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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醒已当年 ...


  •   路灯投射出暖黄的光亮,给整条街渡上了一层温暖袈裟。夜风吹来久违的凉爽,让夜夏脱去白天的伪装只剩下和蔼亲切。自行车不时响起铃声,使幽静的街道获得一刻的活跃。

      路的一旁,两位中学生并肩齐走。内侧少女肩上背着轻飘飘的书包,手上拿着加冰加料的奶茶,脸上的五官随着她多样的表情而变得活力生机,高高绑起的马尾也随着她的动作而自由地晃动起来。走在外侧的男生则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迈着步子。

      “小侄子,我们终于又能一起放学回家了。”李依依扬着如繁星般灿烂的笑脸转头对身边的人雀跃道。

      “你是惦记着双份的零花钱吧。”身边人不咸不淡地说出口。

      听到身边人冒出的话,李依依顿时觉得自己一切的抒情都是矫情,她怎么能忘了在自己身边的可是一个毒舌无极并经常以最大恶意揣测人心的劣质男。

      “李笙楠你会不会说话?这是跟姑姑说话的态度吗?”

      “诶呦,我的小姑姑啊,那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抢侄儿我的钱,爱护一下你的侄儿我呢?”

      “小侄子,‘尊敬长辈’这个道理,我已经说厌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进去”

      话毕,身边一时没有传来声音,李依依转头看了看,发现李笙楠正在沉默像是无言以对的样子,她窃喜,自认为赢得了这场斗嘴的胜利,随后低头欢快地吸手中那杯加料十足的奶茶对自己以资鼓励,可刚吸到管没一秒,连嘴巴都还没被塞满,奶茶就离手而去。

      李依依一时没反应过来,半鼓着嘴巴抬头懵看身边人,等看清那张带着挑衅的笑脸,她怒气横生,嘴巴加快咀嚼,伸手就要去抢。

      可暑假身高才突破160大关的她怎么抢得过身高已经突破180的李笙楠?李依依跳了好几次都没够不到李笙楠轻飘飘举起的奶茶。

      李依依又跳一次,这次一跳,落地的不仅仅是她的脚还有她那并不圆翘的屁股,她立马痛叫一声“诶呦”。

      痛叫之后李依依抬头向李笙楠看去,不出她所料,李笙楠立马换上了一副着急的面容。

      看着蹲下来的李笙楠,李依依立马皱了皱眉头,手揉着脚踝,眼神哀怨,似在痛诉。

      “怎么?又伤到脚踝了?”李笙楠紧张而又温柔的声音传出,一点不像之前那般傲慢无礼,随后手放在李依依的脚踝上,熟练地帮她揉起脚踝来。

      “嗯”此时的李依依更是发出让人心生怜爱的声调。

      “能站起来吗?”

      “不能!”李依依立马回答。

      李笙楠听到李依依的回答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不过三秒。

      那一眼虽说是短短几秒,但也让李依依心里有点发毛,想到自己的回答似乎过于果断,于是又小声可怜道:“我痛......”

      说完,低头看向正在帮她揉脚踝的骨节分明青筋微突而又修长的手的旁边的奶茶......

      好一会儿后,李依依感觉到脚踝上温暖的触感不见,她看看了脚踝后疑惑地抬头,发现此时的李笙楠正把书包往前胸背。

      在前胸背好书包后,李笙楠拿起奶茶递给李依依并小心扶起她,李依依“艰难”站起后,李笙楠又在李依依面前蹲下,之后李依依听到:“上来吧!”

      李依依也不磨蹭,拿着奶茶就往那背上趴去。

      隔着薄薄的T恤,李依依能感觉到此时自己的所趴的背又坚实宽阔了不少,也更加让人有安全感与归属感。

      在李笙楠背上的李依依终于吸到加料奶茶,短短几秒就塞满了嘴巴,她满足而又沾沾自喜,奸计达成使她不由地佩服起自己的演技,眼角更是飞扬得厉害。

      又是一阵风吹过,这阵风似羽毛般抚摸着李依依的心,轻柔而又微痒,暖黄灯光下短发男孩背着马尾女孩的人影由长变短,又由短被拉长,偶尔骑车经过的学生也不免多看一眼。

      ***

      在这一个除了工资什么都涨的年代,夏日的气温自然也不甘落后,这个夏天的温度竟然直逼40℃,经过半个月的“阳光浴”这让本就不是肤白貌美的张依依又直降好几个档次的颜值。

