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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杏花镇一 ...

  •   杏花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南方小镇,坐落于杏山山北处。杏山的由来,古往今来众口不一,目前比较信服的说法来源一个狐妖传说。

      相传,这杏山两百年前乃是一座无名山,山上妖怪成群,邪气肆虐,更是少无人烟。

      那会儿正是狐妖白鲤当道,民间话本里都说,这狐王生性残暴,嗜好杀虐,简直是人间头号大害,人人恨不得得而诛之。

      不过,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为祸四方的狐王白鲤居然因为一个娈童生性大变!

      这无名山的银狐洞里,住着一个风姿妖娆的妖姬,大小狐狸都叫她银姑。银姑底下有一个儿子,因是杏月所生,就取名杏男。这杏男打从娘胎里钻出来的时候就生得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长至十几岁的时候那更是不得了。但听这话本所述,这杏男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娥眉,见者靡不啧啧。

      自此以后,杏男的美名一传十十传百,终于有一天传到了狐王白鲤的耳朵里,狐王起初不信,等到见着真人的时候,不禁迷得神魂颠倒,日夜难寐!

      这银姑只不过是一个修炼浅的狐妖,怎敢违抗只手遮天的狐王命令还不得顺着意双手奉上!

      狐王得到杏男后,性情大变,以后也不爱杀人了,整天和杏男风花雪月你侬我侬。又为了讨杏男欢心,就把这无名山叫做杏山了,还在杏山上种满了杏树,正所谓爱屋及乌。

      可从来天不遂人愿,更何况这狐王白鲤以前还是个大魔头,身前身后账想赖也赖不掉。

      当时的除妖门派同仇敌忾,一齐攻上了杏山,端了狐王白鲤的老巢,把一群小妖老妖杀的杀赶得赶,白鲤也未能幸免于难,被人斩于伏妖剑下。自此,这杏山妖邪戾气尽散,渐渐有了人烟。杏花镇就是这之后几十年建成的,关于狐妖白鲤的传说,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说来也怪,自那杏山被围剿后,娈童杏男就下落不明,无人知其所踪,有人说是死了,也有人说是逃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阿毓!你给我滚过来!”

      一声长叫穿透整个福泽堂,引得路人频频探头往里看。

      但见曲尺形柜台里面,一青衣少年握着一株草药,火冒三丈,憋足了气朝内阁吼叫。

      没过多久,一人掀起门帘,踏进了众人视线里。

      那是个隽秀俊朗的少年郎,穿着一身轻便白色劲装,腰身和袖子束得很紧,颇显利落。左右掂量着不过弱冠年龄,年纪虽轻,却是有一副好皮囊,惹得众人目光全聚集在这个少年身上。

      少年慵懒倚在屏门边,眼睛半阖不阖,语气松散道:“又怎么了?”

      青衣少年一听这话,怒气更甚,扯开嗓子喊道:“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睁大眼睛瞧瞧这是什么?你这是第几次把断肠草同金银花弄混了!”

      白衣少年依言抬眸瞧了几眼,粲然一笑,“哦,那是断肠草呀,我说怎么和金银花长得一样呢。”

      青衣少年脸色更绿了,乍一看整一青草垛儿,火冒三丈咆哮道:“哪里一样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眼瞎看不到区别,你就不会摸一下嘛,断肠草叶面光滑些,幸好每次都是被我发现了,指不定你就得把牢底坐穿!”

      阿毓心里委屈,“我得解释一下,我摸过啊!都没我手光滑!还有一点就是,二凤,你就说我哪次采的药你不是孝敬给后院的花猪的?我都奇怪你家花猪是不是成精了!怎么吃了我两年的断肠草还生龙活虎的。”

      青衣少年脸色更黑,一字一顿,“那还不是因为你采的草药里面只有草,没有药!”

      “……”

      “嘁……”

      众人一阵唏嘘,凑过热闹,也就相继散了。

      这杏花镇人烟阜盛,任他世道动荡沉沦,这地儿也算是个世外桃源。以是这样骂街的小事儿,也能兴起一番热闹。

      福泽堂是杏花镇朱柳巷南边的一家药铺,在杏花镇也有一两百的历史了,现任掌柜是一个叫做二凤的青年男子,店里还有一个打杂的俏少年,他的来历众人尚且不知,只清楚二凤总是唤他阿毓。

      “二凤!”

      眼望着大伙儿都散了,阿毓蹑手蹑脚凑到他身前,嬉皮笑脸道:“我一大早就忙上忙下,这整个山头给逛了个遍,现在肚子还是空的呢!”

      二凤瞪了他一眼,“谁叫你闲草药粥不好吃,自作自受!还有,你忙?你要是忙出了什么名堂我就不说你了,谁像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采药得全靠杏山脚下几颗不早点采就没的野果催得动!我们福泽堂不是水果摊儿!”

      “二凤……”

      阿毓又软绵绵喊了一声,一张脸拉得老长老长,“那能叫粥?里面除了草就是花,对了,还有几粒没煮烂的米,这是人吃的吗,咋们活得还不如镇口那只遭罪的羊!”

      二凤眉尖抽了抽,动了动嘴,刚想说什么,硬生生给忍住了,长叹一口气,“厨房里还有几个昨天剩下的馒头和咸菜,慢走,不谢。”

      阿毓一扫之前的丧尸样儿,“哈哈,二凤,这馒头不是你今早买的嘛!硬说是昨晚剩下的,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吃不下!”说完就撒腿蹿了进去。

      二凤揉揉眼角,现在脑袋还是疼的。

      先是一大早被他打鸡血似的嚷嚷要去采药吵醒,其实只是道听旁说杏山几颗野果熟了……

      又是嫌弃自己做的草药粥不好吃,最后自己还得怕他饿着去买了馒头。掌柜的身份,丫鬟的命!这小子但凡有半点良心,也该好好做事了,整天让人操心!

