《二次恋爱》长青canon

14、Chapter 14

　　我……是谁？

　　那声音如同钟声般震荡着顾洺的脑袋。

　　刹那，他脑海闪现出一些熟悉的画面。

　　水泄不通的马路，人来人往的机场，手心的温度，男人的低语，离去的身影……

　　还有……还有安静的机厢……

　　突然，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眼前的世界突然陷入地震般摇晃，身边的人们尖叫着逃窜，广播里传出空姐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警报器鸣声大作，闪烁的红光让人心里发慌。

　　他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接着一声爆响，将他彻底炸醒了。

　　顾洺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片黑暗，耳边风声阵阵，往下一看，唐俊成竟背着自己正在飞奔！

　　“……你在干嘛？”他脑子还有些昏沉，迷迷糊糊地问。

　　“醒了？”唐俊成闻声怒道，“你可真是好样的！”

　　“啥？”

　　唐俊成不再理他，直奔了近二十分钟，来到人多喧闹的商业地带，这才将顾洺放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他妈突然发什么病？看到那人拿枪不躲还往上迎？你知不知道那个傻逼开了几枪啊！再他妈晚几秒你命就没了知道吗？！”

　　顾洺被他吼得心肝一颤，悄悄往周围瞟了一眼。心想这神经病这么大声是生怕谁听不见啊……

　　“对着枪直接晕了？早知道是这么废物你先前呈什么能呢？嗯？”唐俊成怒气未消，在待要骂，却见顾洺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道。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咱们先回去吧……我头疼。”

　　唐俊成看了他一眼，不再开腔，径直向前走去。

　　顾洺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只感觉刚才被一通骂，头好像更疼了。

　　听刚才他说，好像那人试着开枪时，自己却突然晕过去了。

　　顾洺无法控制地回想起晕厥时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画面，还有那人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是谁？

　　我当然就是我啊。

　　他怔了怔，心口有些发紧。

　　不，不完全是那个我了，我本来应该是十年后的我……

　　飞机……爆炸……

　　自己是因为那个才回到这个时空的吗？

　　可为什么自己一点都回忆不起。

　　那个人为什么会知道？

　　为什么要杀我……

　　他脑子越来越乱，一种熟悉的钝痛感又突然袭来，直让人心神具荡。正当身体就要不受控制地直跌下去时，突然一只大手一把将他拉过，直落到一个宽阔的怀抱。

　　顾洺不由自主地攀上那有力的臂膀。他微微眯开眼睛，只见到唐俊成未被黑暗掩住的下颌分明的棱角，霓虹闪烁的光影中，那张面庞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表情。

　　晕过去的前一秒，他迷迷糊糊地想，这鸟人的良心还不算太坏。

　　第二天醒来时顾洺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校服已经被全部换了下来。

　　他撒丫子窜出门去，看到唐远的房间仍然空无一人，又找了一圈，发现连唐俊成都不知去向，心里没来由的空荡。

　　“小少爷，你跑什么呐，当心感冒！”佣人家的小姑娘们看见他在走廊上光着脚疯疯癫癫地瞎跑，都嘻嘻哈哈地乐了起来。

　　“远哥回来过吗？”顾洺朝她们走去问道。

　　“没有呢。”

　　小姑娘们看着他凌乱着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白皙胸膛，和那张惺忪懵懂的俊脸，都不由得红了面颊，互相偷瞧着低笑打趣对方。

　　顾洺看着她们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摸了摸几个小姑娘的头让她们自去做事，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踌躇了半天又把人给叫住。

　　“小少爷？又怎么啦？”

　　“那个，”顾洺挠了挠脸，“你们二少爷呢？”

　　小姑娘面面相觑，一个道：“好像一早就出门了？”

　　“知道他上哪去了？”

　　一个小姑娘道：“这时候二少爷一般都在店里吧？”

　　“店里？哪个店？”

　　“额……这可就说不准了，二少爷看的场子挺多的，不过都在西区。”

　　“啥？知道西区有多大吗妹妹们？”

　　“应该河口巷那边……啊，您直接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姑娘们疑惑地看着他。

　　顾洺被噎了一下，随即缓和了脸色笑眯眯地对她们招了招手道：“嗯，我先走了~”