      不过唯一让张依依欣慰的是,除了几个天资独特或护理有当的女生外,新生女同学的颜值基本都因为军训而被拖累。

      军训完的第二天L中直接进入入学检测,不是好学生的张依依对考试也是本能的抗拒。张依依对自己的成绩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能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压线分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她坚信是菩萨被她外婆的虔诚所感动而降幅于她。

      入学检测只考语数英三科,题目也并不难,基本就是中考难度,可让张依依重回中考时的超常智力恐怕是难于登天了,一天的试考下来,她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考试那天刚好是星期五,考完试后学校给高一新生放了三天的假让他们休息调整。

      L中传统:新生入校军训时间是高三学生返校读书时间,所以这大半个月来,作为通校生的新生李依依都是与同为通校生的高三生李笙楠一起下晚自习回家的。今天高一新生没有晚自习,而高三的李笙楠因为星期六也要补课所以仍旧要上晚自习,李依依也就只能一人回家。

      李依依收拾好书包与临时同桌刘悠一起出了教室门。她们放学时刚好是高二高三下课去吃饭的时间,越过长长的走廊,出了教学楼,两人准备向校门口走去。

      在走向校门口时,条件反射般回了头,一回头,她就看见李笙楠和两个男的一起站在她身后,她欣喜。

      “诶,李笙楠,好巧啊,你是去吃饭吗?”

      李笙楠闻言笑着点头,走到李依依身前停住,开口揶揄:“回家的路还记吗?”

      听到这话,在场的三个吃瓜群众一脸不可思议,李依依气绝:“李笙楠,我不是白痴好嘛!我有脑子的好嘛!”

      李笙楠压根没把李依依的愤怒当回事,只是露出一副欠揍的笑脸:“那就希望你不要迷路了。”说完揉了揉眼前暴跳的小炸弹的头,随后带笑离开。

      他身边的两个同学从李笙楠停住看女生就开始觉得奇怪,这下他还来个摸头杀,这是万年冰山开始柔情似水了?两人是惊讶得不行,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等回过神发现冰山已经大步往前走,两人匆忙道别跟上。

      三人离开后,李依依看着李笙楠离开的背影手舞足蹈了好一会儿。

      目睹全程的刘悠摇了摇李依依的手,惊喜而又好奇地开口道:“李依依,这绝色男生跟你什么关系啊?这长得未免也太帅了吧!”

      李依依嗤鼻一笑,“这种男人也算绝色?我看这是极品,唉,不是我说啊,刘悠,你这品味还是男人见得太少啊。”

      刘悠白眼一翻:“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话说,每天晚上跟你一起回家的就是这个大帅哥吧!”

      李依依惊讶,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刘悠,刘悠见到李依依那副你怎么知道的神情高深莫测地一笑,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他跟你什么关系呢?”

      李依依想了一会儿:“我邻居。”

      刘悠听后不相信似的“哦”了一声。

      李依依跟李笙楠是什么关系?那是李依依的爷爷的爷爷是李笙楠爷爷的太爷爷的同宗关系。两人的爸爸年纪相仿,只不过李依依的爸爸占了辈分的优势,以致李笙楠的爸爸不得不叫他一声“叔叔”,叔侄两从小玩到大,初中辍学后两人一起来到异乡打工,后面又一起创业发家,每次搬家两家也是对门或者相邻,那关系是铁到不行。李依依以前还很乐意在外人面前占李笙楠便宜,叫他一声“侄子”,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她慢慢地对这层关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

      而另一边,张奕与许熠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八卦道:“楠神,你这半个月来提前一节晚自习下课就是带刚刚那小学妹认回家的路去了?”

      其实两人压根就不指望这位大神能回答出啥,但当李笙楠那座冰山似带笑意地“嗯”了一声后,两人瞬间焦化。

      “楠神,那她是你谁”许熠稍缓过神试探道。

      李笙楠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没有回答。

      恰巧风从走廊吹过,清凉的风就着李笙楠不同寻常的笑,不由得让张奕许熠两人生出一阵寒意,不期而同地打了一个颤栗,而有的人的心却因这阵风吹得暖暖的,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下去。

      ***

      十一国庆,七天长假,这要是在以前,李依依早就已经在某个热门景点看人山与人海,但今年她破天荒地待在家还主动去找李笙楠补课。

      “李笙楠,你把脑子分我一点好不好,你说,我都那么努力了,为什么成绩还是那么差?”

