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观舟

11、chapter 11

　　顾宁宁被气死了。
　　她深刻地检讨了一番前一天还妄想将秦玦从“老古董”这个印象栏中拖出的自己，然后愤怒地将手机丢一边，继续倒腾自己的东西去了。

　　晚上十点的飞机，顾宁宁七点不到就出发了。
　　到机场没有收到任何来自秦玦的信息，周围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认出她并举起了手机。
　　放好行李，耳边刚好响起广播，顾宁宁懒得在外面等，直接登了机。

　　在飞机上坐了大约五分钟左右，顾宁宁收到秦玦的消息。
　　“在哪？”
　　顾宁宁：“上飞机了。”

　　秦玦没回复，顾宁宁也猜他不会回，将手机随手放到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东西摆了摆。

　　秦玦定的毋庸置疑是头等舱，而从航班信息上来看，她和秦玦的座位是靠着的，距离非常近，要持续整个飞行时间。

　　这样近距离的相处对他们来说是头一回。
　　不过，顾宁宁却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担心什么。

　　她还记得，一年前她和秦玦举行婚礼时，他们二人去婚礼场地的飞机是秦玦私人的。

　　当时已经签了合约的顾宁宁在飞机的一个角落里自顾自呆着，恪守合约条例，完全没打扰秦玦工作。
　　但毕竟在一个空间下，有时候难免会听见一些。

　　譬如说，当时秦玦的助理问他，之后某一个行程的短期航班买不到头等舱的票，转成商务舱行不行。

　　航班时间总共也就只有一小时十五分钟，还是在国外，换顾宁宁就直接答应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秦玦却拒绝了，而且拒绝地义正言辞，理由是：“商务舱影响我办公的效率。”

　　一个小时十五分钟的航班时间都不愿意停下工作，足以见秦玦的工作狂程度有多深，更可以预见眼下这一次时间不短的航班，对方会以怎样的最大效率来完成工作。

　　所以，即便两人的舱位挨得近，顾宁宁也不担心接下来的行程会尴尬。

　　她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看周围。
　　头等舱的密封程度是飞机上所有舱位里最好的，顾宁宁左手边是过道，舱位被包得非常完整，只有一个可供人进出的空间是空开的。

　　而且这个空出来的空间角度设计得很巧妙，投出去的视线不会看见任何在自己座位内的旅客，当然，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旅客也看不见其他人。
　　私密性非常不错。

　　而她右手边贴着的则是秦玦。
　　这种连在一起的舱位之间，座椅上膝盖往下的部分是有隔板隔开的，上半部分则有一扇可移动的隔门，双方可以选择升上隔门隔断彼此之间的空间，也可以选择不升，扩展空间。

　　怎么说也是同行，面还没见就升隔板太不礼貌，顾宁宁便放着没动，顺手玩了会手机。

　　没过多久，秦玦来了。
　　不出顾宁宁所料，他轻装上阵，只带着一个公文包，一落座便掏出了自己的商务笔记本，还有好几份文件，很快就将飞机上那不大的桌子给堆满了。

　　中间明显有几份文件放不下，见他好像不得不将那些文件放在不顺手的地方，顾宁宁还好心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示意他放一些在自己这边，反正她东西少。
　　秦玦顿了顿之后，接受了她的好意。

　　于是顾宁宁就一边看着秦玦继续铺满了她的小半张桌子，一边在心底感慨。
　　她虽然一度被称为“影视圈拼命十三娘”，可工作强度在秦玦面前恐怕压根就不够看，也难怪后者年纪轻轻就能那么有钱---
　　哦，不是，是那么有作为。

　　顾宁宁默默换上了个文雅的词汇，一边主动向秦玦打招呼，“晚上好。”

　　她这么主动倒不是因为她对秦玦存有什么幻想，而是他们之间一向如此。
　　形式上的东西都靠顾宁宁主动，毕竟指望秦玦那个闷葫芦先说话，顾宁宁今天一晚上恐怕都没法将隔门升上去了。
　　所以，早开口早超生，说完了就关隔门，顾宁宁是这么想的。

　　“晚上好。”那边的秦玦回复她。
　　机舱内还有其他旅客在登机，有那么一位看见顾宁宁的脸时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再看看秦玦，这种惊讶又变成了羡慕。
　　顾宁宁没说话，只回给对方一个友善的微笑。

　　那是一名男性，就停在秦玦那方的外侧，因为驻足太久吸引了秦玦的注意，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顾宁宁。
　　那名男性已经走开了，但秦玦的目光却久久地停在顾宁宁的身上，还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可他看了半天，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地转回去继续工作了。

　　顾宁宁：“……”
　　她差点没被秦玦那个表情给憋死。

　　在问和不问之间纠结了一会，顾宁宁想起了白天时的遭遇，想着秦玦脑子里恐怕没什么正常的脑回路，所以还是不问好时，那头的秦玦又转过了头，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顾宁宁：“……”

