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痕》深夜天使

6、第 6 章

　　段伟的胃痛又开始犯了，长久以来不规律的饮食，弄得总是会胃痛。段伟上午只上了一节课就回了宿舍，听不下去的课不听也罢。柳瞳中午没看到段伟去吃饭，到处问才知道，马上就跑到了段伟的宿舍。看着段伟躺在床上，立刻又跑到了校内的小店买了牛奶，加热了跑回来，不论段伟怎么反感，柳瞳就是坚持要他喝下去。段伟本来就胃痛得心烦，面对着柳瞳毫不掩示的关心，更让他想起了以往，没有过什么人关心他，他一直是独立的，一直都是强者，他从没想到自己也会对这种关心如此渴望，却又不想让自己的处于弱势，让别人来照顾。段伟很恶劣的赶走了柳瞳，在柳瞳出门前回头的那眼中，段伟看到的还是关心，而不是被骂的愤怒或是委屈。

　　段伟翻开枕边那本漫画，无意看什么，只想回忆一下那温柔的关心，那双清亮的眼睛。不知不觉段伟竟然忘了疼痛睡着了。直到有人来叫他，天已经发暗了，竟然睡了整整一下午，胃疼的已经没那么厉害了，叫醒他的人却给了他一个更头疼的事，柳瞳不见了。怪不得会有人来叫他，本来要是没事，就算他睡死也不会有人过来叫他的。

　　段伟一下子从床上起来，这小子又在搞什么？是不是中午骂他骂得过火了？段伟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楼顶的露台，那里是他们经常一起画画的地方。没有，空空的一片，这里有一点什么都藏不住的。段伟又跑到了画室，那里也没有，想想如果要是在这里的话早应该被找到了，还用等他过来吗？还会有什么地方，段伟不知道，他根本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柳瞳，都是柳瞳跑过来找他的。现在只知道柳瞳是下午上完第一节课就不见人了，要不是五点有个联谊会，柳瞳是主持人，这才发现柳瞳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打他手机一直都是关机。以往柳瞳是不会这样的，他会把什么都按排的好好的，虽然是一年级的学生，但在学校里已经是学生会文娱部的部长。

　　所有的人都在找，就连校长都惊动了，有自行车的学生骑着车去校外附近找，段伟靠在门边想着，中午骂了柳瞳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不想自己那一点点的脆弱让柳瞳看到。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段伟知道柳瞳绝不会笑他，柳瞳是真心当他是朋友的，而他却一直还在无聊的掩饰。
　　柳瞳被一个骑车出去找的同学带了回来，到了门口看到段伟开心的跳下了车，一只脚蹦到了段伟的身边，手里还拎着两个大袋子。

　　“能出来了，胃痛好点了吧。”
　　“上哪去了！”
　　“去城里买……”
　　“逃课出去，又让这么多人找你，很开心是吧！没事跑出去玩，你这种家里有钱惯坏的小子，就顾着自己玩，没有责任心！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引人注目，耍猴玩呢！”

　　段伟看到柳瞳笑得那么开心清亮的眼睛，本来想说的是他很担心，但是一听到柳瞳是去城里玩了，没听完他说话，段伟的指责就全出来了，他很少说这么多话，而且这么大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包括校指导员。

　　看着柳瞳的唇动了动，又紧紧的闭在了一起，清亮的眼睛是惊讶和委屈，似乎还蒙上了一层水雾。段伟意识到了自己的愤怒有些过份，愣愣的在那里看着柳瞳，柳瞳只低了头，一瘸一拐的走了。段伟此刻才发现柳瞳的脚受了伤，本想上去扶他一下，但是带他回来的那个人已经捷足先登去扶了。

　　段伟刚到自己的宿舍，那个扶柳瞳回去的人就跑了过来，给了段伟两大袋东西，看得出来就是刚刚柳瞳拿着的那两袋。

　　“柳瞳让我给你的，这次谁都能说他，就你不行，他是给你去买药去了。回来的时候让人抢了包，拉扯的时候柳瞳还扭伤了脚，就那么一瘸一拐的走了三个多小时走回来的。你还骂他，是不是人哪。”那个人说完瞪了段伟一眼就走了。

　　段伟愣在了那里，柳瞳当时为什么不说？怕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来他不好下台吗？段伟打开一个袋子，从里面一样样的拿出来，洋参片，奶粉，米粉，蔬菜泥，果蔬泥，柳瞳以为是在养孩子吗？段伟的心里暖暖的，虽然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爱吃的。另一个袋子里段伟摆出来竟然有七种胃药，十九盒都满满的塞在里面，想着柳瞳拎着这两大袋的东西一瘸一拐的走回来，段伟真想狠狠的抽自己几下，刚刚还那么骂他，真不是人了。

