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文荒的孩子伤不起

12、日常

　　朝生回来的时候眼红红的，自然不少人都瞧见了，满儿特意凑过来问她。
　　“朝生，你没事吧。”
　　满儿比朝生入府早，多少也听说过被买入府的小丫鬟的事，一些人把闺女卖了不说，逢年过节的还要上门打秋风，要钱要衣的。她也是怕朝生爹娘这个模样，像是惹上水蛭，甩也甩不掉。
　　朝生摇摇头，自从知道他爹的病好了，自家还从老宅子里分出来了，她的心就像是六月里的天喝了凉水似得，满意的很，称心如意的很。
　　“没事儿，我娘不放心来看看我。”朝生笑着摇头，重新把自己的床铺收拾了一下，刚刚她急着走，翻得乱七八糟的，鸭蛋还以为她们屋里来了小偷呢，差点嚷嚷起来。
　　满儿看她这样从旁边拿了个果子，然后笑嘻嘻的坐在一旁搭话，“朝生，你跟我说说你们下河村的事呗。”
　　满儿是从小在府里长大的，家生子，没怎么出过府，所以特别喜欢听外边的事，只要知道角门上有来叫卖的，跑的比谁都换，还喜欢拉着人家小贩说些临江城的趣事，外号包打听。
　　恩，朝生想了一下，反正过几天就是年节了，暮兰苑这几天活计干的也差不多了，两位姐姐也为着底下的小丫头们着想，这几日派的活计少了不少，只把自己分内的干好，就得闲了。而且青叶跟鸭蛋也睁大眼睛期待的看着自己。
　　朝生点点头，也从盘子里拿了个果子，便开口讲到，“这寒冬腊月的，我们村里穷，我家更穷，外边冷得很，一般没有人出门，躲在家烤火呢。”
　　“我家姊妹众多，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我舅舅每年冬天都会送来一打包地瓜，所以我爹娘都会在生火的时候顺便给我烤上一块地瓜。”
　　说着咂咂嘴，满儿也跟着咋咋嘴，觉得刚吃完果子，肚里又空了，思量着一会儿要不要去大厨房走一趟。
　　不过转耳又听到朝生说起别的事，“大冬天的不下地干活，我们只能喝些米汤，吃些窝头，我爹为了能让家里吃的好些，有些油水，时常会去村口那条小河里给我们扑些鱼来熬汤喝。”
　　说着她就开始讲冬日扑鱼的趣事，“我爹扑鱼的时候，我时常帮着打下手。”
　　满儿听得一脸神往，早把烤地瓜的事丢到爪哇岛了，恨不得能亲生体验一回，亲自去扑一回鱼，“朝生你快说呀，到底是怎么扑的？”
　　朝生听这话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有些事他也不太明白，“其实凿冰扑鱼这件事也我也不怎么明白，我爹把冰凿出一个两个碗大的口，那些鱼就纷纷往上蹦，然后我就在旁边捡。”
　　朝生以前也问过他爹，为什么那些鱼会傻的自己往外蹦，可是他爹也说不出一二三来，只得逗朝生，说他家大丫太喜人了，连鱼儿都要跳出来瞧瞧。
　　满儿瞪大的眼，有点不可思议，这鱼儿从河里蹦出来，这不是找死嘛。
　　青叶听得也是乐呵的很，听罢也跟着连连点头，“对啊，没入府的时候，我跟弟弟妹妹们也见识过，给你们说鱼儿蹦的可高着呢，落在冰上还能折腾上很长时间，而且越蹦劲儿越大，一般人可是抓不住呢。”
　　“第一抓鱼的时候，我可是吃了大苦，差点摔倒冰冻里。”
　　青叶也是从外边买来的，只不过入府比朝生早罢了。说起话来，比朝生也是有意思多了，妙语连珠，没一会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朝生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把东西收拾好了，也端坐在一边笑嘻嘻的听着，说道好玩的地方，还补充一二。
　　冬雪跟冬雨相协着从远处过来的时候，听到里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冬雨听得嘴角微翘，转过头看着冬雪还是板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的拿肩膀扛扛她。
　　“干嘛这么严肃啊，马上过年了，能不能笑笑？”
　　“听听里边小丫头们的欢声笑语，想想咱们当年进府的时候，哎，想不到时日过的如此之快。”冬雨说着一脸的感慨，想想以前的时候自己跟冬雪也是这么过来，只不过。。。
　　冬雨又瞧了瞧冬雪的冷脸，这人还真应了“雪”这个字，从认识之初就这个模样，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变化。可就这个模样偏偏入了大少爷的眼，对她倚重的很，这么多年一直压自己一头。
