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与飞鹰》孟姬子

18、第十八章

　　夜班的一个很年轻男医生摁着傅一初的肚子问，这里疼吗？那里疼吗？是来月经了吗？傅一初呼吸短促，说不出话来，一直摇头。
　　男医生诊断了半天，在电脑上查了半天，丁灿在旁边看得着急，一直问是怎么回事，男医生迟迟不下定论。傅一初当时想今天算是走了连环倒霉运。丁灿正要出去找人，所幸又进来了一位中年男医生，简单问了傅一初疼的位置，随即给她开了几瓶药，肠胃炎。
　　晚上四点，随着两瓶药输进身体里，疼痛渐渐消失了，傅一初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丁灿彻夜未睡，时不时问傅一初还疼不疼了，饿不饿，困不困。就这么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
　　经过一夜折腾，傅一初的病来势汹汹，几瓶药下去去得更快，除了肠胃隐隐有些不适外，其他地方都没挂碍。中午回校的路上，傅一初不禁沉痛反思，昨晚上疼的那几个小时是惩罚自己肆意吃火锅吗？
　　于是，火锅甚至是只要稍微辣一点的都被丁灿列为禁止的食物。傅一初在丁灿的盯视下，口味渐渐变了，不再无辣不欢。

　　回校后，丁灿先去班主任办公室销假。傅一初一人刚走到三楼楼梯拐角，白褚宇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站在四楼楼梯口，双手插兜倚着栏杆，微微低头像是想着什么事情。
　　傅一初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抬头看到傅一初，眼睛一亮，往前走了几步，平日里带笑的嘴角抿着，神色严肃，问得认真而小心，“身体好点了吗？”
　　原以为是生死劫，谁知道是一场在普通不过的小病......想起一晚上的折腾，傅一初窘迫地连连点头，“呵呵，没事没事......”
　　白褚宇闻言顿住了脚步，明亮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傅一初有一瞬间失神。只见他抬起左手扒了扒左耳后的头发，“没事就好......”
　　傅一初和白褚宇安静下来，想着没什么可说了，可是两个人都没动，就这么站着偶尔看一眼对方，再把视线挪开。
　　来来往往的同学偶尔看他们一眼，说笑着径直走开。
　　傅一初脑海里一直考虑着是先走一步还是再说一句什么比如道谢什么的，就听见一句，“那个，我去操场了，他们在等我打球......”
　　傅一初垂着眸慌忙点头。
　　白褚宇离开的脚步声响起，傅一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傅一初看向白褚宇离去的背影，飘逸的短发，修长挺拔的身材，一身白色运动服，宽大的裤脚束在脚腕，一双白色篮球鞋。简单而阳光。
　　傅一初注意到有几个同班同学走了过来，她收回视线走向班级，一路上收到班级同学关心的目光，感觉受宠若惊。
　　平日里傅一初虽然引人关注但为人低调，这次突然事件，让她高调地在全班同学的面前狠狠刷了次存在感。
　　于是，她刚坐下，有几个女生凑了过来。
　　“你胃病犯了？怎么样啦？”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在家休息一下吗？”
　　“班主任都给大家说了......”
　　全班都知道了？
　　......
　　傅一初头皮紧绷，“说了什么？”
　　坐在傅一初前一排的陈封羽学着班主任的语重心长的语气模仿道：“昨天半夜两三点傅一初闹肚子，然后打电话给我，给我打干什么，我又不是医生。那种情况应该马上去医院，出了事情谁担责任！大家以后引以为戒啊。整得我半夜给好几个人打电话找宿管的电话。谁知道要到了人早就不在宿舍了......我说这是事情啊，是想说身体有了不舒服，以后要第一时间去医院明白吗......”
　　丁灿这时候也回来了，听到了有些生气，直言不讳，“他这也算班主任，没尽到责任不说，还......”
　　“嘘......班主任来了。”
　　李卿注意到走廊上走着的人，拍了一下丁灿。
　　傅一初的脸越来越红。
　　旁边的几个女生一哄而散了。
　　丁灿不说话了，环视一圈，大部分同学的视线都在她们这个方向。她忍不住笑出声， “阿初，你现在可是班级里的红人了......”
　　傅一初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手臂里，哎，以后再也不吃辣的了。

　　火锅事件后，高中生活就这么日复一日地度过。与丁灿同桌两个月多，傅一初以为这学期都这样不变了，直到期中考试。
　　十一月中旬期中考试前夕，班主任讲话，期中考试之后，班级开始调换座位，为了公平起见，实行抓阄。如果不满意座位，个人再私下协调。
　　考试需要清理考场，所有书籍都要搬到宿舍。书本太多，傅一初和丁灿决定第一节晚自习后，把部分课本送回宿舍。
　　丁灿抱着一摞书先一步离开座位，边走边留下一句，“阿初，快点啊。”
　　刚起身，后面的白褚宇也跟着起身走到傅一初右手边，低低一句，“能搬动吗？要我帮忙吗？”
　　傅一初注意到一只手伸过来出现在她低垂的视线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很好看。
　　傅一初仰头看向已经站到她旁边的男生，近看白褚宇第一感觉是好高，她才到他的喉结 。
　　注意到白褚宇微微挑起的眼角和专注询问的眼神，傅一初双手抱起书籍，忙道：“不重，谢谢。”
　　“阿初？”丁灿站在班级门口对迟迟没有出来的傅一初喊道。
　　“马上。”傅一初说着眼神示意白褚宇堵住了她的去路。
　　白褚宇见傅一初态度坚决，只好收回了手让开了路，目送傅一初搬着沉重的书本离开。
　　晚上，校园里，道路两旁高大树木耸立，白炽灯光下，来回走动的学生不绝。
　　傅一初察觉到丁灿不仅一次得看着她却不说话。她转头看向丁灿，丁灿眼神带着揶揄八卦，“那个白褚宇为什么不帮我搬书啊......”
　　傅一初摇头，诚实地回答，“不知道啊。心血来潮吧。”
　　丁灿给了傅一初个白眼，手上换了个姿势，“这书也忒沉了。刚才你就应该说要！不搬你的，搬我的啊。”
　　傅一初无语看她一眼，“受教了，那下次我就这么说。”心里暗自吐舌头，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不要想得太多啊。
　　丁灿笑了，“看吧，你也觉得他对你不一般吧。”
　　傅一初，“......”
　　丁灿继续说，“我要告诉我那位去......要是他能帮我搬个书，多好啊。”
　　这是第一次，丁灿光明正大地在傅一初面前谈起来她的“男朋友”。傅一初不由看向丁灿，发觉丁灿脸上的笑容甜蜜中带着怅惘。
　　怅惘......？
　　傅一初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再看去，丁灿又换了神情，一脸神秘地下定论，“阿初，你一定会被白褚宇拿下的。”
　　傅一初摇头失笑，“不见得哦，我可是说过高中不谈恋爱的。而且我爸妈也不会同意......”
　　丁灿笑了：“那咱们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