　　段伟跑到柳瞳的宿舍，柳瞳不在那里，段伟才想起来他扭伤了脚，又跑去了医务室。柳瞳果然在那里，脚上已经上些药，脚腕上肿起了一个大包。

　　“老师，怎么样？”
　　“没事，只是扭了一下，本来不走就不会肿成这样，每天用跌打水多揉揉，别再碰就行了。”
　　听到老师这么说，段伟算是安心了，但也更觉得对不住柳瞳，刚刚那些话，虽然不是本意，却是伤人。段伟没想到回过头看柳瞳的时候，柳瞳却在笑，一点也没有了刚刚的委屈，更看不出伤心，清亮眼睛中也带着开心的笑。
　　“我背你回去。”
　　“药吃了吗？”
　　“不疼了。”
　　“不疼也得吃，那里有养胃的，你自己看说明书就知道了，药店的人说，胃病要养的，以后要按时吃饭，还有快速止疼的是在疼的时候吃。”
　　“知道了。”
　　“还有那些东西，你也要吃，疼的时候这些好消化。”
　　“行了。”

　　段伟背着柳瞳到了宿舍，虽然他还是说得都很简单，但对于柳瞳，他不是敷衍。平时要有人这么唠叨他的这些索事，他连听都不听，但柳瞳说的简直就是天籁，很想听到这些话，知道有人关心着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段伟天天背着柳瞳上下学，给柳瞳打饭，帮柳瞳揉脚，这个大新闻传的人尽皆知，主要是因为段伟一向是独来独往，连老师的帐都不买，现在竟也能当起佣人来了。

　　期末，柳瞳用尽了全部的努力跳了级，但也只能跳到三年级，在这所学校这都是史无前例的了，可是段伟已经升到了四年级了，也是在这所学校的最后一年了。

　　段伟站在学校的展示栏前，那里有一张柳瞳的作品，柳瞳也就是凭着这幅画顺利跳级的。柳瞳画的是一张模糊的脸，只有两只眼睛是清晰的，而那两只眼睛，一只是冷漠而平淡，一只是单纯而快乐，角上写着画的名字——对望。

　　段伟知道那两只眼睛是他和柳瞳的，柳瞳这么画的意思他也能看得懂，两只完全不同的眼睛代表着两个人，在一张脸上，就说明着他想了解对方，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吧，都说朋友是要知心的嘛，想拥有同一颗心当然知心了。段伟很喜欢这幅画，很明白的表示着画的意思，思路独特而清晰。

　　再怎么酷，段伟还是个人，由其到了他这个年纪，不免会对异性产生好感，段伟也不例外，喜欢上了和柳瞳一级的班花，可是一向对人际交往都不太会的段伟来讲，喜欢女孩子也只是在心里，本来平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但到了这个时候总觉得说不出来。段伟把这件事说给柳瞳听，因为柳瞳一向很受女孩子欢迎，而且对于人际交往上更是优秀。柳瞳了先是愣了好一会，段伟叫了他半天他才缓过神来。柳瞳笑着说没事，包在他身上，段伟很放心。

　　下午一放学柳瞳就过来拉着段伟去买衣服，一路上柳瞳没有说一句话，只看着窗外，段伟虽然觉得平时老是说个没完的柳瞳今天出奇的安静，但现在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另外的事。柳瞳一进商场，四处帮段伟选着衣服，又回到了那个开心活泼的样子，左比右试，柳瞳刷卡帮段伟买了很多衣服，段伟怎么说不用，柳瞳都不管。

　　周末，柳瞳一早就跑来，说帮段伟约了那个他喜欢的张晓雪。翻出了那天帮段伟买的所有衣服，一套套的让段伟试，最后决定了一条休闲裤和一件深色的上衣。柳瞳满意的看着，果然这样子要比总是一身校服的他好看多了。

　　“我帮你打听好了她喜欢吃的东西，定了学校附近的那个全家福饭店的位子，那个我们以前去过，你认识的。菜我也帮你定好了，只要你说是段伟定的位子他们就知道，下面的就全看你的了。”
　　“不用这样吧。”
　　“是你比较讨女生喜欢，还是我比较讨女生喜欢？”
　　“你。”
　　“那就对了，听我的一定没错了，不过下午你们谈什么就看你的努力了，我打听了张晓雪的偶像是周渝民，她还喜欢老舍和巴金，最善长素描，油画不行，所以你要避开油画，多谈素描，这样她会更感兴趣，这里我抄了一些老舍和巴金的经典内容和句子，她说的时候你要什么都不知道是不行的，还有几个经典的人物你要知道。”
　　“不用这么夸张吧。”

　　段伟看着柳瞳拿出来的好几张纸，上面都是柳瞳一段段的抄下来的，重点的地方柳瞳还作了记号，看来一定费了不少功夫，也只有柳瞳才能为他做这么多吧。看来连打听带找这些费了很多时间，怪不得这几天都没怎么看到柳瞳，真是累到他了。

　　“你看吧，我先回去，中午十一点在学校门口，别晚了。还有，我在饭店帮你准备了她最喜欢的百合花，到时候就说是你给她的惊喜，别自己也一脸惊讶。”
　　“谢谢。”
　　“成了的话，别忘了请我吃饭就行了。”

　　柳瞳笑着说道，可是眼里光芒暗了一下，不过段伟正在看那几张纸上的东西，没有发现，柳瞳很安静的走了。在关门的一刻，柳瞳还是看着段伟，段伟穿着这身衣服真的很出色，就和他想的一模一样，可是现在的段伟全部的精神都在那些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