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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活死人墓(9) ...


  •   现在光线太暗,燕岫什么都看不清楚,暂且按捺住心思,准备等明日天亮之后再亲眼看看。

      如果郭靖真的是渣男,明明和杨康暧昧不清,却又迎娶了黄蓉,还骗黄蓉给他生孩子,简直比陆小凤是渣男的性质还要恶劣!

      太惨了,弟弟和黄蓉都太惨了。

      郭靖也觉得燕岫很惨,“岫弟,你受苦了。若是当初我能找到你,定然不是现在这幅情景。”

      燕岫在心里默默点头,如果郭靖找到自己,可能会兄弟两个一起渣。不过那样的话,还儿也能看清他的真面目,自然不会上当受骗,也没有那么这么多事情了。

      “唉,你从前就是这副样子,冷冷淡淡的。我同你相处了很久,咱们兄弟才亲近起来。现在过了十多年,你竟忘了一切,我有心帮你,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难受得紧。”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无话可说是便讷讷不语,此时是真的想帮燕岫,可是看到他苍白的脸,想到他忘记了一切,眼睛也看不清东西,就觉得不能把这个弟弟当普通男人看待,真是比女孩还要娇气脆弱,碰一下都怕把他弄伤了。

      黄蓉又问:“过儿又怎么会在那里?”

      郭靖也记起来了,“过儿不是拜了全真教赵真人为师,怎得现在不在全真教,却同岫弟和龙姑娘一起回来了?你师父知道吗?”

      杨过听到他严厉的质问,鼻子又红了,“哼”了一声撇过脸去,心想:从前你管着我是为了我好,可总是偏袒你亲生女儿,让人难受得很。现在我有了亲叔叔,哪里还用得着你来管?杨过抬起袖子,擦了一下眼泪,暗恨自己不争气,“他们才不是我师父!”

      郭靖诧异道:“过儿,怎么能这么说?”

      他自己是个极其尊师重道的人,宋朝的环境也是如此。

      天地君亲师,哪一样都是压在身上的大山,杨过不认自己的师父,就像是与父亲断绝关系,造君王的反一样,都是很严重的行为。

      杨过道:“郭伯伯第一天去全真教就大打出手,全真教的道士打不过你,自然要把气撒在我身上!赵志敬只教了我几招三脚猫功夫,之后就再也没理过我,还让那些小道士欺负我,如果不是孙婆婆相救,我早已死在了山上,郭伯伯哪能见到今日的我?”

      郭靖看向燕岫,“岫弟,这是真的吗?”

      “郭伯伯何必问叔叔!那时候叔叔还在昏睡,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叔叔醒着,孙婆婆也不至于被全真教的人打死!”杨过情绪激动,饱含恨意与委屈,眼中蓄满了泪水,红彤彤的,“他不愿认我这个徒弟,我也不愿认他这个师父,我的师父是姑姑,姑姑教我武艺,给我做衣服,她真心对我好,我只有姑姑一个师父!”

      小龙女听到杨过说起孙婆婆的死,不禁黯然神伤。她修炼的是摒弃七情六欲的功夫,如今没人管束,又有杨过带着,感情也渐渐外露,听着杨过的诉说,一起红了眼睛,又是想念孙婆婆,又是高兴杨过这样说自己。

      黄蓉能看出来,杨过这一番真情外露,没有片刻谎言。但是依照她对杨过的了解,这孩子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做。现在岫哥刚回来,他虽表情冷淡,不曾与杨过有交流,黄蓉能感觉到,他很在意过儿。这个孩子有他亲叔叔教导,旁人不好插手,她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只是岫哥未免太过随性了,不知道能把过儿教成什么样子。

      看来日后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郭靖也没想到全真教的道士会做出这种事情,他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你叛出师门,终究不妥。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师父,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日后岂不是要被江湖人耻笑?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杨过说:“我自己过得好就是了,还管别人怎么看我吗?”

      “你这……”郭靖气得想骂他,但是碍于燕岫在旁,不好开口,“你不顾自己前程也就罢了,还要把岫弟的生活搅乱吗?”

      他虽然笨,但也活了这么多年,对生存之法多有了解。此番劝阻完全出于好心,实在不想看到杨过日后众叛亲离,受人诟病。也不想看到燕岫与杨过一起,落个教子无方的名声。

      名声坏了,还有谁愿意与你交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有谁愿站在你身侧?

      杨过不在乎自己,但是很在意这个叔叔,听到郭靖的话,激动的情绪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渐渐冷静下来,他看向燕岫,眼中满是茫然无助,“叔叔……我真的做错了吗?”