　　冬雪闻言斜了她一眼，不过隔着窗户听着里边的欢声笑语，脸色缓和了很多。
　　“前段日子她们也累了，这段时日就让他们多玩玩吧。”冬雪望着远处走廊里已经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又默默加了一句话，“咱们也好松缓松缓，只怕以后这清闲日子。。。”
　　最后几句话冬雨没听清，可意思自己明白，过了年一出正月大少奶奶就要入府了，到时候自己跟冬雪作为大少爷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松了。
　　两个人一时之间没了话，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杏花从外边回来就瞧见这副场景，立马扬起笑凑了上来，“冬雪姐姐，冬雨姐姐，这天怪冷的，你们怎么站在这儿啊？”说着杏花就把两人往自己屋里拉，“我刚从家里回来，拿了不少点心瓜子，这瓜子可是刚炒的，香着呢。”
　　两人刚燃起来的那点愁绪，一下子被杏花这满脸讨好的模样浇没了。当然两人不可能去她们那粗使丫鬟的住处。
　　且不说那里阴则狭窄，要是自己俩人真去了，那些小丫头可像刚刚那么活跃了，只能围着自己打转。
　　待她走后，冬雨撇撇嘴，她可是看不上这个丫头，奸猾的很，要不是看她活计干的不错，现下忙着过年跟大少爷的婚事，人手缺乏，冬雨早就想法子把她给收拾了。
　　“我知道你看不上这样的，可有什么办法，那些老实疙瘩以后怎么可能顶用。”
　　冬雨摇头不赞同，“可、这样的机灵人最不可靠，你也不担心到时候她反咬咱们一口，再说了咱俩又没有那个心思，犯不上跟别人挣。”
　　冬雪皱眉，上下打量她，她自己是有去处了，已经跟家里说好了，等大少爷一成亲，就把自己配给一直跟在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可冬雨却一直没有着落。
　　自己之前也试探过冬雨，可一直没有个准话，没想到她现在却大大方方的认了，“真的确定了？”
　　冬雨一翻白眼，虽说自己之前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意思，可自从春雨和春风被赶了出去之后，自己那点小心思自然烟消云散了。
　　冬雪这时候才露出点笑模样，“还好你明白了，我真怕你一条路走到黑。”
　　冬雨脸色微红，知晓冬雪的意思，自己入府将近十年了，哪能不知道后院里那些事。
　　范府的三位姨娘，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自己脑袋清醒了之后也渐渐看明白了。
　　不由得不好意思，“冬雪姐姐，你就别数落我啦。以前都怪我猪油蒙了心，现在我不是没有那个心思了嘛。”
　　冬雪点点头，心里有了思量，既然这样的话，那还不如给未来的大少奶奶卖个好，以后也好行事。
　　朝生发现没几日暮兰苑的人事又有了变动，连续走了两个自己不太熟悉的小丫鬟，其中还有一个是三等丫鬟呢。
　　当然没等大家争夺，夫人就迅速的派了一个小丫鬟顶了缺。而且又配了两个二等丫鬟。
　　这下大少爷身边的配置算是齐全了。
　　“朝生，你瞧瞧这几日她的脸色，拉的老长，跟马脸似得。”鸭蛋一脸的幸灾乐祸，她也很烦杏花的做派，明明都是粗使的，弄得自己高人一等似得。
　　这次明月和明玉顶了二等丫鬟的缺之后，杏花就天天一副死人样，跟别人欠她八百两银子一样。
　　青叶不屑地嗤笑，“她这是想着一步登天呢，呸，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可不是从一个粗使丫鬟一下子蹦到二等上，中间略过了三等，这不是一步登天，是什么！
　　“十二了才从外边进内院，能伺候贵人，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青叶呸了一声。
　　朝生也跟着摇头，她也是听青叶说的，才知道杏花的心思。
　　娘亲说了有多大的能力，揽多大的活。这个杏花还真的是不自量力。
　　“她还不是以为自己攀上了冬雪姐姐，不得了呢！有了靠山了呢！”鸭蛋撇撇嘴，杏花最近对冬雪的谄媚讨好，大家可都看的明明白白。
　　两个人还待说什么，朝生摇摇头，声音高亢了些许，可话题确是偏远了三百里，“满儿去哪了？是不是今儿有小贩上门，满儿又溜去角门了？”
　　青叶一愣，也顺着话题说了下去，“哎呀，今儿二十二，可不是小余上门的日子。”
　　然后话音一落，杏花就板着脸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