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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四个世界 傩12 ...
“匪且有且
匪今斯今
振古如兹。”
随着重复的乐和渐强的鼓,天越来越亮。
金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一跃而起,缓缓照亮了祭台的全貌。
除了那个舞动的祭者,又有一个全身彩绘、披带谷物的少年踩着鼓点走上台。
他的手执着谷穗和弯刀,肢体以一种奇妙的角度摇摆着,看上去神秘而怪异。
他走到了祭台东方摆放着的草堆上,双臂举上头顶,虔诚地向着升起的太阳跪下。
人们这时可以发现,他的手腕上缠着铁的镣铐。
两个带着鸟和狗面具的白袍人手举着火把,自两侧接近这个“祭品”。
磬敲三下,所有在场的人都俯下头颅,高声咏唱着一段北疆语的祷念:
【日耀火升,天佑我朝。】
火把落下,点燃干草,浓烟和火舌顿时一跃冲天。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凄厉的惨叫。
祭品在火焰里痛苦地翻滚,变得焦黑可怖,一声声惨绝的喊叫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低下头。
的确有人怀疑这祭祀的场景太过逼真,但是面对着呼钦王无甚表示的脸,任何人都不敢提出一点异议。
所以那个祭品在火焰里慢慢地失去了声音,如同一根枯草一样摔倒在祭台上。
火焰伴随着焦糊的味道,久久不息。
“你骗我,你骗我!”
一个身影尖叫着冲进了火焰。
烈火点着了他的礼袍,烧起了他眉发,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是不顾一切地抱起了那个焦黑的人形。
“你竟然敢骗我!”
撕裂喉咙的哭喊声,犹如被拔掉翅膀的垂死鸟类。
台下的人听着这泣血的悲鸣,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似是不敢去看台上的惨状。
他们谁都无法说清,为什么年年都有的、祈求风调雨顺的祭社稷,会在今年变成了血淋淋的活人祭;那一方祭台已经不是祭台了,而是一方小地狱。
他们同样无法说清,以活人当祭品的传统,是不是会就这样流传下去;下一年的祭品,会不会就是他们中的某一个。
在祭祀开始之前。
五色楼准备的假火道具被官兵尽数收走。
替换的是真正的干草和火油。
“有罪的”原心得呼钦王恩典,不必被斩首示众,而是作为真正的祭品在祭社稷中由火焰净化,送往高天。
这样强横的态度,同赶尽杀绝无异。
洛安抚住了听到消息忍不住要出手的原心。
“不要怕,我不怕火。”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你怎么可能不怕火?你可是木头做的!”
“必须有一个‘原心’死掉,否则呼钦不会放过五色楼,不会放过我们。”洛喃喃地说着,摸了摸原心的头发,“你可曾反思过我们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原心握住他的手,神情闷闷不乐,“我错了,我不该随便在人前使用能力。”
“你若知晓了,那就好。”洛万分温柔地揉他的发顶。
“那个呼钦王不配为王,无仁无德。若我未来有机会,定要他有债必偿。”原心的手指摸过洛新做的木面,眼中熊熊的恨意和怜惜交杂难辨,灼得人心惊。但他很快语气放软道:“洛,我只是说一说,你别生气。”
洛看着他野性难驯的脸,只觉得一阵冰凉涌上心间。
不管他怎样说服,原心解决问题的第一个念头,依然是快意恩仇。
这种无能为力感,比他发现自己无法从牢狱内救出原心还要重——他无法教导原心学会忍耐和克制。
即使......原心是那样温驯地配合着他,哪怕自己并不真正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还是按照洛的愿望尽力着。
为此而忍耐不公、为此而克制反抗......
“洛,我不会真的去找呼钦王的,可是你也真的不要太在意他。他的那颗头,我想要的话随时可以取,你不要怕他。”原心小犬似的瞅着他,“我知道那个鸟皇帝的头不能随便碰,否则会给咱们五色楼惹上大麻烦。”
......其实仔细想一想,原心如果只有他自己,哪里需要这样忍耐?哪里需要看这世间任何一人的脸色?
以他的能力,纵横五岳,生杀夺予,都不过一念之间。
洛终于幡然醒悟:
原心永远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原心。
而他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原心最大的绊脚。
“你想保护的,反而是你加害的。”
这句他训诫原心的话犹响在耳畔,洛却终于还是明白了,如果没有五色楼、没有洛,原心会活得更加肆意自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个平凡的平民百姓,王要你死、便要诚惶诚恐地死。
“我会涂上一层防火的漆,然后假装被火灼烧,等到祭祀结束,你就带我走。”他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语气说出这一段信口而来的谎话的,但是原心看上去相信了。
他总是选择相信洛的话。
也许在原心的心里,洛能够做到任何事情,不论这件事有多么匪夷所思。
“我、我可能会变得有一些黑,但是不要怕,总有一天......会恢复的。”
在洛决定欺骗的时候,他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对于自己未来的恐惧,相反,他只觉得由衷地庆幸。
为原心而感到庆幸。
幸好他还有机会替原心真正做一件对的事;幸好原心还没有彻底地成为一个对他唯命是从的傀儡。
“我想驯服一条龙,让他成为蛇虫,这本来就不合理。”洛仔细地看着原心,前所未有地专注,“这条龙为了我带上枷锁,我竟然还觉得龙牙太过锋利。”
“你在说什么?”原心一时无法理解他的话,“什么龙蛇的?”