      “我这脑子给了你,也怕你用不来!”李笙楠翻着书头也不抬地说道。

      “嗯,也对。”李依依闷声道。

      翻书的李笙楠这才发觉身边人的状态不同寻常,他转头往旁边看了看,女孩的微嘟的小嘴紧锁的眉头组成了一张苦恼的小脸,见此心里不免软了下来。

      他放缓了语气:“怎么?受什么刺激了?”

      “我发现,我去L中就是错误啊,我一点都跟不上那里的教学。”

      “这不是很正常吗?虽然说你现在的班是平行班,但也是卧虎藏龙,我暑假就提醒过让你预习一下高一的书,我书都给你送去了,也不见得你看一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学习一直很懒的,预习这种习惯我又没有过,有得也只是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复习,只不过中考时佛脚抱得有点大嘛。”

      听完李依依的话,李笙楠不禁笑了出来,他知道李依依的父母对她的要求不高,毕竟她家已经出了一个双一流大学的高材生,他们也就希望这个小女儿能健康快乐过完这一生。再说李依依高中之前从不为成绩担忧,她成绩虽说不是特别优异,但也说得过去,所以她学习态度一贯是懒散,现在进入重点高中,以前的学习态度肯定是不可取的。

      “你现在呢,弄好基础,毕竟高考是以基础为主,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不给自己压力?你说得好听,那是像你这种大神才能没压力,我等小辈没压力就没动力了!”

      得,李笙楠知道,这时候的李依依无道理可说,也没搭腔,随即低头向她的作业本看去,作业本上只在选择题第一题的概念题的括号里写了一个答案,其余的题都只有运算了一半的过程。

      “这道题你已经算出这个函数恒过x轴的-1,那你直接在前面这个为零的对数函数上加3,最后得出的数就是恒过y轴上的点啊。”

      “对对对,我们老师好像就是这么说的。”李依依恍然大悟。

      “你上课都在干嘛?这是很基础的题。”

      “你又不是不知道L中的老师讲课有多快,我数学本来就不好。”

      “那你不会去问?”

      “你在开玩笑?我躲老师还来不及,还去问。”

      “李依依,你要想在L中不成为倒数座位的常驻嘉宾,你要学会自学自律要做到不懂就问,你与其现在自怨自艾,不如好好规划高中三年怎么学习。”

      李笙楠的一番正经训话让李依依一时哑了口,脸色更加难看,她只觉得心里委屈。

      开口就带哭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规划,可我的规划压根就没有效果,我还是跟不上老师,还是不适应现在的学习环境,我每天都在焦虑,每天都怕自己考试是倒数第一,你什么都不懂,就会教训我,我本来就是凭运气考上L中的,要不是你在L中,我还不愿意去读呢!”

      说完,李依依作业也不拿,直接跑出李笙楠房间,只留下李笙楠独自发愣,此时他的脑海里一直回旋这那句“要不是你在L中,我还不愿意去读”,心情如何,他自己也无法描述。

      原本以为自己会哭上个一会儿时间,可没想到回到家上了个厕所,李依依想哭的情绪就不见了,她心里还奇怪:难道是自己尿憋急了才难过的虽然没有流泪,但李依依的心情也并没有很美好。

      晚饭刚吃好,李笙楠就来到李依依家给她送来了作业本,李母见了对李依依嗔怪道:“本来就麻烦楠楠给你补习了,现在连作业都要别人给你送过来,对自己的事能不能上点心?”

      说完也不等李依依开口解释,转头就问李笙楠:“楠楠啊,你饭吃了吗?”

      李笙楠看着李依依那不满的神情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李依依见了,向他作出恶人状,满眼都是愤怒。在收到李依依气愤的眼神后李笙楠自然地转向李母,乖巧地点点头,之后又开口:“那叔婆,没事我就先走了。”

      “诶,等等,今天依依爷爷托人带来了螃蟹,本来饭吃完要给你们送点去的,刚好,你现在拿回家去。”

      李母所说的一点可不是普通人的一点,李依依奉母之命帮李笙楠把一堆东西搬到他家,两人的家里的并不远甚至可以说是只是隔道墙。两家同一院子,从李依依家出门往右走几步就到李笙楠家门口。

      李依依进入李笙楠家,放下东西,见家里没有他人便问:“哥哥姐姐去哪了?”

