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中心]十年未央》兰色羽翼

8、Part 8 第八年·流光

　　越前现在发现部长还真是很爱操心，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实让人感动。但是那种感动永远只是被人悉心照顾的感动。曾经凯宾问过越前为什么手冢对他这么好，然后越前看了看医院的白色墙壁，说：“我哪里知道。”

　　凯宾当时就想如果为什么不二周助对他这么好，越前那家伙说不定会给自己一个白眼以作掩饰。

　　不过现在的凯宾却庆幸当初没有问他这句话，要不岂不是给越前的伤口上撒盐？

　　而现在的越前仍然很安静，但是安静的令人心慌。越前的眸子还是琥珀色的，只是那里面隐藏着多少细微但却尖锐的疼痛。

　　那是在今年年初，当时越前和凯宾在病房中聊天，越前手里拿着一杯白开水。本来越前想喝芬达的，但是受不了手冢的“冰山脸大考验”，于是只好改喝白开水。当时凯宾就想，幸好乾贞治不在这里，否则有越前好受的了。

　　然后聊着聊着凯宾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张今天的报纸，说什么今天新买的还没看正好现在一起看看之类的话。没想到打开报纸后看到了当天的头版消息竟然是——

　　《不二周助新婚途中，惨遭车祸新郎死亡！》

　　“啪——”一声，越前手中的水杯应声落地。晶莹透明的玻璃碎片在一滩水中被阳光反射的五彩缤纷，仿佛至于一个梦境之中。越前一把夺过报纸，将上面的每个字都仔仔细细的读完后，手指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报纸飘落到地板的水上。红色刺眼的超大标题逐渐被水湮灭，好似湖面淡淡的氤氲。

　　凯宾望着已经看不出来字迹的报纸，再看看病床上不知什么时候躺下了闭上眼睛的越前，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迅速安静的将地上的废物收拾干净后，离开了病房。

　　而病床上的越前，一直在紧闭眼睛，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报纸上的文字，可是那些段落文字仿佛像嵌在了他的大脑上，挥之不去。

　　“今天是法国不二家族和友枝集团联姻的日子。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在前往教堂途中新郎不二周助不幸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事故现场的不二周助全身是血……但是他的脸上却是微笑……实在令人疑惑不解……”
　　“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调查此事……”
　　“距双方两大家族称在悲痛之余，他们还挥继续合作……”

　　那些烦人的文字如同蚂蚁一般，在越前的脑海里爬来爬去，弄的越前心慌意乱，越前拼命的想要忘记那些事情，他知道那些不是真的，如同他的假新闻一样；或许，或许是报纸上弄错了，那个肯定不是不二周助。不二周助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死？笑话。

　　越前把头埋在被窝中，眼前又闪现出那些字符，越前感觉自己被压的透不过气，在窒息之前，他把被子使劲掀开，眼睛顿时睁大，低声的狠狠的骂了一句：“不二周助，你这个混蛋！”

　　然后望着天花板，脸上始终安静，安静的有些冷酷。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这个新闻是真实的，因为他早有预感。只是面对这个突发事件他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而且他还知道，不二周助是故意的。

　　曾经有一次他去找周助玩，看见他正在侍弄那些仙人掌，越前当时很好奇的问仙人掌会死么？然后不二就露出了那种很常见但是格外温柔的笑容，他告诉越前，任何植物都会死亡，包括仙人掌。他还说：
　　“所有生物的生命都有支撑，一旦他失去了支撑，那么他就濒临死亡。也许躯体没有死亡，但是他的心早就化成了粉末，随风飘散到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而如今不二周助他就是失去了他生命中的支撑。

　　那样一个温润的青年，从小凭借过人的智慧到达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但是他真正重要的却是——自由。直到那一天，他在公路上遇到了那样一个特殊的男孩，他有高傲金色的眸子，坚强倔强的气质，不二周助承认，他一下子就被这个男孩吸引了。

