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恋爱系统》枝鱼卜卜又

51、新春番外第二弹

　　“有你在的家，才叫年。”
　　青年裹紧了妈妈手织的红色围巾，在深夜的火车上头靠车窗。
　　窗外灯火如河，缀在夜色中明亮璀璨；而远乡的游子，轻轻哼着思念的歌。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温暖他心房
　　……”
　　忧愁摇晃的曲调，却在围巾的温暖红色里裹上了淡淡的温柔眷恋。
　　屏幕里的青年眼睛带着好看的弧度，唇角弯着，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安宁和充实。
　　张行之咀嚼着嘴里的饺子，盯着屏幕上的人出神。
　　他没有想到，那个好像永远没有正形的人也会有这样……正经的时候。
　　他依稀记得旭东的确和他说过自己在读表演专业，不过第一次在光屏里见到旭东的脸的时候，张行之还是惊讶得差点被水呛到。
　　随后他又有点为旭东感到高兴。
　　春节宣传片是星际时代为数不多的绝对使用真人演员拍摄的影视之一，虽然不会显示表演者的名字，但是全星系播放的曝光率绝对能让旭东混个脸熟。
　　对旭东来说算是一桩好事吧？
　　张行之有些犹豫该不该在下一次上线的时候祝贺他一下。他长久未经打理的社交能力让他不太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有必要，一面觉得麻烦不已，一面却难得为另一个人的好运感到愉快。
　　他苦恼地吃完了自己做的饺子，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要说了。
　　没有意义的社交，他向来是退避三舍的。
　　收拾好碗筷，他拿上电子烟花穿鞋出门，打算依照传统过完这个大年夜。
　　吃饺子，看电视，放烟花。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传统吧。
　　特地找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
　　夜空墨蓝，不时被烟花的闪烁银火短暂地照亮一小片。
　　张行之放下电子烟花，参照着说明书启动，后退了几米。
　　一团小光点嗖地弹射上去，在黑色下拖曳出亮丽的尾色，然后在高空骤然炸开。
　　银花飞落，如雨如瀑，他的脸被照亮了一瞬，眼睛收映着漫天金尘。
　　“刷-嘭-”
　　“过年好。”他对自己说。
　　他买的电子烟花总共有十二串，可是第五串刚刚在天空绽开的时候，他就拢起衣领，转身离开了。
　　他觉得有一点冷，可能是因为没有戴围巾。
　　红色的围巾，看着就很暖和。
　　街道边的商店都黑着灯，橱窗映着闪烁的烟火，明明灭灭。
　　他看到自己的影子映在玻璃上，丧着脸，低着头，像是一个没钱过年的可怜流浪汉。
　　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有这么不高兴吗？
　　他拿出终端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
　　妈这个时候一定还没睡。姨一家今年是不是也会去看她？给爸准备的东西都烧过去了吗？
　　看着橱窗的他就像卖火柴的女孩，在橱窗里看到了一个他早已割离却念念不忘的地方。
　　他真想打一个电话，可是手指在通讯录那里徘徊了很久，却连一个能到达的号码都没有了。
　　他早就不知道家在哪里。
　　通讯器突然闪烁了几下。
　　“你的好友旭东邀请你上线。”
　　张行之有些奇怪地盯着这则信息。看标志的确是《寻找》发来的。
　　可是，旭东？为什么他会邀请我上线？在大年夜？
　　这样想着，他还是走回了家，换下衣服登上去游戏。
　　“过年好！行之！”巴迪喜气洋洋地向他拱手问好。
　　“过年好巴迪。”张行之拿出一颗经验值递给它，“红包。”
　　“谢谢叔叔！新年大吉，财源滚滚，福如东海，天天开心！”巴迪高兴地接过了，但其实作为一个AI它的年龄不比张行之小。
　　“旭东找我有事吗？”
　　“他现在不在线哦。”巴迪说。
　　“那他留言了吗？”张行之叹气。
　　“留了一段语音。”巴迪播放给他：
　　“咳，可能你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先不要生气，我留下这段话的时候是在日启星—没错，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日启星……”
　　张行之猛然有一种微妙的紧张感，他直觉旭东要说出一件大事。
　　要知道，日启星是A区独一无二的游乐场所。A区，张行之就住A区，可是旭东可是C区人啊。
　　“……我们没有交换过通讯号码，所以没有办法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和你联系，希望没给你添麻烦。
　　联系你其实主要是想问一下七伞的通讯号码，这几天我可能都会待在A区，想去拜访一下他……”
　　张行之心想，谁会在大过年阖家团圆的时候还期待你的拜访呀？就算是七伞也正和自己家人看电视呢行吗？
　　而且……如果你想找七伞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发上线邀请？
　　你找我是何必？
　　“……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去拜访一下你。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自己初来A区，好像有点找不清路，也许需要拜托你帮忙人工导航一下。你可以给我来一个通讯，我的号码是……”