      是夜,月朗星疏,夜风徐徐,颇是凉爽。

      正是暑热季节,阿毓敞着衣襟,露出光洁白皙的胸膛,悠闲自在磕着瓜子儿,躺在凉椅上荡来荡去。

      桌案旁的二凤正一边执着厚厚的药草集,一边用药碾子研磨着铜磙子里今天刚刚晾干的药草,模样很是认真。

      “二凤。”

      阿毓轻声唤道。

      “什么?”二凤头也不抬,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说不出什么严肃的话题,这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一个道理。

      阿毓仰头感叹道:“我觉得……我可能是个断袖……”

      啪嗒一声,二凤手里的书卷跌落在地上。这话题,果然是不严肃不正经令人发指!

      他满脸莫名其妙加上不可置信盯着阿毓,心里上上下下一阵忐忑,关切问道:“阿毓,你是不是最近草药喝多了神志不清了?不过也不应该呀,后院的小花猪都磨练出了百毒不侵体质,你这皮……怎么着也该刀枪不入了……”

      阿毓晕了晕,没有反驳他,继续荡着两只悬空的腿,脸色凝重道:“你说我不是断袖怎么老是梦见男人?哪个像我这般朝气蓬勃正当青春年少的不是春梦连连,怎么我就老是梦见男人呢?”

      二凤轻咳一声,敛去了刚刚的疑,“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不要这么瘆人哈,咳,你梦见什么人了?”

      “我也不知道,样子都没看清,不过穿着十分华丽,非富即贵,还一声声唤我‘名毓’呢,然后我就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叫毓呢’,偏巧这会儿我就醒了。”

      二凤听完,斜眼思忖了一会儿,扭身走过来,俯下身子略微前倾,直直盯着阿毓的眸子,“我这样盯着你,你什么感觉?”

      阿毓被他这一逼视弄得一头雾水,却也配合着迎上他的眸子。

      半晌,眼睛有些干涩,阿毓眨了眨眼。

      “二凤,你……眼睛……好大啊……”

      二凤:“……”

      二凤一脸云淡风轻回身,“恭喜你啦,你不是断袖,我们每天都待在一起,你对我尚且都没感觉,更别谈其他人了。”,二凤拾起地上散乱的书卷,继续一本正经捣鼓铜磙子里药草。

      阿毓板着腰杆起来,大声道:“二凤,不是我打击你,虽然我对你没有感觉,不代表我对别的男人没有感觉啊!这萝卜青菜还各有所爱呢!”

      二凤喉咙里卡得一口老血简直要喷出来,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希望你是个断袖是不是!”

      说话间,外面传来更夫的打锣声,已经二更天了。二凤甚是疲倦长长吐了一口气,“我看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进屋休息吧。”

      阿毓颇为乖巧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今日的福泽堂同往日无异,来来往往的病人络绎不绝,里里外外三圈堵得水泄不通。店里也一样,一向是二凤抓药,阿毓把采摘的草药晒干,然后研磨,分装。

      日头偏西,药铺里人烟渐渐稀少,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后,二凤从百眼柜梯子上爬下来,正要唤阿毓回内阁吃饭。

      一只脚还未跨进去,门口就传来了“嗒嗒”声,像是什么在敲击门口的石阶。

      阿毓回头,见一大汉佝偻着腰,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那大汉面如枯树皮,布满了白菜褶。看着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走起路来倒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阿毓刚想上前招呼,没走几步,猛然瞥见大汉脖子上趴着一双白骨森森的利爪!待看清其身后的一团黑气时,阿毓整个人瞪大了眼睛僵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那团黑气远看瞧不出形状,近看却清晰异常。

      黑气逐渐隐出了本来面目,阿毓不禁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大汉驼着的东西,居然是一只呲着厉齿,浑身淌血的女鬼!

      女鬼伏在大汉背上,像个粘性十足的狗皮膏药,怎么动她都稳如泰山。此刻,她正张着血盆大口,狠厉吸着大汉的精气!

      阿毓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目一斜,便撞见身侧二凤正一脸震惊望着自己。

      阿毓“诶”了一声,狐疑不定,心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看看面前的那团东西吗?怎么二凤看自己的表情倒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许久,二凤才别过脸去,又是一派平静如斯的样子,仿若什么都没看见,上前询问:“大爷是来抓药的吗?可有方子?”

      那大汉拖着长长的嗓音,颇是暗涩刺耳,连忙道:“是,是”说着便朝怀里摸出了一张单子,递给了二凤。

      二凤接过,扫了几眼。

      阿毓也凑过去,撇撇嘴,“这方子都是些壮阳补精的药草,大夫瞧出了病症,却是没下对地方。”

      二凤没答话,收起方子,看了那团黑气一眼,目有所思。

      阿毓见他半天没有动作,用手肘子戳了戳,低声喊道:“二凤,二凤,人家还等着拿药呢!”

      二凤这才回神,径自走上了柜台,在药草格子前一阵摸索,再照着方子上的斤两细细用桑皮纸包裹。

      目送那大汉离去后,二凤突然神色一变,一把攥住阿毓细瘦胳膊往里拖。阿毓腕上吃痛,胡乱嚷嚷,“二凤你干嘛抓我啊!那鬼都走远了,你现在发飙有什么用!”

      二凤目露不快,“闭嘴!”

      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猛然顿足,歪脖直直瞅着阿毓,不可思议道:“你刚刚说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杏花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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