“你要记得,呼钦现在的势力太过庞大,你即使讨厌他,也不能够公然和他对抗。”
“我当然不会公然和他......不,我不会和他对抗的,我们不是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洛只是沉默着,最终点了点头。
“对,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原心看着心魂不守的洛感到万分奇怪,却偏偏无法想通究竟他为什么忧愁。
他察觉到了奇怪,却被即将远离这个地方的、卑劣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追问洛的反常。
所以当洛在火焰中哀鸣的时候,他不忍却没有发现这并不是演戏。
洛真的是在火焰中被焚烧着!
直到洛倒下的时候,他才感觉到那一丝丝不对。
然而已经迟了。
他的洛、他的洛在火焰里烧成了一节节焦炭,而他就在一边旁观!
“啊——啊——”他的眼睛金色闪烁着,泪水汇聚成大颗打在他燃烧的衣袍上。
可是怎样拼凑,洛都不会再站起来了;
没有面的洛、砍掉了四肢的洛、承受了火焰的洛,不会再站起来了。
它已经成为了一片焦木。
“走水了!王!走水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尖声叫嚷着,连滚带爬摔到了呼钦王脚边,“王,城内、宫中,都走水了......”
不必他说,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到腾起几丈的滚滚浓烟。
整个王城各处都有地方燃烧了起来,火势仿佛被邪风吹着,愈演愈烈,在太监报信的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快要收拾不住。
“救火,都去救火!”侍卫们喊着,人们跑着。
火舌吞咽声、呼救召唤声、泼水淋淋声、烟灰哧哧声。
都城大乱。
原心衣不蔽体地坐在祭台上,痴傻了似的不停拾捡着已经烧得所剩无几的木头残骸,捡起来就抱到怀里,怀里满了就掉到地上,然后再一次捡起来。
一只坚硬的手抓住他的胳膊要把他提起来。
“小子,现在可不是你发疯的时候。”
“放!开!”原心的眼睛突然变得湛红,他回手就要握断这个人的手腕。
突然一柄剑狠敲上了他的额头。
“怕是真的疯傻了,快随吾离开这里。”武傀儡见他卸了力气,手一提将他拎起来站好。
“……将。”原心泪眼盯着他,手中还紧紧抱着黑色的木头,“洛没有死对不对?他一定告诉你什么了对不对?你要带我去看他了对不对?”
“当下不宜谈此事,快随......”
“告诉我他在哪!为什么不告诉我计划!”
“没有计划,吾不知任何计划;来救你出去,只是吾自己所愿。吾不知洛的安排。”
“我不信。”原心骤然甩开将的手,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不信。”
“原心!”
“你为什么不早一些来!在火烧起来的时候,你在哪里!你难道看不出来洛很痛苦吗!”他狠狠地骂着,但是一字一句却更像是在骂自己。
突然,他的眼睛转成了金红的颜色,带着隐隐的狂意。
他说:“我要杀了呼钦。”
“你想置五色楼于死地吗。”将紧紧压住了他,“你想让洛功亏一篑吗。”
原心剧烈地呼吸着,眼珠红得嗜血,神态可怖。
他的喉咙里痛苦地发着“嗬嗬”的声音,泪水把他脸上的黑灰刷成一缕一缕。
“随吾走。”将拖着他,几步跨下祭台。
“洛......”原心的眼睛凝视着祭台,仿佛神魂也随着目光留在了那里。
城门口,往来运送河水救火的车辆人马将地面踩踏得泥泞,城门内火焰熊熊。
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数个身着斗篷的傀儡快速地离开;在他们身后遗留着造成了全城大火的火匣子。
五色楼拔地而起,自此从王都消失。
在众傀儡离开后不久,一个人骑着快马疾奔到城门,身上尚带着火场中冲出的烟炽味。
他神色难得地茫然,眼神放得远远的,却依然看不见那个他想见到的对象了。
“不告而别,真是不称职的护卫。”他苦笑着低下头,拉起缰绳打算折返,心中的空落却怎样都无法平息。
突然他的余光看到城门外最近的那棵树上有一道雪亮的反光。
离近了看才知道,那是一把佩剑,没有剑袍。
剑袍系在他的手腕上。
“这算是道别吗?”北君抽出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全城不眠不休的抢救下,火终于熄灭了。
呼钦王下令彻查纵火,并且以此为由,以雷霆之势再一次给朝堂大换血。
一时间人心惶惶,整座城的空气里都弥漫着血气。
而自这场燃了三天的大火后,都城内再不见妆面精美的傀,再不闻盛大非凡的戏。
祭祀的火焰升起,整段祭舞完成。
台下众神悄无声息,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个鸿鹄般的身姿。
这场祭舞,即使没有香火加持,也担得起“惊艳”之赞。
只可惜惊鸿照影,一舞结束的平歌神已经虚弱得快要消散。
“当之无愧的戏神啊。”有神叹道。
“总觉得......这样消亡未免使人遗憾呀。”
彩楼听着下放的言论,笑得带着泪花。
“平哥儿,你可听到了?好的自然是好的,哪怕一时蒙尘,也总有一天会教人发现它的好。”
从台上一步步走下来的白平歌,皮肤近乎透明。
“如此,我便无遗憾了。”
“平歌......”彩楼上前搀扶他,被他轻轻摆手让开。
“彩楼,我现在所剩的香火还够维持你一年的存在,你接好......”
