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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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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场无梦觉,李南方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来。
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她刚要尖叫,意识到自己没穿陌生的衣服,旁边也没睡着一个陌生人,这才平复下来回想。
她绞着头发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昨晚工作太困睡在了书房里,这里明显是卧室,一定是辛向楠把自己扛了进来。
现在她的周身很不舒服,因为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可是自己连公寓的钥匙都没有又哪来换洗的衣物呢,身上很是黏腻,她要借浴室洗个澡。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也不知什么时候没了电,好在床头有闹钟,才六点十五分,最终洗澡的渴望还是战胜了愧疚感,她决定要把辛向楠喊起来。
李南方把耳朵贴在辛向楠房门上,只敲了三下里面就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辛向楠打开门,揉着眼睛,疑惑地望着李南方。
李南方“嘿嘿嘿”地笑,不好意思地摩拳擦掌,说道:“辛向楠,你家有没有烘干机啊?”
因为没有车,他们必须坐地铁去公司。
没想到辛向楠家里还真有烘干机,让李南方得以在他家洗了一个尴尬的澡,值得欣慰的是现在自己全身清爽,也算得偿所愿。
一到公司,原本忙碌的人都停下手中的看向他们,又极为默契的同时继续工作。不知怎么的,李南方总觉得他们背着自己窃窃私语,她眼神询问辛向楠是否自己哪些地方做得不得体,辛向楠摇摇头,也是满脸疑惑。
李南方急着去办公室给手机充电,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老板椅上坐着个人。
“你怎么在这?”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白汧水愣了一愣,又自顾自地去抽屉里找充电线。
刚想抬起身,她看见地板上自己的影子被包进了另一个阴影里,她的手臂下伸进了两只手,毫不费劲地将她拖了起来,接着又被身后的人带着转了个身,手腕被对方紧紧抓住。
她疼得放开了手,手机啪啦地摔到了地上。
李南方心一惊,在手机的膜已经被摔坏的情况下陆陆续续的又被摔了不下十次,她估摸着再摔个一两次就要光荣了,幸好当初给办公室铺了毛毯,不然肯定当场报废。
她心疼地望着地上的手机,白汧水伸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
注意到他的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她问:“咦你的眼睛怎么了?”
幼儿园的时候,有段时间闹“红眼病”,不知怎么的小朋友之间传说和得红眼病的人对视一眼也会得红眼病,虽然随着年岁渐长她知道这种说法很没有科学道理,但心中还是隐隐保留对眼睛通红的生物的惧怕,所以刚刚其实她想说的是“你的眼睛病态了可不可以离我远点不要传染给我”。
即使听见李南方“紧张兮兮”的问候显然也不能缓解白汧水黑脸的程度,反而让他的手劲越来越大,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为什么不接电话。”终于,他开口了。
“它没电了呀。”她无辜地说。
本来稍稍放松的手又突然使劲,这次白汧水凑近了李南方,她能感到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颈脖上。
“你昨天去哪过的夜!”白汧水的声音低沉危险。
这次李南方没有回答。
首先她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难不成他还要像小时候那样向她爸妈告状?其次她觉得她并没有理由要把自己的行踪交代得这么事无巨细,女人还是要留点神秘感才能迷人心窍。再有她也没有兴趣想跟他分享自己的行踪,而且白汧水这个嚣张的样子她真的很不爽。
“关你屁事。”
她生气涨红的脸在白汧水看来就是不好意思,瞬间怒火中烧,向她恶狠狠地道:“长胆子了你在别的男人家里过夜!”
等他的视线往下移,看见隐藏在她的头发下颈脖上的红色印痕,他脑子一片空白,下一秒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被桎梏的李南方的双肩隐隐作痛。
“是不是辛向楠!”
暴怒、怪力、红眼睛,集齐了李南方最恐惧的生物特性,其实单单是“白汧水”就足以让她乖乖认怂,可想而知“暴怒、怪力、红眼睛的白汧水”武力值是多么的高破天际!
她脑子里已经在拟明早N市早报的头条了,“美艳总裁惨遭谋杀,凶手疑为神经病”,自己英年早逝最后还沦为报社冲销量的噱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实在是造化弄人!
心中正为自己悲戚不已,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李南方松了一口气,怎奈白汧水好像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力道丝毫不见减。
“白……白汧水同志,我……我要工作……”
白汧水死死地盯着她,通红的双眼突然失了神采,眼里满是失望。
最终他还是放开了李南方,直径走向门口。
张秘书没听见里面的回应,一直等在门外,白汧水打开门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两人默契地点点头,张秘书觉得气氛很不对劲,他朝打开的门里窥探,不巧和李南方对视,尴尬地笑笑,走进屋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李南方不自然地咳嗽,弯下身在抽屉里边翻边问:“有什么事吗张秘书。”
“陈总让我找您过去商谈一些事情。”
“啊,刚好我昨天把资料看完了也要找她。”
“那好,老板我先走了。”
“哎小张!”见张秘书要走李南方急忙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吗?”