      “他们出去散步了。”

      “哦。”

      “明天九点来我家补习,等下回去把我给你折的那几页作业给做了,还有明天记得把物理和化学也带过来。”

      李依依听到这不禁“啊”了一声。

      李笙楠好笑,“怎么?下午就说了你一下,还记恨上了?”

      “嘿嘿,怎么会呢?我是记仇的人嘛,你都拿出道歉的诚意来了,我还不接受,那我岂不是太小肚鸡肠?”

      你看,李依依就是这么一个喜欢顺杆往上爬的人,更是一个颠倒黑白的人,可以堂而皇之地把错误冠在别人头上。

      回到家的李依依心情甚好,在茶几上拿起那堆作业就往房间跑,这让正在看电视的李父李母一时摸不着头脑,心想:刚刚拿着一堆作业笑得花枝开展的女孩是自己的女儿吗?

      回到房间,李依依拿出作业本,这才发现这一堆作业里加夹着一本黑色皮质笔记本,李依依带着好奇打开,一看里面摘抄的都是数学题目,大略地翻了一遍,她才发现这是李笙楠高一所有题型错题的整合。

      笔记本中还夹着一张纸条,刚劲有力地写着:笔记本上用红字打圈的相对比较简单,你这几天多看看,多做做。

      这天晚上,李依依的脑子好像又突然开窍,那些下午看着还如天书一般的函数瞬间变得亲切熟悉。

      ***

      期中考,是李依依进入高中的第一次大考,考试的成绩对李依依来说是意料之中,全班四十二个同学,她排名三十二,这排名虽然不高,但相对于前一次的月考来说,她自认为还是有所进步的。

      成绩下来的那一天,李依依与李笙楠相约食堂吃饭,这次见面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有半个月之久了。李笙楠作为毕业班的考生,每个星期只有半天的休息日,那半天他也用来刷题,而李依依自十一长假之后便报了一个周末补习班也没一个休息日,原本两人一起放学回家也因为李依依在知道高三比自己多上两节晚自习后拒绝了李笙楠。

      两人坐在角落,这角落相对于嘈杂的食堂来说显得异常得安静。

      “我跟你说,我这次期中考试比上次月考进步了两名呢!”

      “得了吧,我是听说你们班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可是缺考了三门科目。”

      ......

      “夸一下就那么难吗?”

      “哎呦,真厉害,一个月的努力就让你进步了两名。”

      李依依白眼一翻,“真虚伪!”

      随后眼睛一动,像是想到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班倒数第一倒数第二缺考?”

      李笙楠不慌不忙,“许熠是学生会的,全校考试情况他都清楚。”

      李依依虽然学习一般,但她也不傻,反问道:“不对啊,你们高三应该不参加学生会了的呀,学生会都是高二在管理的呀。”

      李笙楠此时无奈,这李依依总是该聪明时犯傻,该糊涂时又机智得不行。

      “李笙楠”,就在李依依等着李笙楠回答时,一阵陌生女叫唤声传来。

      李依依抬头向声音的主人看去,来人是个美人啊,还是一个符合大众品位的美人,瓜子脸,大眼睛,挺翘小鼻,樱桃小嘴外加黑长直,身高也是165以上。

      美人见李依依盯着自己,也没有娇羞之意,大方地向李依依点头微笑,这一笑可真是想让人败在她的石榴裙下啊。

      李依依也回了一个笑,随后美人径直在李依依对面的李笙楠的旁边坐下,这让李依依始料未及,心里古怪而又异样。

      “笙楠,这是你的妹妹吗?”美人温柔发问。

      “不是。”

      “那这位学妹是你谁?”美人又问,问完还向李依依看去,似乎想从她那得到答案。

      李依依此刻哪还觉得这美人美啊,她只觉得这美人是来堵她胃口的,李依依智商可能一般,但人情世故这方面可是人精,她怎么会看不出此刻这美人的意图呢?但她选择沉默,况且她还想听听李笙楠怎么介绍她呢。

      “你有事吗?”李笙楠不含温度地问。

      李依依从这句话中听到了李笙楠的不耐烦,心情又莫名地舒畅。

      但不知道美人是装傻还是真的听不出,她回答:“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说完还一副委屈的模样,实属楚楚可怜。

      李笙楠没有再搭腔,他抬头看着李依依问:“你吃好了吗?”

