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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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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夏意从井底爬上来,刘夫人及刘家其他家眷已经被扣押回大牢了,左刃挥挥手,潇洒地带着一堆手下跑了,把夏意留下来料理查抄刘家的后续事情。
本来从井底爬上来就天色较晚,等夏意弄完,天已经朦胧黑了。
这也正中夏意下怀,夏意怀里揣着私藏的东西,不敢和其他人有过多接触,害怕一不小心漏了馅。
夏意擦着月色,回到家中。
晚上夜深后,夏意一个人在房间里才敢将印章拿出来。
这个印章玉质清透,绿的纯粹,光这小小一块玉,就价值不菲。不过印章十分小巧,单手就可以藏于掌心。
将印章翻过来,发现印章下面的印制文字已经被人削去,夏意手里的只是印章的后半截。夏意有些失望,但想到这事急不来,有个印章,也算意外收获,也就释然了。
印章柱身两侧刻了些花纹,由于是刻制的,可能和原物本身相差甚远,但看起来,是一种花的形状。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花,但是这刻的纹路样式却让夏意无端生出一种熟悉感,这让夏意对这个印章更加留意。
拿着印章想了一个晚上,夏意将自己见过的花都想了下,发现没有和这个对上的。
夏意生下就是太子,什么名贵稀有的花草没有见过?年少时偷摸出宫,混于市井,民间常见的花草也见过。
但是都对不上,既然花对不上,为什么会有熟悉感呢?这个纹路到底在哪儿见过?
看天已经亮了,一会儿还要到左刃那儿报道。
夏意将印章塞在床板背面虫蚀的一个缝里。这个缝还是夏意刚重生那会儿在家养伤发现的。那段时间整日无聊,天天躺床上想前世的事。有时就这儿翻翻,那儿摸摸,结果发现陆夕的木床都坏了。上面一直有人打扫,整理,看起来倒是完好无损,但其实这床背面被虫鼠咬了洞,都要穿透了。
本来当时报给了管家,让把床换换,但……额……陆夕在家里地位太低,根本没人搭理。那段时间夏意每晚睡在这床上都心惊胆战,就怕哪天这床突然被自己睡塌了。
但是过了很久,这床一点问题没有,睡久了也就习惯了。
现在正好给夏意藏东西。
到丞相府时,夏意看见几个官员正严肃地往外赶。
当然,官职都比夏意高。原本以前被皇帝发配前,夏意觉得给自己封了个八品,却来给左刃打杂,埋没了自己一身八品的官服,后来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八品官职,给左刃打杂,居然还算高攀了。
别说八品,就是二三品的都有围着左刃团团转的。夏意一个八品在里面,地位还赶不上丞相府的管家,的确很低。因此基本上见着谁,都得自称下官。
这不,走过来的两个三品,一个四品大员,夏意只能在让开道,屈身立于路旁。
“下官……”后面的问候语还没有说出口,人家根本没有抬眼看夏意,一阵风似的走远了。
夏意摸了摸鼻子,略感尴尬。不过这种事次数多了,一转身也调节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一众官员是到丞相府报道,这也是左刃和夏阳坑爹所在。
本来正规流程是一众官员上完早朝,然后再到个人上司处报道,但是夏阳早朝很不稳定,时有时无,时早时晚。所以后来干脆让一般事情先自己解决,之后给皇帝报备。做事肯定要有决策者,这个重担就交给了左刃。
听说本来皇帝想单独给他修个办公点,但左刃觉得浪费国库钱财,就在他家就行了。就为这事,夏阳深感丞相为国之心,十分感动,赐了他一大堆财物……嗯,在皇城黄金地段,买栋别墅都妥妥的。
但夏意觉得左刃才不会这么好心,按照这半个月的观察,十之八九是嫌懒得动,而且一下子就从公有的不动产变成手里实在的财物,明显赚得多。
由此可见,是个老狐狸。
走进大厅。
左刃已经坐那儿了,穿了身深蓝暗纹缎子面常服,衬得……面若寒霜。
下面跪了一大厅的玄衣暗卫,头都埋得低低的,一脸生无可念,死了全家似的。
“左丞相,发……发生了何事?”夏意走过去,刚出声,左刃一个眼神甩过来,一句话愣是给断成了两截。
左刃从旁边拿起一封信,仍在夏意面前的茶几上。
通过外面的信封,夏意知道,这是昨天从井底拿出来的密信。
这就可以看信了吗?夏意很是激动。那封信就像是个宝盒,盒子里就藏着上一世所有的真相,看了信,就可以知道父皇、母后、皇姐、皇叔……知道当年我……我……
