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恶女》不恨故山

71、今天修罗场了吗(三十一)

　　晴空万里，甚至晴得有些过分，春日润湿的土地被晒得干裂，蝉声鸣鸣，风过都是腾腾热气。

　　已是七月，也至避暑时节。

　　一队车列不急不缓地行着，仍着沉重盔甲的军士骑着马随在车列左右前后护驾。

　　领头在前的马车不算快，中间几辆亦间隔不远，可坠尾的马车依然与队拉开了距离，远远在后。即使如此军士亦不敢马虎，同样围坠在后。

　　马车中有置冰因此不是太热，倚在车壁的人却仍紧锁烟眉。马车其实才启程不久，一会儿工夫就已这般不好过，可剩下的路途还久着。伶舟归拿过冉秋的手，按住内关穴，又拿出装着新鲜薄荷的小香包，放在冉秋鼻间让她轻嗅。等到冉秋眉稍展一些，伶舟归开始数落：“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么，不提前准备就罢了，难受了为什么不说？”

　　冉秋牵笑避重就轻：“我以为这次不会……你怎么会备这些？”她现在好些了，但依旧软乏靠着车壁，一副风吹就飘的病弱之姿。伶舟归皱皱眉把她拉入怀中让她靠着，道：“防万一。”说罢把小香包塞给冉秋让她自己拿着，又拿出姜糖轻巧剥开喂给冉秋。冉秋微红着脸咬住，令人醒明的薄荷凉香并未夺去全部嗅觉，更为清舒的冷幽香气更能使胸中闷意消散。冉秋莫名出口：“你换熏香了？”出口又觉失礼，身恙时意志也不比平时，只往伶舟归怀中缩了缩。

　　伶舟归又气又好笑地垂首看她，看那依人孱弱的模样没了火，理了理冉秋的发，轻声道：“睡一会儿，醒来就到了。”睡着就不难受了。至于为何不躺，是因马车不算动荡的细微颠簸，冉秋躺着会更难受。

　　冉秋依言枕着凉意闭目小憩。

　　到行宫时午后金乌正盛，送冉秋至居处顾看至晚膳后守着冉秋直到她睡下方迎着晚风回。

　　这回安排的卧房离冉秋有些远，回去费了些时候。

　　却在厅堂意外见到了一个人。

　　不知等了多久，桌上的茶水早已不冒热气，伶舟归夏日不饮凉茶，宫人不必多费心，按着时令茶料换便是。现在那茶不知凉了多久，厅中的人也没几个，那人廖然坐在空旷厅中，怀中蹲着一只黑猫。

　　望见她回，眼中是忐忑的喜意

　　伶舟归平静对宫人道：“都下去。”宫人退下，伶舟归对座上人一礼，清晰望见她眼中欢喜破碎。

　　“贵妃何故夜访？”

　　说罢看向棹春，却见贵妃侧身摇头，棹春也行礼退下。棹春走后，贵妃起身，低着头步到伶舟归身边，垂着首紧盯住她掩在袖中的手。伶舟归叹声道：“贵妃想与我亲说？”

　　贵妃点点头，又摇摇头。

　　伶舟归默然伸手，摊开掌心。细软白皙的手指如从前一般点上，偏又如心此时踌躇，画了两笔，再没写下去，可仍停驻着不肯撤离。

　　伶舟归闻到柚叶的味道。

　　手心的手指再停驻了片刻收了回去，看样子人也要逃了。

　　“不许走。”伶舟归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平视她的双眸，问：“到底是不是想走？”贵妃又要低头，伶舟归捧起她脸不许她躲避，道：“看着我回答。”

　　默然几息，贵妃摇头。

　　“找我是想见我？”

　　这回贵妃毫不迟疑地点头。

　　“那你走什么？”

　　贵妃不动作了，敛眸抿唇，纤睫在灯下影成隐忍的黯晦。伶舟归继续猜测：“怕我不想见你？”贵妃默着认了。

　　“明明是你不想见我。”伶舟归道，收手低下头去。不过片刻，她的手又被牵起，另人轻轻画写道：不是。

　　“不是？为何避而不见。”

　　贵妃只是沉默摇头。

　　伶舟归伸手轻揉她耳下，道：“我是什么邪祟不成，你要这样避着。别摇了，脖子该累了。”

　　贵妃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仍画写道：不是。

　　伶舟归不再问：“那……不许再躲我了，或者至少给我个缘由。”贵妃霍然松疏拥住她，像是在顾忌怀中的猫，又像是在顾忌别的，张了张口，发出一声低哑的单音，末了却仍是阖眸不言。

　　“我可以等到你愿说的时候。”贵妃勾住她的小指，伶舟归又道：“你是否只有在外才肯寻我？”答案是否定的，伶舟归也不再追问，安静环住她，去摸她怀中的小黑团。

　　一切便又似从前。

　　贵妃却鼓着小脸，沉郁气氛散去，她似乎还是不甚开心。

　　“怎么？”贵妃举着猫挡在面前，好像不想看到伶舟归的脸。伶舟归顺手就接过黑猫，道：“小呆子，我还没和你生气，怎么就先气起我来了？”

　　我比你大，贵妃无声说，而后闷闷看她一眼，让伶舟归腾出只手写画道：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手指顿了顿，后面的一句没有写出，但伶舟归猜到。她不喜欢。

　　“好友的。”伶舟归道。

　　那我呢？贵妃没有问出，但她不敢也不能去听这个回答。

　　“现在染上你的就好了，不过，再没有缘由的避我，我也会生气的。”把小黑团放到肩上，伶舟归轻拥住眼前的人，直到真正染上她的气息，由她像小黑团似的蹭了蹭她，道：“明天我还会想见到你，每一个明天，哪怕它不会来，哪怕你也不会来。”

　　贵妃晶莹了双眸，轻轻颔首。

　　等待或许是抵不过等到的那一刻的，因为在那一刻，无论是漫长的时光，还是未至的茶凉，都会值得。好像你看过桑田，等到了沧海。

　　抱着小黑猫走在来路上，棹春在身旁照着灯，望眼身后相送的宫人，身旁的贵妃一副欢欣舒朗的模样，像是得了糖的小姑娘。棹春看得也高兴起来，笑问：“娘娘睡前可还要用柚叶沐浴？”今日贵妃突发奇想来这么一出，棹春自年后到今日这段时间已是习以为常。虽不知道贵妃在折腾什么，但总归能得到什么她想要的结果就好。

　　贵妃摇摇头，低头去寻些什么。柚叶味重，可淡淡的冷香也不是没有残留。

　　明日会来的，尽管她不知会是多久。不是日子的明日，而是可共朝夕的明日。

　　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