      突然被cue的李依依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立马点头。

      看见李依依点头,李笙楠起身端起盘子就走,李依依立马跟上,而那美人见李笙楠离开,也飞快站起跟上。

      “你不要跟我,我有事跟她谈。”李依依见李笙楠虽然对着美人说话但眼神却看着自己。饶是美人再怎么纠缠,听到这话也只能停止跟随。

      出了食堂,李依依耐不住好奇,“刚刚那美人是谁啊?”

      李笙楠看了她一眼,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不用知道。”

      听到这话,李依依可真是乐翻了天。

      李笙楠看见身边人舒展的神情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脸。

      有些人啊,见了一面后就会经常见到,比如,美人。

      在第一次见过美人后的第二天,李依依和刘悠吃完饭走出食堂再次见到美人。

      美人见到李依依面带微笑,犹如一位温柔的大姐姐,她开口:“依依是吗?我是王辛希,我是高二的。”

      李依依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也应道:“啊,是啊,学姐你好”

      “给你,这是我刚买的酸奶,给你一瓶。”王辛希笑着把手上的一瓶酸奶递给李依依。

      “啊,不是,学姐你给我酸奶干嘛?”李依依奇怪道。

      可王辛希却依旧一脸温柔,“你不是笙楠的妹妹吗?这就当是笙楠给你了。”

      “学姐,这跟李笙楠有什么关系啊,还有是他跟你说我是她妹妹的吗?”明白过来的李依依装着单纯问道。

      说完,就看见面前的王辛希微微地变了脸色,也不等面前人回答,李依依快速道了别拉着刘悠就离开。

      被李依依拉走的刘悠在走远后问:“你怎么跟我们学校的女神也认识?”

      “昨天我跟李笙楠吃饭,遇到过她了。”

      “那就不奇怪了。”刘悠原来如此的口气让李依依觉得有问题,她转头看着刘悠。

      刘悠看着李依依一副懵懵的样子,也奇怪:“你不知道?李笙楠和王辛希是一对啊,你跟李笙楠不是很熟吗?你应该知道啊。”

      李依依听后有一瞬间的呆滞,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笑嘻嘻地说:“这我就要好好去问问李笙楠了,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

      这天晚上,李依依特意等到高三晚自习下,她在楼梯口拦住李笙楠。

      李笙楠见李依依那么晚还没回家,皱着眉问:“你怎么还没回家?”

      “王辛希是你女朋友?”李依依略过李笙楠的问题,开门见山问出疑惑。

      李笙楠一惊,“就因为这事你才等到现在?”

      “不然呢?”李依依没好气地说道,接着又问:“什么就这事?难道她真是你女朋友?”

      李笙楠眉头舒展,心里的甜意不禁升起,他微噙嘴角,迟迟不作回答。

      李依依见他这模样,原本并没有什么怒气,这下怒气直升,转头就走。

      李笙楠见状,立马跟上拉住了李依依的胳臂,“我跟王辛希纯洁着很呢,都是他们瞎传。”

      “鬼信,要不是你默许,他们能瞎传?”

      “嘴长在他们身上,我能怎么办?”

      李依依“哼”了一声。

      “你放心,我有女朋友肯定第一个通知你。”

      听到这话,李依依哑口,一时不知滋味。是啊,李笙楠总会有女朋友的,就算这次的王辛希不是,那下次出现了陈辛希可能就是了呢,自己有什么立场去干涉他的情感,想到这,李依依顿时气馁,小脸微皱。

      “走,给你买奶茶去。”一旁的李笙楠注意到李依依气馁小脸,转移话题。

      “嗯?我要加珍珠加烧仙草加红豆。”

      “好!”