      “你离开全真教的事情,我是知道的。”燕岫没看他,而是目视前方,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当日我如何说的,如今也是如何回答。并不会因为你成了我的侄子就改变主意。”

      他要告诉杨过,自己一视同仁,最初是真心待他,现在也一样真心待他。

      杨过还是很迷茫。

      一开始叔叔是什么反应来着?完全没有印象啊。

      郭靖无法从二人的反应中看出燕岫的立场,一样很迷茫。他转脸看向妻子寻求帮助。

      黄蓉看了眼依然纯真无垢不知世事的小龙女,还有二脸茫然的杨过和靖哥哥,心里生出一股无奈,她道:“岫哥与龙妹妹是师兄妹,过儿又是龙妹妹的徒弟,过儿离开全真教,来到岫哥门下,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全真教那边是否清楚?”

      “他们知道。”杨过说,“但我确实叛出师门了。”

      “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谈?”燕岫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讨论的地方,他道,“我有些累了,师妹、过儿,我们走吧。”

      “既然来了,不妨在这里歇息一晚?”黄蓉很了解燕岫的为人,知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一点和靖哥哥有点像,所以不会对他的无礼感到生气,相反,这样的燕岫,让她有种回到十六年前,再次变成了当初那个小女孩的悸动。她挽留道,“况且外面天已经黑了,海上风浪多,容易出事。你们还没有吃东西吧?我刚才在厨房弄了些粥,再去炒几个菜,很快就好。”

      郭靖也道:“是啊,岫弟,你我好不容易见面,怎能这么快就走?”

      杨过对燕岫的了解不及郭靖夫妇,但是他也知道,海上很危险,同时也能感觉到,郭靖夫妻两个对燕岫很了解,好多事情都没有说出来。

      叔叔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一直想找到他的记忆,怎能就这么离开?他说,“叔叔我饿了,想吃郭伯母做的饭。郭伯母的手艺特别好,我已经两年多没吃到了。”

      黄蓉想到以前他们几个少年聚在一起的时候,再看着面前冷漠到不似凡人的燕岫,不着痕迹地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是啊,岫哥,你当年很喜欢吃我做的饭。说不定吃过之后,就能记起来呢?”

      燕岫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记起来,但是杨过和黄蓉都这么说了,他不禁生出了一股好奇心,“……那就暂且留下吧。”

      桃花岛上食材齐全,只是时间有些赶,黄蓉做的都是很简单常见的饭菜。

      她的手艺确实很好,不比宫里的御厨差。燕岫离家出走之后,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口腹之欲得到满足,身心都暖了起来,燕岫看着旁边的烛光,突然想到与兄长弟弟一起用膳的时候。

      谁能想到,他堂堂亲王,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局面?

      举目无亲,居无定所,什么都不记得,带着什么都不懂的师妹和年纪很小的侄子在外流浪。

      “师兄,你不高兴吗?”小龙女疑惑道。

      燕岫虽然看不清其他人的脸色,却也能知道,他们此刻都在注视着自己。他调整心情,收敛情绪,很快恢复了常态,缓缓摇头,“我只是在想,昔日与家人相处,该是如何光景。”

      黄蓉脸色微变,“过去的事情,还想它做什么。岫哥若是记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了,只管向前看。你与靖哥哥乃是至交,如同亲兄弟一样,尽管将我们当做家人。”

      郭靖不知道黄蓉为什么要隐瞒从前的事情,不过蓉儿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哪怕此刻无法理解,日后也能见得真意。他这种笨人,只管听从蓉儿的吩咐就好,不能坏了她的打算。

      杨过从郭靖和黄蓉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不妥,他知道黄蓉聪慧至极,如果黄蓉不想说,别人怎样都不可能问出来,只好暗暗记在心上。

      吃饭完之后时辰已经不早,黄蓉给三个人安排了住处,“过儿就睡在你以前的屋里吧,龙妹妹今晚可否与我一起睡?咱们姐妹两个好好聊聊,也让靖哥哥和岫哥聊一聊。”

      小龙女说,“自然是可以的。”

      与燕岫分别时,杨过低声叫了他一声,“叔叔……”

      “怎么了?过儿不想一个人睡?”燕岫虽然只有二十岁,带入叔叔的身份却很自然,一点都不觉得有一个十六岁的侄子有什么不妥,完全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杨过自尊心很高,最怕别人看轻他,闻言连忙摇头,“当然不是!”

      “安心便是,我在,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燕岫摸了摸杨过的头顶,“过儿晚安。”

      杨过怔怔地看着他与郭靖离开,心想:叔叔定然是把我先前说的话放在了心上,以为我怕被郭芙他们欺负。我只是担心郭伯母隐瞒的事情很重要,郭伯伯对他不好,想让他小心一些,却被他误会了。叔叔心里首先念着我,从来没人待我这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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