　　之后成为他的前辈、他的朋友、他的兄长，这期间伴随了多少次的犹豫与不舍，直到那个午后，那个有着温暖阳光的午后，他向他告白了……

　　就这样，爱情在少年的心扉逐渐萌发，最终代替了自由成为了那个青年的生命支柱。于是在自由和爱情的面前，他选择了爱情。与家族达成了一个约定。

　　他知道这个约定会伤害多少人的幸福，但是他无路可退。因为这个约定关于那个他的生命支撑。

　　就这样，不二的支撑一直在遥远的天边，虽然从报纸电视上可以经常看到他的消息，却仍然是可望而不可及。但是他的支撑还在，他的生命不止。

　　可是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那个男孩死亡的消息，一瞬间，他的世界轰然倒塌。支柱失去了，生命也就没有了意义。

　　所以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候，他，不二周助，选择了放弃躯体，但是放飞了心。

　　越前龙马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天空，外面洁白的云端之上究竟隐藏了多大的魅力，以至于那么多的人都去了那里。

　　现在越前可以很平静的说出“不二周助死了”这简单的六个字，但是直到那一天，凯宾冲着他大喊：“越前龙马！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越前竟然一瞬间语塞。

　　因为车祸的后果并不严重，所以越前可以在医院来回走动。如同现在，他一个人经过各个病房，一个人，仅仅是他一个人。

　　经过路的尽头的房间时，越前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一个病人去世了，雪白的被单轻轻的盖上了他的面容。遗体旁边是一名年轻女子，应该是死者的恋人或妻子。她伏在爱人的尸体上痛哭。有其他家属劝她节哀顺便，但是她毫不领情，反而冲别人大吼大叫：

　　“他死了！你知道吗？他死了！你知道什么叫死亡吗？就是我再也看不到他的面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他永远的离开了我！他还没来得及对我说一声再见，还没能最后握一下我的手！他还答应了我许多事情，但是他一样都没做到！你们让我节哀顺便，我偏不！我才不要为他这种大骗子伤心！他不值得！他真的不值得……”

　　女人越说越激动，冲着遗体和她身边的人手舞足蹈，然后喊累了，她仿佛支撑不住一般，顺着墙壁一点一点滑了下来。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滚落的过程中，浸湿了她的衣服，还有的顺着脸旁流下，溅在了她手指上的钻戒。

　　“啪！”细小清脆的水滴破碎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被毫不留情的放大。破碎的泪珠犹如水晶一般折射出五彩光芒。

　　越前就这样安静的站在房门口，没有一丝声音。脚下如同生根一般，无法移动半步。他就这样呆呆的望着病床上的遗体，呆呆的望着周围安静流泪的亲属们，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女子的双肩微微抖动。他想到了凯宾曾经质问他的话：

　　“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

　　眼前浮现出凯宾伤心却又愤怒的样子，甩甩头，然后眼前的画面犹如走马灯一般，又换了一幅图片，是刚才那个女人伤心绝望的样子，她在无情的控诉：

　　“你知道什么叫死亡吗？就是我再也看不到他的面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他永远的离开了我！他还没来得及对我说一声再见，还没能最后握一下我的手！他还答应了我许多事情，但是他一样都没做到！你们让我节哀顺便，我偏不！我才不要为他这种大骗子伤心！他不值得！他真的不值得……”

　　越前急忙捂住了耳朵，拼命的逃开了这里。不，不！他不要听！他什么都不知道！然而那女人的声音却仿佛被录了音一般，一遍一遍回响在越前的脑海里。

　　“你知道什么叫死亡吗？就是我再也看不到他的面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
　　“他还没来得及对我说一声再见，还没能最后握一下我的手！”
　　……
　　“他还答应了我许多事情，但是他一样都没做到！”
　　……
　　“你们让我节哀顺便，我偏不！我才不要为他这种大骗子伤心！他不值得！他真的不值得……”
　　……