      叶落季节,风一吹,路边树木的叶子唰唰落下,徒增了夜晚的萧瑟冷清,捧着温热奶茶的李依依不禁缩了缩脖子,李笙楠不动声色地靠近李依依试图为她挡去一些秋意。

      ***

      一学期结束,李依依慢慢地适应了L中生活,期末考试也终于爬进班级二十五内。

      李依依放假后没几天她的亲哥李贤奕也放假回家,此时兄妹两各占据沙发的一角,李依依呢是在玩手机,而李贤奕则捧着一本医学书。

      “哥,表姐跟表姐夫是同村的?”李依依突然发问。

      “嗯”

      “那他们隔了几代?”

      李贤奕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妹妹,然后平淡开口:“放心吧,你和李笙楠不算近亲结婚。”

      听到这话,李依依一噎,玩手机的手停来了下来,良久才反驳:“你说什么?谁要跟他结婚?”

      “哦,原来你不要跟他结婚。”

      “什么呀都,李贤奕你过分了啊。”

      李贤奕不再开口,只是看着李依依笑,李依依被看得心里直发毛,在作势怒瞪之后匆忙回房间。

      回到房间的李依依安抚了一下嘣嘣直跳的心,拿出了一套数学卷子准备让自己冷静一下,可乱如麻的思绪怎么可能做出数学题。

      在挣扎了好一会后,李依依放弃了做题冷静的想法。握笔的手停下了,可思绪却一直在飘荡,而都飘向李笙楠这一方向,李依依不禁想:现在的李笙楠在干嘛?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成绩又进步了。

      自己好像又有大半个月没见他了,想到这,手不自觉地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等李笙楠的短信传来,李依依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立刻泛起红晕。

      李依依颤抖抖地打开短信,短信上写着:“明天九点来你家找你。”

      “这是同意了?”李依依欢呼起来。

      第二天,因为头天晚上太兴奋凌晨四点才睡着的李依依意料之中地睡过了头。
      等李依依迷糊中被叫醒时九点已过半,她匆忙穿衣洗漱,等到楼下,看见李笙楠正和自家亲哥相谈甚欢。

      “小公主,终于起床了?”李贤奕对自己妹妹揶揄道。

      李依依翻一白眼,没接李贤奕的话,径直对李笙楠开口:“李笙楠,我们走。”

      刚出家门,李依依便开口:“李笙楠,我们去哪?”

      “你不去书店买练习册了?”

      “呃......”李依依汗颜,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心里暗骂:李依依你这猪脑,自己昨天发得短信都能忘!

      “对对对,去书店,去书店。”李依依狗腿道。

      “真香,全市就这家沙县的拌面才称得上“飘香”两字,还是你懂我。”李依依满口面条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吃那么快干嘛?想噎死自己?哎哎,慢点,又没人跟你抢,你这样让你爸妈知道,他们还以为在家虐待你了呢?”

      李依依压根就顾不上跟李笙楠搭话,等把盘中最后一口的拌面塞入口中,然后吞下,她才悠悠开口:“我这是饿啊!”

      “早点起床,还怕吃不上饭?”

      “那还不是我昨天睡得晚!才起得晚吗?”

      “那你昨天晚上干嘛了?睡那么晚。”

      “还不是因为昨天你......”等等,你在说什么?李依依你长点心!李依依反应过来后再次暗骂自己。

      “我昨天怎么了?”

      “我是说我昨天因为纠结你笔记本里一道题而睡晚了。”

      “哪道题?等下回去我再给你讲解。”

      “嗯嗯,好好。”李依依胡乱答应。

      两人又花了一段时间才到书店,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家店说不上是家书店,因为这家店以卖高中生的辅导书为主,各类课外习题这都有。

      在小小的店里,李依依看着随意堆着的资料一眼呆愣,因为她就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

      “呐,这几本你看看,难度适合你。”

      突然出现的书本和声音拉回了发呆的李依依。

      “啊,哦哦,你说得没错这很适合我。”李依依做样翻了翻李笙楠递过来的本子,然后装作认真看过的样子回答。

      买完习题后,李依依又买了一杯加料十足的奶茶,这才打算回家。

      两人在去公交车站路过一个广场,而广场的大屏幕此时正在循环播放着“王盈,嫁给我吧!”,李依依明白这肯定是有人在求婚,往广场中心看去,果然围着一堆人,大家嘴里都喊着“嫁给他,嫁给他”,隔着人墙,李依依能隐隐看见男女主人公相拥接吻的场面。

      “怎么?你羡慕了?”李笙楠玩弄的语气传来。

      “我跟你说啊,你以后告白求婚可不要用这种方式啊,这种方式我觉得一点也不浪漫,还很尴尬,我觉得这种方式就是变相强求别人答应。”

      李笙楠听着身边人一本正经地回答,不禁一笑,然后又用不经意的口气问:“那你喜欢男生用什么方式来告白求婚呢?”

