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池南二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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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二舅找你干嘛了？”
“还能干嘛，和以前一个样。”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传来打火机啪的一声，接着就是一连串絮絮声，像是点了根烟。
“他怎么找到你的，在哪？”池南捏着电话的手很用力，指节骨都泛着青筋，“你们说了什么都告诉我。”
“今儿我带着你王叔的姑娘去逛了一圈儿，在南街碰见了。”池浩博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说：“他在打听咱们。”
“你们说了什么？”池南问。
“儿啊……你恨爸吗？”池浩博没回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问道。
“他让你干什么了？”池南眼圈儿有点红，依旧固执的问他。
“他找我要五十万，然后让我离开你……”池浩博说。
“你答应了吗？”
“我没有……”
“你会答应吗？”池南声音里带着哽咽。
“池南！”池浩博急了。
“我认真工作，我买车买房，为了什么？”池南嗖的一下起身，冲着手机喊，“为的就是咱俩能离开，离这些狗屁远远的，你现在装什么慈父，你还想把我送给他们吗？”
池南啪的一下把手机摔在地上，力气很大，手机受不住直接黑了屏。
池南喘着粗气，双手撑着办公桌冷静了好一会儿，平复之后才捡起手机，按了半天开机键也没能按亮。
真惨，还得修手机。
……
易斐没等到池南的回复有些在意，安慰自己池南找他爸说理去了。
他收起手机，找了颗大树下待着。
这段新路口没什么车流量，连公交站都离的老远，易斐晒了半个多小时才叫到一辆出租车，车里还没开空调。
司机跟着地图东拐西拐，拐的他都有点儿头晕。
开到不知哪个十字路口，前面很远就开始堵着，司机猛地踩下刹车，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片车嘟囔，“怎回事儿？还没下班高峰怎么就堵了。”
易斐坐在副驾驶没搭理他，思绪有点发飘，偏着头看后视镜，然后就看到一辆切诺基从车堆里挤了出来。
嘿！看这辆车看着有点眼熟。
易斐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车牌尾号666。
我靠！
方夏的车。
他忙把车窗摇起来，想了想又把车窗放下来。
怕个蛋！就不信方夏舍得开车撞他。
左右两辆都不是自己的车。
这辆切诺基是易斐和方夏一起交的首付，填的方夏的名。
两人一起考了驾照，易斐没开过几回，方夏总有各种理由借口把车开出去浪一晚上，之后出了一些事，易斐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用车的机会就更少了。
到后来方夏自己付了剩下不多的车贷，继续开着车四处浪，久而久之易斐也就默认了这辆车是方夏的。
看得出他很爱这辆车，连车窗膜都是贴的最好的，从外面半点看不清里面。
堵车有点久，司机在一旁用着易斐听不懂的方言和出租车自带对讲机里的同行一起骂骂咧咧，他无聊的把脑袋靠在车座上，偏着头看着左边吉普的车窗。
车辆有了流动，他还没来得及收起目光，突然对面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坐在驾驶座上人的脸也一点点地露了出来。
易斐皱了眉，车里的人不是方夏。
那人手里捏着根烟，伸出手往窗外弹了弹烟灰，易斐探头从车窗往里望，他想看看方夏在不在。
方夏不会把车卖了吧。
香烟男把手缩回去，车窗缓缓的升了上去，易斐看见香烟男用空着的那只手捏着副驾驶座上的人的下巴吻了一下。
是嘴咬嘴的亲吻，不是什么意外导致的磕碰。
从易斐这个角度看得很清楚，他连副驾驶座上的人是谁他都看得很清楚。
那辆车的副驾驶座他坐过很多次，车上的坐垫还是他买的。
现在坐那儿的人是方夏。
易斐把车窗摇了起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很复杂，但是不意外，半年前方夏就开始三天两头往外跑，他不是傻子，不可能一点儿也察觉不到。
易斐摸了摸鼻子，感觉丢了什么，又突然很释然。
司机见他把车窗摇上又摇下，在一旁和对讲机里的同行念叨现在的客户素质实在不行，这车的空调就是被乘客弄坏的……
易斐很想问那哥们儿是用什么方法弄坏空调的，他要学来用在司机嘴巴上。
但他母亲从小教育他要有修养，加上亲哥一言不合地以暴制暴，他忍住了。
他拍了拍脸，努力忘记刚刚看见的一幕。
路口又堵了一会儿才通，过了几个路口到了小区附近新建的百货大楼。
自从万子琦不来了，他家的小灶就一直没开过火，今早上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干净的像新抬进家的，翻了半天橱柜才在隔层发现一把蔫掉的葱。
百货大楼有五层，易斐拍了一张导购平面图仔细研究。
顶上两层是服饰区和儿童游乐区，三层是日用区，二层食品区，一层专柜区。