　　张行之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表情下线然后拨通旭东的通讯的。
　　“喂？咳咳。”那边带着笑意的声音。
　　“你在哪？”
　　“请问……咳，你是哪位啊？”旭东听着这声硬邦邦的“你在哪”，自觉想到了那人一板一眼的样子，不自觉笑弯了眼睛。
　　“我，张行之。”
　　“没钱。”旭东快速接口。
　　“什么？”那边懵然。
　　“没什么。”旭东收好恶作剧的心思，正经地报了自己的位置，“你是要来看我吗？张先生。咳。”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说的位置，那里离日启星有三个街区的距离，而且四周都是居民区。”
　　“在你看到留言的时候，我的确已经离开日启星了；而且，嗯……”旭东看了看四周，“你说的没错，这附近看上去是居民区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你应该没有A区的房子。”
　　“哇哦，你说话真不客气。”旭东低低地咳了两声。
　　“站在那里不要动，我很快就过去。”
　　“是的，先生。”旭东听到那头关门的声音。
　　拖着一个小行李箱，旭东的脖子上围着的就是一条大红色的围巾。
　　他掩唇咳着，寻了个避风的地方点了根烟，结果没抽几口就因为咳嗽不得不掐灭。
　　不能不承认，他在期待张行之来。
　　来接他。
　　即使他们并不算熟悉。
　　毕竟在这样漫天飞花的节日里，孤独一人真的是一件令人无法忍受的事。
　　他猜测自己的出现并不让张行之烦躁，因为从之前的种种来分析，张行之的家里，并没有那么热闹。那个人很有可能和自己一样，在这个节日里独自一人。
　　那么他正好可以请张先生喝一杯，以告慰他不辞辛劳地接待自己。
　　天上开始掉不知是雪还是雨的小雪点，落地就变成一点水，飘飘悠悠不一会就把地面沾湿。
　　张行之就是在旭东即将冻到自己先走一步的时候找到了他。
　　“过年好。”旭东有些大舌头地开口，脸已经有些木了。
　　“过年好。”张行之看着他的红围巾，“新年宣传片很好看。”
　　“哦，”旭东笑了笑，“原来是那个……阿嚏。”
　　“……”张行之又看向他发红的鼻尖。“你定的旅店是哪一个？”
　　“我没有定旅店。”
　　“……”张行之沉默地看着他又打了几个喷嚏。
　　“咳，有点着凉。你晚上吃饭了吗？走，我请你吃点热乎的。”旭东热络地揽着张行之的后背向外走着。
　　“我晚上吃了饺子，不用了。”张行之侧开身体拉开他的手，同时撑起了伞。
　　“那就当宵夜吧。”旭东侧头看着他离自己一臂远，笑了，“主要是我站了一晚上，有点冷，咱们先找个地方暖和一下怎么样？”
　　“这附近没有开业的店家了，都回家过年了。”张行之盯着他的行李箱拖出的一条脏兮兮的泥印，还有他时不时的咳嗽喷嚏伴奏。
　　总觉得他这样有点可怜。
　　“那找个超市吧，AI自助的那种。”
　　张行之最后点头，带路去了一家小超市。
　　旭东买了一杯粥，加热了之后双手捧着坐到了他旁边。
　　“你怎么在大年三十跑出来？”张行之看着窗外纷扬的雪点和不减的烟火光，心情却格外宁静。
　　眼角总能看到那条格外让人温暖的红色围巾。
　　“在这边接了个活儿，年前拍完了，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干脆留在A区看看。”
　　“这么说你来A区挺久了？”
　　“大概有三天了。”旭东吸了一口粥，“不埋怨我没有第一时间找你们，见外吧？”
　　张行之非常实在地摇头。
　　“我不喜欢寒暄。”
　　“我就喜欢你的直接。”旭东半支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侧脸。
　　张行之被他的“喜欢”说出一身汗毛，又被他的凝视盯得不得不转脸看他。
　　红色的围巾像是一团柔软的云，云里一双月勾似的眼睛勾得他有点心颤。
　　旭东的脸上浮着一层浅粉色的桃红。
　　“那你……打算住到哪啊？”
　　“实话和你说，我原本的打算，是找一个酒吧，喝一晚，醉一晚。明天带点东西去你和七伞那串个门。”
　　那人眉梢眼角都带了晕开的红，眼睛里也带了朦胧的水光，他骤然凑过来。
　　张行之的鼻尖一下子碰到了围巾的柔软质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一个热乎乎的额头正贴在他的额角。
　　“你觉得……”旭东笑着坐回去，“我是不是有点发烧。”
　　张行之面无表情地想，你不是有点发烧，你可能是有点发骚。
　　这样想着，他还是伸出手背碰了碰旭东的额头。
　　温度滚烫。
　　“过年医院应该照常营业吧？”
　　“你想住医院吗？”
　　“未尝不可。”
　　“可惜你只能住点滴室。”
　　旭东轻声哼笑。
　　“别麻烦了，不去医院过一晚也就好了。”他把粥塞到张行之手中，“给你暖手吧，我现在热得不行。”
　　“所以你刚才是在撒娇？”张行之捏着温热的粥，拿这个家伙没办法。
　　“随便撒撒。”他贫嘴，但是状态明显看得出倦怠。
　　“其实……我家里还有一些饺子。”
　　旭东又一次看着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比较关心有没有床。”
　　“有地板。”
　　“可以呀。”旭东把行李箱向张行之那里推了推。
　　“走吧。”张行之真的接过拉杆站了起来。
　　旭东在后面看他走到了门口。
　　他左手拿起伞，右手向前推开，眼睛一直看着伞面。
　　就连撑伞都是一板一眼的认真。
　　张行之把伞靠上肩膀，想回头看的时候，却感觉手中一暖，随后一轻。
　　旭东拉着自己的箱子，倒退着笑眯眯地看他。
　　围巾是红色的，看上去很温暖。

作者有话说

　　也许会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