　　不知道跑了多久，越前的脑海中又出现了这些报纸上的更加残酷的字句……

　　“今天是法国不二家族和友枝集团联姻的日子。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在前往教堂途中新郎不二周助不幸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
　　“事故现场的不二周助全身是血……但是他的脸上却是微笑……实在令人疑惑不解……”
　　……

　　午后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越前仿佛被这些阳光紧紧包围，他的脸色苍白，眼睛虽然还是那么大却没有了一丝生气，这样的越前令人心痛。
　　仿佛突然间失去支撑一样，越前感到一阵头晕眼前突然发黑，然后倒在了医院冰冷的地板上。

　　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越前的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苦笑。不二周助，为你伤心真是不值得……

　　上次越前在医院晕倒，手冢诊断半天说是由于情绪没能及时发泄出来，再加上营养不良，才会晕倒。不过经过几天的调养，越前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了。但是凯宾注意到其实越前还是有些伤心。他常常呆呆的望着窗外，一整天都不说话。
　　后来手冢找他谈了一次，凯宾也经常和他聊天，然后凯宾发现不知不觉中，越前的眸子又如同原来一般明亮了，虽然偶尔提到不二周助的时候，他的眼中还会有阴暗一闪而过。但是令凯宾高兴的是，现在的越前正在恢复当中。

　　外面的记者忙了一个多月，也没能查出越前龙马突发车祸死亡的消息是真是假，再加上前不久不二家族的婚事和丧事，也把记者们的注意力分散一些。况且由于越前的公司始终没有正面发表任何消息，所以这些平日爱八卦的记者们也不敢发布肯定消息。
　　但是公司已经向凯宾下了最后通牒，要越前近期就出面澄清事实真相，否则公司将会出面解决事情。

　　所以身为越前经纪人的凯宾，现在正为这件事情而头痛。不过他决定先去征求越前的意见，要是越前的身体或心理不允许，或是越前本身不愿意，那么他一定会排除万难将事情拖延下去，拖延到越前不需要了那一天为止。

　　不过询问越前的结果出人意料的乐观。当凯宾问他要不要出面澄清传闻并且在康复之后复出，越前亮着金色的眸子，毫不犹豫的说“好啊”。后来凯宾又问他是否现在还在伤心，当时越前只是微微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高傲的抬头，对凯宾说：

　　“胜利，不是只属于强者么？”

　　然后越前琥珀色的眸子中充满了如流星一般闪耀的光芒，凯宾竟然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睛，他知道，那种属于越前特有的闪耀，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后来凯宾开心的如同兄弟一般搂住越前，兴奋的对他说：“太好了，越前！你能这样想我真是太高兴了！”
　　“切~Mada mada dane。”
　　“其实我更想说，我不用着急换工作了。”
　　“……”

　　准备进来督促越前吃药的手冢，站在病房外听到了越前与凯宾的对话。他微微颔首，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竟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仿佛冰山被强烈的阳光所照耀然后融化。他看着重新恢复了骄傲与坚强的越前，心想：越前，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将会永远支持你。

　　手冢旁边经过了的两个年轻护士，她们看到一向冷漠的院长眼底竟然流露出那样温和的感情，不由得大吃一惊，嘴里没有迟疑就说了出来：
　　“天！院长竟然笑了！”

　　一句话惊动了在病房内聊天的越前和凯宾，两人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凯宾凝视着身边重新露出笑容的越前，那样纯净的笑容，仿佛没有经过世事磨练，那样骄傲的笑容，一直延伸到眼角。

　　在这个年尾，凯宾庆幸他又看到了真正的越前。在过去的一年里，那个脆弱的越前就让他留在历史里吧。虽然他还不知道越前是否真正摆脱的不二周助去世的阴影，但是他想越前已经逐步恢复好转，相信他的明年会更好。

　　至于那些未来无法预知的事情，就让它们存在于未来，等待着所有人一同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