      “我啊,我也不知道,我没想过。”李依依摇摇头。

      “不过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我才不在意形式。”李依依接着说,说完还略带娇羞的看向李笙楠。

      李笙楠看见身边女孩那娇羞模样,不免被一击,有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可最后的理智还是拉住了他。

      “李依依,等你十八岁时我送你一份礼物好不好?”

      “为什么那份礼物一定要在我十八岁时送?”

      “因为那时你成年了呀!”李笙楠温柔笑笑。

      李依依看着李笙楠的笑意,心中异样横生,之前她总说李笙楠毒舌恶劣,但其实这两年的李笙楠对自己并没有怎么毒舌,反而偶尔还能从他那看出温柔宠溺。李依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但她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一丝丝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没有让她感到陌生,反而有时能让她安心,更甚是沾沾自喜。

      “那好啊,我等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

      李依依开始了新的学期,而李笙楠也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高一下半学期的李依依与李笙楠的见面机会越来越少,李依依九门功课的学习让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其他的事,而李笙楠放弃竞赛则意味着他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备战高考。

      终于在六月李笙楠用五场考试结束了高中生涯,而李依依却仍然在班级中下游挣扎。

      七月,李笙楠收到心仪大学的心仪专业的通知书,成为李贤奕的学弟,同月,李依依过了十六周岁的生日,生日上李笙楠为李依依送上水晶球,李依依口上说“连续四年都送水晶球没有心意”但最后仍乐呵呵地收下。几天后,李笙楠过了十九周岁的生日,生日上,李依依送上了纠结许久后才选定的一支钢笔,李笙楠欣然接受。

      进入高二的李依依学习更加刻苦,在高二结束时,成绩已经保持在班级前十五,年级前二百,这一成绩足够李依依考上她哥哥与李笙楠学校所在的那个城市。

      高三,李依依更是不敢松懈,时刻钻进题海,在此状态下的她因为给自己施加的压力过大而内分泌失调,体重上升,生理和心理状态也一度崩溃。家人的一次次关心与李笙楠一星期一个电话给了她安慰与鼓励。

      六月,李依依用两天半的时间为自己的高中学习画上一个句号。

      六月底,成绩公布,李依依发挥正常,超过一批分数线。

      七月上旬,李依依被第一志愿学校录取,那所学校与李笙楠学校相隔一条街。

      当李依依收到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就给李笙楠打去电话,“李笙楠,M大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终于相信我没在做梦!”

      远在外婆家的李笙楠听见电话里轻快的声音,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少女欢欣鼓舞眉眼飞扬的画面,脸上也慢慢浮上带着甜的笑意,他轻声:“恭喜你。”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能赶上我的生日吗?”

      李笙楠笑出声来,“我不回来怎么给你十八周岁的礼物?”

      李依依闻言小女作态:“原来你还记得啊。”

      李笙楠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娇羞声音,心中如塞满朵朵绵软白云,轻柔而又温暖。

      今年是李依依的十八岁生日再加上她又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李依依父母本打算给她大办一场生日宴,可李依依并不同意,她只希望自己生日陪在身边的都是亲近相熟的亲戚朋友,最后好说歹说以李依依同意入学酒席大办才获得父母的同意。

      生日当天,李依依给李笙楠打去电话:“你什么时候才能到?”

      “还有两个小时吧!”

