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之道》仐天

15、名字

　　“老人家，我俩在山中迷路，舍弟还发着高热，想在您这儿借宿一晚。”
　　“这……”老人家有些犹豫，毕竟陌生人投宿，不知道是否良善。
　　“老头子，谁来了？”院子里想起个老婆婆的声音，看老人一直没回去，也走到门口看了看。
　　“丞……哥，算了吧，咱们抓紧点，说不定能走出这片山林。”夏意看左刃被拒绝了，吓得又出了身冷汗，左刃不会灭口吧？赶紧劝阻。
　　“婆婆，舍弟发着高热，想在这儿留宿一晚。”左刃转而对老婆婆又说了一遍。
　　老婆婆看了看他们俩，去摸了摸夏意的额头。
　　“是烧得有点厉害，进来吧，还好晒的草药没拿去卖完。”老头子似乎还有些犹豫，但看老婆婆已经打开了门，也就罢了。
　　院子里面干净整洁，左边有个鸡舍，右边是个小花圃，中间放了个石桌，桌子上散放着择了一半的菜叶子，桌子旁边围了一圈小木凳。
　　看得出来，刚才两个老人家开门前就在桌子上择菜。
　　进入房屋，屋里陈设简单，一进门是个堂屋，屋里放了张木桌，也同样摆了四个凳子，看的出来桌椅是个全套，都带着一样的花纹。就是使用了很多年了，桌子的棱角不再光滑，反而有着磨损的木头毛边。
　　堂屋左上角拉了个深蓝色的布质帘子，右上角开了个门，门上贴了个红底的天神图案。老婆婆带着夏意和左刃往左上角走去。
　　“我们家小，就这两间屋子，这间原本是我那不孝儿子的，倒插门了个掌柜女儿，就不要我们两个老不死了。”老婆婆说得很平淡，但是能够感受到她话里的心酸。
　　说话这会儿功夫，已经引着他俩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里陈设虽然十分简单，但是干净整洁，看得出来常常打扫。老婆婆从柜子里抱了床被子，放在床上。
　　“小公子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熬点药，地方简陋，你们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谢谢婆婆让我们借宿，不然我们两兄弟可能真的睡在荒郊野外。”夏意看着这熟悉的农家小院，想起年少时自己住过的院子，很有亲切感。
　　老婆婆说完，就走了出去。
　　一会儿功夫，外面就传来鸡鸭的叫声，夏意心里一惊，赶紧向外走去。
　　果然，那老头子正拿着菜刀在鸡舍里抓鸡。
　　“老人家，不用杀鸡，我们哥俩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我哥哥吃鸡鸭肉身上会起疹子，在家的时候，也一直吃得很清淡。”夏意赶紧劝阻，为了防止老人家盛情难却，还编了个幌子。
　　对于这种事，夏意是有经验的。以前在一个农家呆了一段时间，当时还比较小，夏意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贫民老百姓生活的艰辛。每天吃着人家的鸡，却不知道，这鸡是这个农家的生活经济来源。母鸡更是贵重，不仅生下的蛋成了逢年过节的伙食改善，而且还可以孵小鸡，给家里带来收入。
　　夏意呆的那段时间，吃掉了那老伯家一只鸡一只鸭，若不是他家里小孙子给夏意说明白，夏意都不知道自己每天觉得味道平常的鸡，是人家家中一宝。
　　现在看见这老人家又开始杀鸡，夏意赶紧就阻止了。
　　老人家听夏意这么说，笑了笑，放下了刀。
　　夏意回过头，看左刃倚在大堂的门框上看着他，笑了笑，走过去挨着他站着。
　　这时，太阳已经快到地平线了，晚霞将远处整个山顶都染成了一片橙红，树林深处偶尔传出来些鸟鸣声。两人站在堂屋门口，感受着微风轻抚。
　　旁边的厨房已经升起了炊烟，老头在院子里的水井边洗着菜，老婆婆在屋里忙活着。
　　“老头子，你菜洗快点，我锅都烧热了！”
　　“马上就来！”
　　说着，老人家就加快了手脚，真的几下就把菜洗好了，端进去，看老婆婆在烧火，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灰，拉她起来，自己坐下去烧起了火，而老婆婆就开始洗锅做菜。
　　夏意和左刃都是没有进过厨房的人，去帮忙也是帮倒忙，还不如就在旁边等着，不给他们添乱。
　　“丞相大人。”看着那厨房里幸福的一对，夏意轻唤了声左刃。
　　“你看他们多么幸福啊！相濡以沫也就这样吧！”夏意说道。
　　左刃没有回答夏意的话，但是视线一直望着厨房方向，眼神空灵，似乎透过这件小厨房看到了更加遥远的东西。
　　“丞相大人。”夏意再次轻唤。
　　“今年你也二十又七了，怎么还不娶妻生子呢？”
　　左刃听夏意问这一句，看了看他，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厨房忙活的两人。
　　夏意等了好一会儿，左刃依旧没有说话，夏意觉得自己可能问了个尴尬的问题，正打算转移话题的时候，左刃说话了。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
　　夏意觉得，这个人肯定很幸福吧，能被权倾朝野的左刃一直等着，一般成家也就二十岁左右，左刃这是等了七年？
　　“那个人一定很好，能被丞相大人一直等着。”
　　“他，的确很好。”
　　左刃说着，脸上微微一笑，就像小孩在炫耀自己家的东西。