“我怎么能要你的!不行,我不要!”彩楼连连后退。
“这些香火无法供我半天,不如给你。这一年你尽可以去三千世界,虽然辛苦一些,凑齐延续的香火应该也不难。”
“我不要,若我拿了岂不是和亲手害你性命一样,我不要。”
“我哪里是同你客气......”
“别吵了,台前有声音,你听。”彩楼附耳细听,却听到了让她忍不住面露惊讶的话。
台前有人说着:“请求天帝留住戏神神魂。”
“平歌,你听到了吗?”她完全不敢相信。
“我......听到了。”白平歌向外看去。
只见以至颂神为首,有至少十位神半跪在台前,向着天帝所在的重天高声祈念。
“请求天帝留住戏神神魂。”
“请求天帝留住戏神神魂。”
请求天帝留住戏神神魂。
……
一遍一遍地重复,仿佛不被允许便要一直一直这样祈求下去。
“他们......他们是想要平哥儿你活着呀。”彩楼拉他的袖子,“他们真的是想要平哥儿你活下去呀。”
平歌神一言不语地望着那跪下的众神,眼睛却慢慢浸润。
尤其当,又有五六位神加入了祈求的队伍,他因为香火溃散而冰凉一片的胸口,燃起了温暖的火。
他撩开衣袍,几步踏上祭台,五体伏地,头磕在祭台的石头上。
“平歌卑劣,贪恋这盛世,明知已然气数尽还是妄想能够苟且偷生,还请天帝恕我的贪婪。”
“平歌神在位一直兢兢业业,未曾半分辜负自己的神职;纵然此时香火不济,也实在不是他个人所能决定,是三千世界的变化。”至颂神不卑不亢地说,神情诚恳,“但是这次祭舞我与这几位前辈都发觉,戏神的力量不仅仅是香火赋予的;在油尽灯枯之时还能爆发出如此夺目的光彩,戏神所持有的筋骨风格,是我等后辈远远难以望其项背,是真正能够博古流芳;若令这样好的活典范白白消解,实在是古今未来的损失。”
“谢至颂神偏袒,平歌惶恐。”白平歌依然俯首在石台上,他的皮肤越来越透明,透过他甚至能够看清石台的样子了。
“请天帝恩典!”至颂看着他的身体,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焦灼。
而天帝久久未现身,也未发声。
在众神以为此次戏神定然无果、就连平歌也已经卸去力气的时候,一道金色的气团悠悠从天而降,落入了平歌神体内。
原本透明得几乎看不见的平歌神,立刻又长出了血肉。
天帝准许了。
“谢天帝恩典。”白平歌伏在台上,感觉身体似乎完全脱了力气。
“平歌神在位九百八十七年,期间获赞誉无数,桃李满园,最后这一场祭舞,亦集万妙森森。故虽于通傅宴上失利,念其品行赤诚、技艺臻极,特聘为通傅宴客师,不享神位,不集香火,从此只以客师为称。钦此——”
“谢天帝恩典。”
“天帝厚德圣明。”众神皆俯首。
最近有些静不下心,剧情安排和表达不是很满意,也许是时候吸收一些东西再接着写了
这个世界结束我也许需要修整一段时间。(大概还有一章)
下个世界会有点像解密,初始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据线索慢慢得到身份
所以我需要看一些这种类型的小说,好安排剧情和结构
向大家推荐一本挺有趣的书(是安利但是不是广告,这本书真的很有创意)
叫做《S·忒修斯之船》,实体书仿笔记的样式(有手写的批注),也是一个解密的小说,做得很有意思,感觉像是自己也成为了故事里面因为一本图书馆的书而开始追寻真相的人
我打算看看这个找找灵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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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四个世界 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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