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墟》西蒙斯弗谖

1、第 1 章

　　一个南方的小镇，就像所有的南方小镇一样，有着迷人的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柔委婉，这种温柔营造了一种迷人的平静祥和的氛围，如果有喜爱慨叹的读书人或者时尚点，说成是文艺工作者，一定会将其比作武陵人遇到的世外桃源。当然，前提是在浩浩荡荡的反古文运动之后还有多少人记得武陵人和世外桃源这回事。

　　水乡不缺的就是曲曲折折的河道，这座小城足够小，只有一个码头，来来往往，运货的、差旅的走走停停都会在这座码头歇脚，所以码头便成了这世外桃源的『魔都』。以码头为中心，辐射开来的大大小小的酒店、饭馆、茶肆和散落其间的居所，至于是干什么的，恐怕只有主人才清楚。

　　码头停靠的货运船只中有一位船哥儿是顶受欢迎的，名叫阿顺。浪里白条的名字，这是一位老人给起的。老人很好找，没人不认识这个人，他住在距离码头不远的一座小楼的顶上，日常在码头左数第三个电灯低下呆着，卖的是爆米花，酥脆的、香甜的味道，倒是挺诱人的。为什么说所有小镇上的人都认识呢，这就更好打听了。在这座小城还与外界联系不甚紧密的时候，这个老人之前搬来这座小城上，一个正值当时的青年，静悄悄地找了个地方住下了，每日卖爆米花，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所有人以为这种小贩最是流动性强的，不日便会走了，所以也没人和他打招呼，谁知一住就住了将近三十年，后来大家也都忘记问他是谁了，都呼他为糖老。

　　大家不问他也不说，形成一种奇妙的默契，而且最关键这老人脾气怪。一个穷人，每日打扮的倒是像模像样的，一件白衬衫，外面一个小马甲，最外面夏天是一件西装上身，冬天，西装外面裹一层大棉袄。到处是补丁的衣服，一年四季都干干净净的，没啥家里人，就一个孤零零地住在那阁楼上。没啥家里人放在前些年可是件大事，若谁没有个媳妇，十里八乡的都会上门来说媒，但是现在早就无所谓了，你看看，那么受欢迎的阿顺不还是单着的吗！

　　阿顺是全镇唯一一个能和老人搭的上话的人，那么热络一个人和性情最冷的一个人倒成了莫逆之交也是稀奇，但是，这没啥的，这世道，天下什么稀奇事没有，皇帝能被赶下王座、男人女人全剪了头发、学生走上街头到处宣传、自己的地界成了别人的居所，还是法定的。这些家长里短的早就不是能引起唏嘘的事情了。

　　别人不是没想过套套阿顺的话，想摸摸糖老的底，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阿顺总是不相告，还会怼上一句嚼舌的人烂嘴巴的。唯一一个阿顺肯说的就是这糖老是个顶厉害的人物，十分有学识。『凭我走南闯北这些年，阅人无数，糖老绝对不是简单人，没听老话说，越不出声的人越是干大事的，想那袁世凯，闷声不响不就拿捏住皇帝一大家子了吗？』阿顺总是对糖老报以极大的崇敬之情——这种感觉没有来头，油然而生。别人也会戳阿顺痛脚：『得了吧，就你还知人识人，天下莫不是没有不瞎的了，要是你真的那么懂，咋会被一个婆娘骗走了那些些家当』。这的确也是事实，阿顺没法辩驳事实，只是挠挠头，争辩道这不一样，哪儿不一样也说不上来，倒会引得自己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伤怀。对面的人也自知话说的不中听，有点阴损，道个歉请吃顿酒，也就算了了。这就是这个小镇，咋样也好像不会留下伤痕；这也是阿顺，脾气极好，难得上火的阿顺。

作者有话说

　　命运起始，请君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