      “好吧,那你尽快啊!哎,算了算了,你让姐姐不要急,慢慢开,我会等你...们的。”李依依越说越没底气。

      李笙楠轻笑,“好,你等着我。”

      “恩。”李依依快速答完关掉手机,摸了摸脸,烫得不得了,久久不能降下温来,随后李依依便调低了空调的温度,满心欢喜地等着两小时后的到来。

      ***

      “过过,过过。”正在睡觉的李依依被稚嫩的声音叫醒,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小裙长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李依依动了动身,发现一只白嫩滑软的小手正抓着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心头一软,连忙坐起,抱起小人,小人软软的香香的,一股子的奶香味让李依依不由得亲了亲小人。

      “柟柟(同楠),你怎么来了?你爸爸妈妈呢?”占了小人一口便宜后李依依温柔询问。

      被问的小人指着外面,嘴里咿咿呀呀,李依依听到“公公,婆婆。”明白小人的父母正在楼下。

      “李昕柟,你怎么跑到姑姑房间了?打扰姑姑睡觉了知不知道!”那语言虽然责备但语气却带着宠溺。

      李依依朝门口看了一眼,笑笑:“没事没事,柟柟没吵醒我,是我自己醒的。”

      门口那位保养得当看不出年纪的妇人闻言走进房间抱过小人温婉道:“你啊,就不要替她说话,她怎么样我还不清楚啊。”

      李依依闻言含笑点头。

      “你也快下楼吃饭,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爸妈啊给你准备了大餐。”

      “好。”

      “行,那我先把柟柟带下去了。”

      “好。”

      听到李依依的回应,妇人转身向房门走去。

      李依依目送两人出门,期间一直笑着跟趴着妈妈肩上的小人摇手直至房门关上。

      突然安静的房间让李依依一时感到苍凉,脸上的笑慢慢僵硬,盯着房门好一会儿后她缓缓看向门旁边的架子,看着架子上那五个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华丽的水晶球,脸上僵硬的笑也在不经意间垮下,最后只剩下一脸悲愁。

      是啊,又是梦,十年间这样的梦做得还少吗?这个梦从李依依十八周岁生日的那天起就时时出现。

      梦之所以叫梦,因为它是虚幻的,可李依依清楚这个梦绝非虚幻,它存在过,它存在于十年前,存在于她的心里,存在于她的脑海里,存在于她的点点滴滴。

      “不能多想了,再多想,自己怕是要溺在这个梦里了。”李依依摇头自言自语道。

      李依依这次回来是过二十八周岁生日的,这是她时隔九年后的第一个生日,吃完饭送走李昕柟母女两后,李依依向李母开口:“妈,我出去一下。”

      李母神情复杂,想说什么但也没开口最后轻叹一声应道:“早点回来,要是晚了那不好打车,哦,对,你还是开你哥的车去吧。”

      李依依温顺点头,接过母亲递来的钥匙。

      到达目的地,李依依把一束歪着的鲜花扶正随后在另一侧放上自己带来的鲜花。

      放好鲜花,看着面前墓碑上那张英俊面庞,李依依久久沉默,好一会儿后,风吹来,泪水便毫无知觉地流下,落在了光滑的黑色大理石上,一滴接一滴的泪水在大理石台面上形成小小涟漪。

      如果没有现在这个结局,李依依相信自己十年来做得那个梦一定是一个美梦,可现实总是残酷。

      躺在骨灰盒的男孩只给了李依依十八年的美好,但那十八年足够自己把他融入生命的一部分,所以当他毫无征兆地离开时,李依依的半条命也毫无征兆地被带走。

      李依依对李笙楠给自己的十八岁礼物有过很多幻想,但最后她收到的是她从未想过的。

      当李笙楠和他妈妈车祸的消息传到李依依耳中时,她笑着对李贤奕说:“哥,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啊!”她说得轻松,可颤抖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她。

      等李依依失魂落魄地赶到临市医院时,李笙楠早已和她的妈妈一起被推进太平间。你看,从来都是安然自若的李笙楠从不把自己难堪的一面展露给李依依。

      “李笙楠,我来看你了!你要原谅我那么多年没来看过你。我知道你没有离开过我,你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这几年的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可你要谅解我啊!”

      “李笙楠,几年前我见过你的大学室友,他当时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也是从他那我知道了我十八岁的生日大礼是什么,是那句‘我喜欢你’是不是?对了,我是不是从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吗?,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可李笙楠,我现在不想再喜欢你了,喜欢你真得太累了,他们说得没错,我应该朝前看,我知道你也不希望我这样。”

      风划过脸庞,似划走了李依依多年的愁绪,也似给了她某种清醒,看着眼前照片,她深吸一口气,最后缓慢而又带着决心地吐出口:

      “小侄子,姑姑要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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