　　夏意突然就有些羡慕左刃这一对了。一个让左刃突然变成孩子的人，那是要有多么优秀啊！
　　“那你呢？”左刃似乎心情一下变好了，竟然真的和夏意聊了起来。
　　“我？我什么？”
　　“娶妻啊。”
　　“丞相大人，你说笑吧，下官家仇未报，娶什么妻？而且，下官才17，还小。”夏意呵呵一笑，不过左刃一问，好像自己真的从来没有考虑娶妻的事。
　　“居然这么小，我都忘记了。”左刃说起这话，居然看起来真有几分懊恼。
　　夏意想，起止你忘了，我要是不找遍肚子搜刮理由，我都忘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报了家仇后。”
　　“感觉这种平凡的日子挺好的，看这两位老人家，多好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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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就站在堂屋门口一直聊到吃饭。
　　菜很简单，就炒了几个鸡蛋，弄了个汤菜，炒了盘蔬菜。
　　不过，四个人围坐在一个桌子上，感觉热热闹闹，简单的菜都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两位呢？这么多年了，像你们俩这么要好的兄弟，我还没有看到过呢！”饭桌上闲聊，老婆婆问道。
　　左刃想了想，答道：“我叫左之意，叫我之意就好。”
　　夏意听见左刃说这名字，是临时编的？不过夏意没有那个才能，想着自己的字没有人知道：“我叫夏……陆……左……益城。”
　　“夏路左？你这个名字好奇怪啊？”最后两个字还没有吐出来，已经被老婆婆截去了话头。
　　夏意原本一顺口，就要说自己夏益城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夏意十六岁登基的时候自己给取的，一般人家孩子十六岁取字，意味着可以独当一面了，以后使用，也一般只使用自己字。而当年父皇母后先后去世，十六的生辰时，夏意已经登基为帝了。作为皇帝，没有人敢称呼其名字，取字就更是不用了。
　　但是夏意还是给自己取了字，益城，愿自己能为这个国家作出点贡献，城字，也是他父皇的城字，意为牢记父皇教诲，牢记父皇母后之死。
　　这会儿说顺嘴，一开口夏意就想到不对了，现在姓陆，刚说陆，又想起现在两人在别人家假扮弟兄，应该是一个姓才对，又说姓左，结果老婆婆听完三个字就开口，完全没有给夏意说后面两字的机会。
　　“我们两兄弟，我随父姓，弟弟随母姓，不过名字里面包含了父亲的姓。”左刃给解了疑惑。夏……录……左，好名字！
　　“你们父母肯定感情特别好，居然给你们两兄弟这样取名字。”老婆婆说道。
　　“嗯，感情是很好！”夏意想到自己父皇母后，感情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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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饭，那老人家才端来一碗药，说退烧的，让夏意服下。
　　左刃端去尝了两口，觉得没什么问题，才递给夏意。
　　夏意觉得自己都没事了，其实根本不用吃药，结果看老人家专门熬了药，而且，最重要的是尊贵的丞相大人，居然亲自给他试药，夏意觉得他要是说不吃，左刃会直接给他灌下去。
　　吃完了药，整理了下。天就已经全黑了。
　　晚上，两人躺床上。
　　本来夏意不想和左刃躺一起，但是这家里实在简陋，除了这张床，屋里连桌椅都没有。夏意觉得若自己一味坚持，反而让人觉得奇怪。还是就这样吧，反正左刃都没有意见。
　　“左……之……意。”夏意轻唤。
　　“嗯？”左刃偏了偏头，疑惑地看着夏意。
　　“这个名字是丞相大人胡乱取的？”
　　“这是我的字。”
　　“什么！这是丞相大人的字？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夏意有些吃惊，还以为是胡乱取的。
　　“我的字已经很多年没有用了。”左刃转头望着头顶。
　　“为什么不用呢？这个字很好听的。”夏意有些疑惑，除了自己情况特殊不能用，竟然也有人一直不用自己的字。
　　“好听吗？那以后就用着吧！”左刃听夏意这么说，转头看了看他，笑了笑，说道。
　　夏意突然觉得，左刃也太随便了，说用就用，说不用就不用。
　　“那你呢？夏……录……左？”左刃说着，竟然哈哈笑了出来。
　　夏意有些尴尬，这个名字是当时弄错时取的，现在被笑话了。不过……夏！夏意有点慌乱，果然，自己一放松，就爱出差错。
　　“放心，不追究你冒用国姓之罪！”左刃看夏意脸色变了变，说道。
　　“那你的字呢？”左刃接着问道。
　　“益城，陆益城！”
　　“这个名字自己取的？”
　　“丞相大人怎么知道？”
　　“你父亲那榆木脑袋肯定不会这么取。”
　　“那他会怎么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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