　　然后她妥协了，让步了，开口了：“你有话就说。”
　　不然她不光能被憋死，还能被好奇死。

　　“哦。”秦玦落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了顿，回过头，“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顾宁宁：“？”

　　她坐在位置上思考了半天，大概想明白了对方所谓的“微信”指的是什么。
　　“你脸很红，是刚刚洗完澡吗？”

　　这句话从顾宁宁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嘴角抽了抽。
　　注意到她的表情，秦玦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地发问，“是我问的不对？”

　　换做平时，秦玦可能不会太纠结顾宁宁回不回他信息。
　　他知道对方忙，也知道等对方忙完了之后，该回的都会回，况且这句话仔细品品其实并没有什么营养，是秦玦对别人绝对不会发的言语，所以不回也就不回了。

　　可今天不一样，这句话就算没什么营养，也是秦玦想了半天想出来的，他很期待顾宁宁看过之后的反应。
　　而且今天顾宁宁休息，秦玦可以确定对方没有在忙工作。
　　所以，为什么她不回他消息？

　　面对秦玦真诚发问的模样，顾宁宁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想了半天，仔细解释她不愿意，不解释，对着秦玦那副好学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敷衍道，“挺对的。”

　　“那你是刚刚洗完澡吗？”
　　顾宁宁表情定格，“不是。”

　　“……”秦玦沉默了片刻，正想刨根问底一下顾宁宁为什么脸红，白天他要照片的初衷又突然在脑海里冲他招手。
　　他想了又想，还是很想知道那个答案，遂问：“那饭菜感觉如何？”

　　问这个问题时，秦玦想知道的是他选的菜品顾宁宁会不会喜欢，如果对方喜欢，秦玦会想日后在这方面更加下心思。
　　可这样的善意顾宁宁却完全没有接收到，脸上的表情甚至开始逐渐消失：“挺好的。”

　　“你吃得多吗？”秦玦继续问。
　　顾宁宁的表情彻底消失：“挺多的。”

　　三个字，秦玦满足了，甚至主动请缨，“那，晚些时候的机餐我替你选？”他是真的很喜欢看顾宁宁吃他选的东西。

　　那头的顾宁宁已经完全不想挣扎了，头一扭：“随你便吧。”

　　这四个字和这动作落在普通人眼里，绝对能立马意会到顾宁宁的敷衍。
　　可秦玦不是普通人，他非但完全没有感受到顾宁宁的这层意思，还在为顾宁宁默许他帮她点机餐而由衷的高兴。

　　看着说完话就彻底投入工作的秦玦，顾宁宁一句话也没说，心如死灰地掏出平板开始看电视。

　　看电视之前，顾宁宁本想升上她和秦玦之间的隔板，毕竟已经交流过了。
　　可准备升的时候才发现她之前默许秦玦铺过来的文件已经将一部分隔板完全挡住了，如果她升上去，文件就不能再摆在那个位置了。

　　看了眼秦玦满桌的文件，和对方忙碌的模样，顾宁宁在心中叹了口气，十分大度地没管这个问题，甚至还将自己桌上的位置又让出去了一点点，给了对方更宽阔的办公空间。

　　·

　　去A国的航班正值淡季，头等舱内的人并没有多少，入了夜后很自然地安静下来。
　　秦玦工作起来总是对时间的观念不太强烈，而等他将工作告一段落时，看看钟，已经十二点了。

　　他正想调整姿势小憩一下，一偏头，就看见身侧的顾宁宁已经闭上了眼睛。
　　长途飞行的顾宁宁很少化妆，那张素面朝天的脸在秦玦台灯的淡光照射下，也依旧好看至极。
　　睫毛细密修长，鼻梁高挺，嘴唇柔软而漂亮。

　　秦玦不过随意地一扫，目光便忍不住被她吸引，而等他欣赏够了时，已经足足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再次感慨顾宁宁偷时间的能力，秦玦轻轻捏了捏额角，收起桌面上的文件，将腿下的座椅上摇，关灯躺下。

　　机舱内很安静，秦玦一双眼才刚刚闭上，就感觉到旁边靠过来了一个脑袋。
　　秦玦：“……”

　　机舱的下半部分虽然有隔板阻拦，但顾宁宁睡下来时却将躺椅的下半部分升起来了---从椅子变成了床铺的模样。
　　秦玦也是这样，座椅这种角度可以让他们将腿放直。

　　升起来之后的躺椅刚刚好和隔板的高度持平，换言之，这种状态下的两个椅子，已经逐渐向双人床的方向靠近了。

　　而转过身来的顾宁宁不光脑袋落在了秦玦的肩膀上，膝头和手也无意识地碰到了秦玦。

　　柔软的触感下，独属于顾宁宁的味道在同一时间从身侧传来，连带着她的呼吸一起撞进秦玦的空间。
　　他身体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