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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漠城无庸 ...

  •   北上三郡,皆以繁华著称,其中以漠城为首,依次为西江、商沂 。

      西江水路通达,贯彻四方,以船运业为主,负“北上江南”之名;商沂处西,地通西域,虽为边境之地,豺狼如云锦,繁而无大乱;漠城主商,百姓富庶,有诗云,“皇城有荆拙,漠城无布衣。”地位仅次于京。

      其中漠城无庸府董氏,一家独大,富冠三郡,极负盛名。

      董家先祖董迤,为魏显帝之太傅,后辞官隐居,安然度世,仅留一四字家训:“无缘莫求。”其子孙后代出世求学,学成而归后世代经商,名誉满天下,久盛而不衰,与姑苏魏氏齐名。

      董家有一幺妹,名为董小妹,自幼爱读稗官野史,鬼怪轶闻,不似于寻常闺阁女子,生性洒脱,天命风流,不拘于一隅之地,常混迹于客栈酒楼,与市井说书人为伍,品诗赏文,煮酒论茶,谈奇闻异事,讲鬼灵神怪,自号“呆瓜道人”。

      有人便问,“呆是何呆,道为何道?”

      董小妹答:“过痴即为呆,无道胜有道。”

      后被酒馆茶肆径相传谈,一时争辩之甚,如日中天。

      字句无奇亦有奇,终是无人解其意。

      漠城,无庸府。

      进正门,入大厅,转四堂,过六道,绕过曲折的回廊,尽头处设有一庭,庭中四时之花,依次开放,名野满目,独有古槐一颗,为庭中一景。

      此槐品貌非绝,以年数典故冠之。

      据说董迆在朝为官时曾南下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时值酷夏,天气炎热,路经浔南,便下车寻一处阴凉之地汲水解渴,稍作小憩,与其妻西子便相逢于这棵槐树下。两人一见钟情,一眼便是一生,后相濡以沫,白头到老,传为一段佳话。此间种种,不俱道矣。

      槐旁有一座小亭,名为“花间亭”,百花簇拥之,名寓以其实,为董小妹平日品茗赏花饮酒作诗所设。

      两旁刻有一副对联:“书文尽而心未绝,冰弦断而遗有音”。为董迆亲迹。

      亭内摆件依简,一桌,一椅,一琴。琴名为“花涧”,鲛骨以制之,信手撩拨即清韵,弦断三日遗有音。

      这日,天气晴朗,微风和煦。董小妹正坐在亭中读《浮屠记》,看得入迷时,丫鬟秋文端着一盏茶走了过来。

      “小姐,看了好半天了,歇会儿吧。”

      秋文将茶具依次摆好,倾壶将茶水倒入一只通体莹润的白玉瓷杯中,“这是老爷刚从江南带回来的碧月,尝尝吧。”

      “嗯,”董小妹也不抬头,“先放那儿吧。”过来一会儿,忽然问:“爹爹可让你传话?”

      秋文笑着说:“话倒是没有,不过后天是老爷的生辰,小姐可要记住了。”

      董小妹摇头:“我可不敢忘。”

      书读到一半,董小妹突然放下。

      秋文见神色不对,便问:“小姐怎么了,眉头为何皱成这样?可不好看了。”

      董小妹一手撑着脸,作叹息状:“你说这世间有情,到底情为何物?爱而不能,求而不得,为何不能弃?这世上人千千万,又何必执着于那一个?弱水三千,非得取一瓢饮吗,白白苦了自己,对方还不知道你的心意,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秋文看着自家小姐这般与人忧心的模样,不由的抿着嘴笑:“秋文本是俗人一个,说不上情为何物,小姐不明白的地方,那秋文就更不明白了。不过,秋文知道,既是心上人,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也是欢喜的,终身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女儿心事又几人得知呢?小姐不必因此太过苦恼,这故事再怎么动人,那也是那些文人墨客们编写出来的,还是着眼于眼前的好。”

      董小妹凝眉思索,口中喃喃道:“远远的看着,也是欢喜的吗……”

      秋文掩着嘴偷笑:“哎呀小姐你不会懂啦!”

      董小妹佯怒,作势要去捏秋文的脸:“好你个秋文,竟拐着弯儿的来取笑我了,我看是你早已心许哪位俏公子了吧,你别动,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秋文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见势慌忙向一旁躲开,娇嗔道:“小姐饶命!秋文不敢了,您要罚就罚便是,怎着还拿我逗趣儿,可叫我好冤枉!”

      “我可不敢拿你逗趣儿,”董小妹笑道,“你现在可是待字闺中的好女儿,明儿我就和爹爹说,让他叫人给你说一桩好婚事,把你嫁给你的心上人!”

      秋文脸涨得通红:“小姐又拿我寻开心了,哪有小姐不嫁丫鬟先嫁的道理。”

      董小妹歪着头笑意更深:“那我一辈子不嫁怎么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漠城无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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