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档案》相九爷

3、任务

　　作为自由者联盟的首领，一个性别尴尬的儿子常常令他头疼。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幼年时候总是非常脆弱的，亚尔曼并不愿意让儿子离开自己，但是在动荡的联盟中，带着一个弱点，只会让他们都陷入危机之中。
　　亚尔曼想了一年又一年，最终在蓝尔三岁的时候把他放在了救济院门口。虽然和帝国的仇恨无法消除，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只有帝国才拥有的保护力。
　　直到四年后，自由者联盟内部爆发了血腥的斗争，亚尔曼几度遇刺，最终成为联盟的新首领。蓝尔永远都记着，在他七岁那年的冬天，亚尔曼穿着整齐的黑礼服，怀里紧紧揽着他，他从胸膛的空隙间看见亚尔曼白色的手套上渗出的血珠一颗颗滴到香甜的奶油上，他听见亚尔曼说：“我们不止有自己，自由者们，我们还有千千万万的同胞，他们仍像家畜一样被占有、被欺辱，忍受鞭笞、忍受无休止的暴力。看看你们，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忘记了吗？自由者们，你们忘记你们的名字了吗？你们的刀剑应该是在斩断同胞们沉重的锁链，而不是去损耗自由者的血液……”
　　蓝尔看着炎魔，这是他的机甲，一个SS级的超强武器。他明白亚尔曼将这样珍贵的机甲送给他的用意。
　　因为谁都没想到，当初的无奈之举居然有现在的效果。蓝尔成为了一位真正的帝国公民，拥有完整干净的身份信息，享受着帝国公民的权利，尤其当蓝尔十二岁被测量出妖孽一般的S级体质而备受军方关注的时候，亚尔曼做梦都要笑醒，这意味着争斗几百年的联盟和帝国，终于要打破僵局。
　　“他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亚尔曼把箱子扣好，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指节蹭了蹭烟头，一股淡蓝色的烟雾弥漫开来。
　　是清新的松木香，蓝尔放松下来，“说说任务吧……首领。”
　　亚尔曼浅色的瞳孔在淡蓝的烟雾中隐约透露出凶狼一样的光。“不用担心，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任务，去大厅找你的搭档吧。”
　　晚上七点整，蓝尔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小马甲，顶着一张陌生的脸，端着托盘在会场里转悠。他的任务确实简单，只需要在大厅里看好那个穿着酒红色礼服的ALPHA女人，不让她提前离席就可以，至于救人，有他的搭档菲林去操心。
　　蓝尔低着头，慢慢靠近目标。
　　会场里突然传出一阵骚动，蓝尔分心看了一眼，离他有点远。
　　“是德莫克家的。”和目标交谈的男性ALPHA肯定地说：“老德莫克的小儿子，一个OMEGA。”
　　女人皱眉，“真是没有教养！他家里的人没有教导过他不要顶撞ALPHA吗？”
　　男性ALPHA笑笑，眼里一片冷漠，“像这样的精英聚会，就不应该邀请OMEGA的，他们只需要乖乖呆在家里就好了。”
　　“先生，您的香槟。”蓝尔打断俩人的谈话。男性ALPHA拿起一支酒杯，和女人聊起了另一个话题。
　　耳后的感应器微微振动，蓝尔不着痕迹地向门口移动。一股大力猛地攥住他的胳膊，蓝尔身上的肌肉瞬间暴起，又被他强行放松。从浅黄色的香槟酒中看到了那个抓着他的人，是侍应生领班。
　　“你去把这些酒送给那边的客人。”领班的眼神非常怪异，用一个满当当的托盘替换了他手里的，甩甩酸痛的手腕，抬起下巴示意蓝尔，“就是那儿。”正是刚才发生混乱的地方。
　　沉默地点点头，蓝尔朝那边走过去，会场中缠绵的乐曲流淌在每一个角落，合着满场的皮鞋跺地的咔咔的声响，衣角摩擦的沙沙声，仿佛一个个小勾子，将每个人内心中的欲】念赤裸裸地勾连出来。
　　蓝尔走过送酒的地方，目不斜视地出了宴会厅大门，将手里昂贵的酒一股脑倒进了垃圾桶。
　　“呵。”

　　蓝尔转身看着那个穿了伪装服的男人，是菲林，臂弯里揽着神志不清的OMEGA。
　　尴尬的气氛，菲林撞开蓝尔走进建筑的阴影中，蓝尔扯松了领结，无奈地笑笑，跟了上去。

　　狭小的驾驶舱里充满着甜腻的信息素，蓝尔克制不住地低喘了一声，菲林从鼻子里喷出嘲讽的气流。蓝尔的脸一瞬间红的彻底。他试图说点什么打破这样的氛围。

　　“你很厉害。“蓝尔由衷的赞美，从酒店里救人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

　　“哦，是吗？”菲林冷冰冰的语调没有一丝的起伏。但蓝尔觉得有些小小的雀跃，“这个OMEGA需要在联盟养好身体吗？”