　　他转过身向上翻了个白眼，心道自己要是想给那个煞神打电话还用得着跟这几个丫头费那么多口舌么。

　　“哈？去西区？西区哪儿？”韩启疑惑地问。

　　顾洺正躺在韩启的床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欣赏着十年前的热血漫画，一听这话便恨铁不成钢地把书直接拍到他脑袋上：“废话，当然是找乐子的地方。”

　　“废话！你知道西区找乐子的地方有多少吗？”

　　顾洺看着天花板，手指对着灯光的轮廓画圈圈，“河口……巷？”

　　韩启耳朵动了一动，转过头露出一个僵硬地微笑：“你说啥？”

　　“河口巷。哎老韩，这地方在哪儿啊？我怎么这么耳生……”

　　没等他说完韩启就嗷的一声蹦了起来，直把他给吓了一跳。

　　“你干啥？”顾洺惊恐地看着他。

　　韩启急了：“那是你去的地儿吗？我说洺儿，你这段时间怎么越来越不对劲啊，这心理素质蹭蹭往上窜，啥事儿都敢做，啥地儿都敢去！”

　　顾洺奇道：“怎么了，咱以前不也经常去吗？”没毛病啊，从前他俩确实没少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往那些个娱乐场所里扎，怎么现在韩启提起来就跟洪水猛兽似的——不至于连这个也改了吧？

　　韩启恨恨地点了点他的脑门：“我们是经常出去玩，但去的是那种地方吗？”

　　“有啥不一样？不都是玩儿吗。”

　　“看来你最近脑子确实有点问题，连这都能忘……”韩启叹了口气，转过身接着说，“反正我明告你吧，别瞎闹。那地方就是个毒缸，啥脏事儿都往里过，没什么正常人在里面玩儿，接手看场的都是社会上的大哥们，你要是在里面瞎逛被谁盯上了就一辈子别想脱身了……”他兀自喋喋不休苦口婆心地劝导了好一会儿，忽然感觉身后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你听见……”他回过头，却看见顾洺已经不见踪影，不由得背后升起一丝凉意。

　　顾洺离开韩启家后直接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河口巷子。”

　　司机张了张口，顾洺笑着又说。

　　“付你双倍。赶紧的吧师傅。”

　　窗外房屋的风貌和十年后已经大不相同，从前的很多道路和建筑也还没修建，但各个街道的布置却没多大变化，辨认起来还是很容易。

　　照韩启的说法，河口巷名义上经营着众多娱乐场所，实际却暗地里供道上人往来交易，是个规模及其庞大的黑窝。这样看来跟老码头是一个性质啊，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他思绪正漫无目的地缥缈着，车已经停了下来。

　　“您好，到了。”

　　顾洺下了车一抬眼，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眼前一片片高矮参差的楼房簇拥，从左数的第二个路口旁立的指示牌上正印着：河口巷。从外面望去，不算吵闹的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店铺正潜伏在昏暗中，各式各样的霓虹灯光也在逐渐沉没的黎明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顾洺走了过去。

　　外表上看，这里就像个正常的街区。

　　来往的人看上去都很普通，奇怪的是大都形单影只，不发一言，因此街上显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他越往里走，身旁的人就越多，打量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尖锐。

　　顾洺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新面孔的出现总是令人在意的。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眼色，做手势，有的或许是想搭讪，有的却是些他没法听懂的暗号。

　　河口巷看似不大，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是不少。他本来想找人问问唐俊成在哪，可一想到这种地方诡秘得紧，一问反而容易惹出事端，还是决定自己多走两步。

　　他正自走着，却突然听见一声哀嚎。

　　一转头，只见一家旅店前面围聚起一堆人，看上去好像正在打架，没过多久，只见一个男人将一个脑袋冒血的人拖了进去，那群人跟着便也一起进去了。

　　他看了看周围，这些人都似乎见怪不怪似的，丝毫不以为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顾洺盯了那旅店门口半晌，见毫无动静，正准备走开，却听“呯”地一声，转过头去，只见那个满头是血的人飞也似地从门里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