嗯，和所以购物大楼一样的合理的没有创新。
不用买衣服不用带小孩，先去三楼。
他站着自动扶梯上给万子琦发信息。
-本仙下山化缘中，愿施主指点一二
万子琦回的很快，
-瓜子糖果巧克力酸奶，油米挂面和各种菜，然后去三楼买沐浴露和剃须刀片。
-哇！！这么多！
易斐惊了。
-瓜子是什么鬼，家里有过吗？
-废话！你丫不知道自己有多能吃。
易斐下了扶梯，左右张望着哪排货架上有沐浴露。
-我不记得我喜欢磕瓜子哈！
-每次改方案你的嘴就没停过，上回我过去，你家沙发缝隙里全是瓜子壳！老子给你收拾了半天，操！想起来就火大！
易斐想起上次没灵感时看了一部客户推荐的喜剧电影，好像是磕了一袋瓜子，看完电影也没想到什么好方案，洗完澡迷迷糊糊收拾了一下就睡了。
他嘿嘿一笑，打起字来飞快。
-万妈妈，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
-可快拉倒吧你，我陪媳妇呢，有事在叫我，记得买打火机，原来那个落我车上了。
易斐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没摸着。
-我说呢，每次想抽烟都没火机。
-有也没用，都没油了！
把手机放口袋里，随手拖来一架没货物的小推车，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然后就看见旁边同样看上小推车的一对情侣白了他一眼。
好生气，不想保持微笑了。
在日用区转了三圈，小推车里就堆了不少东西了，晃晃悠悠的转到二楼，感觉自己就是橱柜隔层里蔫掉的那把葱。
*
手机坏了不方便，池南得了借口出来透气。
不想回家，不想面对。
他怕二舅，怕他母亲的家。
摸了摸手腕，隔着衣物触碰的皮肤有些发烫。
那时候池南刚过完九岁生日，他的母亲陈晴在他父亲接手的一起刑事案件中被牵连，最后不幸丧命，父亲因此一蹶不起，而他被陈家人带走养了三年。
他每一次回忆起那段在陈家的日子都会浑身发颤。
池浩博在和陈晴结婚前是个没有家的独狼，陈晴父母不愿意让自家宝贝女儿嫁给他这样无父无母、没车没房的穷小子，所以他不要命地办案，不要命地冲上前线。
好不容易结了婚，也没能过上几天安静日子。
陈家老二陈军龙是个混子，原本只是跟着所谓的道上兄弟混在一块扰民滋事，后来仗着姐姐嫁了警察开始手脚不干净。
但这并不影响俩人的感情，池浩博很爱陈晴，所以在陈晴因为他的工作丧命时，他崩溃了，他开始无止境地酗酒，每天下班之后就和陈军龙混在一块，忘了还在等着自己回家的池南，甚至连陈军龙什么时候带走了池南他都一无所知。
池浩博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陈军龙，池南永远不会忘记，年仅十二岁的他看着父亲跪在自己面前，请求自己原谅他。
陈军龙泼皮无赖认准了池浩博害死自家姐姐，开始借此胡作非为，池浩博不愿意让池南在回忆往事，他不停的搬家，不停的申请调职，只是想离陈家那个吸血鬼远一点。
池南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怕，怕父亲的再次抛弃，怕陈军龙找到他。
最后池浩博带走了池南，搬家调职当上了这片儿的交警一直到退休，而几年后陈军龙因为入室抢劫哐当入狱，一判就是十年。
池南觉得缘分是天注定的，比如他爹碰见二舅，自己碰见易斐。
他逛了一圈广场，随意买了部手机正靠着柜台看导购员装卡，刚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自动扶梯上的人。
那小孩儿拎着大包小包，就算手腕被塑料袋勒的通红也在坚持看着手机。
神色有些专注，下了扶梯刚走几步就差点被乱停放的购物推车绊住，他把手机塞回兜里，又把袋子放在推车里，左右寻找着集体摆放购物车的地方。
池南看见这小孩儿就有点想笑，似乎每次遇见他都会有或大或小的麻烦。
导购员把手机递给池南，顺势还给他介绍起新手机的前后像素2000万的照相功能，他点开了相机，顺势对着易斐来了一张。
嗯，够清晰。
这侧脸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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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斐提着购物车，四处张望着停放的地方。
然后就看到对面有个人在拿着手机对着他，好像在偷拍。
他不动声色地朝那人走近几步，想看清楚这人在干什么。
然后就看见他的大客户池南在乐呵呵地傻笑。
见他没注意到自己，易斐有些无语地走过去打招呼，“南哥？”
池南吓了一跳，不明白刚刚还在对面的人怎么瞬移到自己眼前了，他连忙按灭屏幕，欲盖弥彰的神色诠释的极佳。
“啊！这么巧。”
“南哥来买手机？”
“对，刚手机不小心给我摔了。”池南笑了笑，“你来采购的？”
“对啊，家里菜没了。”易斐道。
池南看着推车里大把的菜和肉，好奇地问道：“你家有客人？”
易斐老脸一红：“没有，我自己吃的。”
池南有点懵，悄悄做了个深呼吸轻声问道：“你以前和我吃饭，吃饱过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池南二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