　　菲林蓝色的眼睛通过舱门玻璃盯住蓝尔，那是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蓝尔抿紧了唇，一直到了约好的地方也再没有想要挑起任何话题。

　　沉默的黑夜，OMEGA留在了飞行器里。菲林靠在冰凉的栏杆上，突然开口，“我记得你。”
　　“？”
　　也许是蓝尔的表情太过于诧异，菲林笑了笑，眼神里的沉郁比夜空还深。
　　一辆飞行器在不远处停下。
　　“你把他弄出来。”菲林站直身体，整了整领子。
　　飞行器上的雇主始终没有下来，只从舱门缝里递出一张黑黝黝的晶卡。蓝尔把OMEGA放在飞行器旁，后舱门里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将人接了过去。
　　交易完成。
　　飞行器里又恢复了沉闷的尴尬氛围。
　　蓝尔向下看着脚底的城市，一盏盏夜灯连在一起，像一条璀璨的银河，纯洁，梦幻。
　　“你是唯一……”菲林突然开口，但又迟疑了。
　　蓝尔知道他在说什么，联盟唯一一个ALPHA，只是已经厌恶ALPHA到了连他们的性别都不愿意说出口的地步了。
　　“有个任务，必须要你来做。”
　　“……嗯？”
　　“一个世纪之前的那场战争……你知道吧。”
　　蓝尔微微挺直了脊背，“是，——荣光？”
　　一个世纪之前影响最大、最深，并直接导致帝国上层领导人重组，但这场战争也极深刻地改变了帝国与虫族在争夺资源方面的劣势，为帝国带来了不可计数的庞大资源，可以说是一个使帝国崛起的契机，所以史学者们称它为“荣光之战”。
　　在军校的时候有必修的历史课。蓝尔对这场战争很熟悉。
　　“在这场战争里，有很重要的一个协议……是一个关于OMEGA人权的承诺书，随书附着当年参与本次战役的OMEGA将军名单。”菲林拉下了手柄，飞行器中一片漆黑。
　　蓝尔非常惊讶，一份在特殊时期签订的从未公开过的承诺书，那必定会在当下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还有OMEGA人权方面的承诺。但是，这种情报在联盟内也应该是属于特级机密吧。
　　菲林的身形在黑暗中只有虚虚的一个轮廓，“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蓝尔不知道这是不是父亲的授意，像这样关乎整个联盟的的任务，难道不应该当面说吗？
　　“这件事首领不知情。”菲林点了一支纸烟，橘黄的火焰在黑暗中慢慢侵蚀脆弱的纸皮。菲林又开口道：“你可以拒绝……”
　　“在哪里，”蓝尔开口打断他，菲林是联盟的高层，蓝尔小时候也见过他几次，他是父亲的心腹，他没必要撒谎，“那份档案，在哪里？”
　　“目前只知道在元帅手里。”
　　“我明白了。”帝国一把手，亚尔伯格元帅，他有一支由ALPHA组成的亲卫队。
　　橘黄色的火光渐渐泯灭，菲林转头朝蓝尔伸出手，“谢谢。”
　　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但我依然憎恨你的性别。
　　蓝尔微微一笑，在黑暗中无人能够看清，他握住了菲林的手，这也是蓝尔的决心。
　　他不满意这个腐朽糜烂的帝国很久了。
　　黑色的飞行器幽灵一般穿行在灯火璀璨的城市中。亚尔曼在客厅里看着他的儿子走进来，很快微笑地询问对方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蓝尔坐下，拿起咖啡桌上的饮料一连喝了好几口，“过几天我想回学校看看。”
　　亚尔曼划动光屏的手停下来，“这么早吗？”
　　“我的同学们办了一个毕业趴，给我也发了邀请函。”
　　“你可以推掉。”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出身显赫。”
　　“好吧。”亚尔曼不开心，他才和蓝尔相处了不到半个月，“你这个贪慕虚荣的孩子。”
　　蓝尔微笑着承受了幼稚父亲的无端指责。
　　他需要人脉，需要和这些人结交，况且，他也很久没有见到在特级医疗室里接受治疗的莱蒙了。
　　“订一张一周后的票。”蓝尔吩咐自己的智脑，“去帝都星。”
　　真希望到了学校能够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莱蒙呀。
　　也不对……如果莱蒙活蹦乱跳的话，受到惊吓的很可能是自己欸……
　　蓝尔躺在床上，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