夏意双手颤抖地拿起信,拆开火漆封好的信封。
打开信纸,里面只有一张……白纸。
“这……这怎么回事?”夏意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先前有多少希望,现在就有多失望。
听见夏意说话,左刃仰头看了看夏意。
夏意这才意识到,作为陆夕,自己有些激动过头了。
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夏意尽量语气平淡点:“这怎么会变成白纸呢?若是这样,那丞相大人昨天就白忙活了。”
左刃踢了踢跪在他旁边暗卫头领,“你说。”
“大人,这些信件就是从井底藏宝室拿出来的那些,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白纸,属下查到,是由于这些信纸都经过特殊处理,和藏宝室中的书架木料必须同时存放,当我们将信拿出藏宝室的时候,纸张上的内容就消失了,而且一经消失,不在复原。至于是怎么做到的,目前还在调查中。”暗卫头领说完,头埋得更低了。
“大人,属下有罪!”暗卫头领直接将头磕在地上。
“大人,属下有罪!”其他人看见,也同样一磕到底,声音整齐划一。
左刃看起来有些累,揉了揉眉间,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暗卫头领跪在地上,纠结了一下,嘴巴蠕动,想要说什么,犹豫了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夏意站在旁边,看见左刃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才渐渐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来。
但渐渐冷静一想,就发现了些不对劲。
左刃诬陷刘云才贪赃枉法,现在发现刘云才家真的藏有财宝,这诬告现在坐实,不正中他下怀。至于在前朝和其他官员结党营私,或者密谋造反之类的证据,对于左刃来说,损坏了不应该皆大欢喜吗?不然若查出和夏阳有什么牵扯,说不定还是触怒皇帝。毕竟,这些信件,明显就是前朝,也就是自己当政时候的事。
那这左刃现在在烦恼什么?换个说法,他到底在查当年什么事?
夏意突然觉得自己这半个月天天围着左刃转,但是根本不认识他,前朝多少事和他相关,或者,前朝什么人和他有牵扯?
左刃坐了片刻,就带着夏意去了刑部大牢。
是的,虽然信件没有了,但是刘云才还在,只要能撬开他的嘴,也可以知道很多东西。
但是,到刑部大牢提审刘云才的时候,才发现刘云才已经死了。
刘云才昨天被施以酷刑,早就奄奄一息,处于昏死状态,吃喝拉撒什么都不用做,大牢的人怕他死了,一般隔一段时间就让人给他看看,吊着条命,等着左刃一句话,就可以送他上路。
结果现在左刃突然提审,去大牢,发现刘云才已经断气了。本来刘云才就重伤难治,吊着条命,浑身的伤,现在死了,仵作都查不出来到底是重伤死的,还是有人加害死的,反正只知道死了才不久。
接着,就是一顿鸡飞狗跳,先是提审了给刘云才看的大夫,接着又提审了牢房的官差,但是每个人都有证据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加害他,也没有单独去找刘云才。
没办法,最后左刃只能认定是重伤难治突然死了。
当然,后来上报还是上报的刘云才贪赃枉法,证据确凿,在牢中畏罪自尽了。金银元宝被左刃扣下了,毕竟上面监造年份不能呈给夏阳,其他的,他到是大方,都给夏阳充国库了。这都是后面的事。
再说大牢里,左刃审不出来刘云才怎么死的,最后问到了刘夫人身上。
结果刘夫人更是一问三不知道。
刘夫人一度认为左刃陷害忠良,看见左刃就破口大骂,后来花了老大功夫才给说明白。
当她知道刘云才的确私藏了一室宝物,却瞒着她,让她跟着他过了那么多年清苦日子,还为他袭击朝廷命官,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原来这个刘夫人是个继室,和刘云才也算情投意合,但刘云才作为清官,家中一贫如洗,刘夫人想着刘云才虽然贫困,但对他是真心的好,还努力给她挣个了诰命。
现在听说他的确贪赃枉法,证据确凿,还私藏了一室宝物,内心很是纠结,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坚持刘云才无辜,还是为自己这么多年的贫困日子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