李南方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我给你加年终奖。”
张秘书:“……”
忙了一天,洗好澡的李南方扑倒在自己的床上。
捋了捋今天的事物,除了今早遇见了白汧水那个大瘟神外其余都很顺利,不过自己今晚能回公寓还是得益于早上白汧水还算有良心的送回来的包包。
头发还没干,她打开电脑想追剧,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来电提醒她就掐掉了。
几秒钟后又响了起来,她契而不舍地掐,对方不厌其烦的打。最后她索性关了机。
关机没到几秒,她就听见了敲门声。
“开门!李南方快开门!”
白汧水在门外歇斯底里地喊道。
李南方气愤地一甩脖子上的毛巾,跑出房间,对着门口喊:“走开走开,我这没你的地!”
显然外面的人没听出她言语里满满的嫌弃,变本加厉地歇斯底里。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负心!你糟蹋我对你的真心!你……你不要我了……”
李南方听得一头雾水,屋外白汧水开启了杀猪般的十级嚎哭模式。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气得打开房门要把白汧水揪进来,开了门才发现白汧水瘫坐在她门前的地毯上,满脸通红,酒气熏天,手边还举着半瓶啤酒向着苍天哭诉。
醉得不轻。
害怕再一次被投诉的李南方无奈只能把他拖进屋。
她把白汧水摆到地板上,拿起茶几上的水就往他脸上泼。
被泼的白汧水好似回了点神,怔怔地看着李南方。
李南方双手交叠居高临下地怒视白汧水。
果然资本主义腐蚀人心,根正苗红的好青年还染了酗酒的坏毛病。
突然,白汧水伸出手抓住了李南方的脚踝。他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无法挣脱,气急的她蹲下身要用手扳开他的,谁知这正合了某人的意,一个前倾,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白汧水猩红的双眼看着李南方的颈脖,双手摩挲着颈上某处,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被摸的李南方这才想起脖子上的红印,气不打一处来,揪起白汧水的衣领就说:“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起它!?你这个混蛋今天这么热我xx披了一天的头发就是为了挡住这个!”
白汧水被她这么一吼,愣了一愣。
“呵,自己昨晚做了什么都忘了!”李南方冷笑道。
呆愣了几秒后,白汧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李南方觉得或许是错觉,竟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幸福???
狂笑了一分钟,白汧水突然不笑了,同时他的身体也像透支了一样重重地压了下来。
李南方骂骂咧咧地推开他,起身踹了两脚,他都没有反应,又察觉好像他的脸色不对,连忙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很烫。
不会烧坏脑子了吧……
不知怎么,她脑海里竟浮现出白汧水烧坏脑子智商直线掉落的情景,油然而生一种欣悦。转念一想他喝得酩酊大醉万一死在自己家里要她赔钱怎么办,又匆匆忙忙跑去拿毛巾给白汧水敷额头降温。
费了好大功夫才把白汧水拖到客房,帮他盖好了被子,又换了一次毛巾,测了体温,温度好不容易降了点,她看了一眼手表,眼中满是倦意,不知造了什么孽的她产生了对人生深深的怀疑。
她觉得自己的意识要撑不住了,她可能得睡两个小时,起身要去卧房里拿床披盖的毯子,怎奈自己的手又被拉住了。
突然被拉住的李南方吓了一跳,这一吓她清醒了不少。
这混蛋挺会挑时间,她想,就像是算好了的一样让她能够继续照顾他。
等她回头,发现床上的白汧水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皱着眉头,喘着粗气,不安分地摆动身体,说:“不要走,不要走!”
李南方翻了个白眼,倒也配合地坐下,拍了拍他的手,假模假样地安抚道:“不走,不走,我不走我的乖儿子。”
“你不要跟别人走,你不要不要我,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
李南方怔住了。
她的双手微微泛凉,足底也腾升一股冷意。
她可以察觉到自己被握着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双颊的温度却不降反增,他的一字一句就像红墨滴,不但把她的脸颊染红,想必就连自己的耳朵也成了赤红色。
犹如魔术师从空无一物的盒子里变出了彩色的晶晶粉,这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她印象里态度极不端正的白汧水,竟然会那么一本正经地说情话。
不得不承认,她很受用。
就算李南方再迟钝,她也知道这种感觉叫心动。
是不是……原来……白汧水一直暗恋我来着?
她看着眼前熟睡的白汧水,突然有些捉摸不定。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比白汧水更让李南方捉摸不定了。
就像是读书那会她偷抄他选择题,明明两个人除了字迹不一样其他都一样,分数却是天壤之别,后来一对才发现,她抄的都比正确答案后推了一位,白汧水这厮在交卷前改了回来,美其名曰不想让她丧失思考能力当没用的蛀虫。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南方细细打量着白汧水的眉眼,他的五官比起小时候那副女娇娥的模样变得英气了不少,下巴上冒出来的一些胡渣让他看起来真有那么点男人的韵味,他的眉型很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偷偷在家描过,还有那红润的嘴唇,光滑的肌肤——竟是长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她趴在床边回想近来白汧水反常的表现,除了是在追求她,还真没有别的什么合理的理由。于是她大胆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莫不是爱自己爱得无法自拔?
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她思忖道:要是白汧水真的喜欢我,我会不会接受呢?
他们相识这么多年,彼此的习性早已摸透,她的缺点更是暴露无遗,在这种情况下若还能走到一起,那确实是命定的孽缘了。
脑子里对比了一下两人的条件,除了性格不合、三观不同以外,其他的都很登对。
结婚,白汧水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这时,床上的人突然变得有些急躁,嘴里念叨着些什么。
她凑近一听,终于分辨出白汧水的呓语。
“我们一起去美国……”
李南方一愣。
美国……
听到这,李南方才明白自己不是情意想要传达的对象。
果然能让白汧水念念不忘的人,从来都只有姚遥一个。
李南方闭着眼,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眼角溢出了些湿润的水汽。
回想起最容易暗生情愫的日子,自己也一直都是听着本应该说给别人的情话的可怜虫,眼下白汧水神智不清看不到自己的反应,自作多情,丢脸了也没人会知道,比起搞得人人皆知,当下情景实在是太好。
比较一下,这其实也的确没什么。
李南方突然咧嘴一笑,鼻子一酸,答道:“好。”
白汧水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被脱得只剩下小裤裤的身体忍不住痴笑。
虽然昨天因为悲愤难耐要借酒消愁,其实自己还是意识清醒的知道要来李南方这耍酒疯,本抱着鱼死网破的决绝,想要借机将她给办了,没想到还是喝得有点高。不过倒也不是一事无成,起码他搞清楚了他需要借酒消愁的那些个红印的由来——他只注意到李南方没换衣服认定了她夜不归宿,辛向楠是他最危险的敌人,潜意识里就认为是辛向楠侵犯了李南方,没想过或许李南方住的不是辛向楠那,也没想过那几个红印或许是拜自己所赐。半睡半醒间,他好像还跟她说了很多好听的情话,他也模模糊糊记得她听得很感动,连让她陪他去美国她都答应了。
再加上看到自己几乎都没有衣衫地躺在李南方的床上,想到辛向楠昨夜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凄风苦雨,他就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他下床从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裤子口袋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现在可以帮我把东西搬过来了。”说完,白汧水不自觉地微微一笑。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数着时间,窗子外面有只小麻雀总是跳来跳去偷吃盆栽里的种子,空调房里的吹风声不至于让空间凝滞。
辛向楠坐在床沿,帮李南方把被子掖好,他轻抚她微皱的眉头,看着她略显浮肿的双眼,他有些心疼。
昨晚他听说白汧水去了李南方那半个小时了都没出来,就马上跑去找她,等他到了公寓楼下,李南方打来了电话。
她只跟他说了一句话:“辛向楠,我心里好难过。”
他发疯似的跑上公寓,见到正坐在门口的她。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
李南方身体前倾将他抱住,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起初他只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渐渐的变成了抽泣,每次快到崩溃的边缘她总是竭力忍住。
“南南……”
他想告诉她要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
李南方摇头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自言自语道:“要是把他吵醒了怎么办……我不要……不要让他看到……”
望着眼前这张睡得不安的脸,他满脑子都是昨晚她想避开所有人偷偷痛哭的画面。
他不懂白汧水到底跟李南方说了什么,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一直错判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但是无论怎样,一切都是对他有利的。
他竟有点暗自庆幸。
如果不是白汧水莫名其妙地来那么一茬,他的进展也不会那么顺利。
他给李南方准备的用品终于被提早地拿了出来。
李南方不知道的是,当昨天晚上她带着哭腔求他收留她一晚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多么的雀跃。当然她也不知道的是,辛向楠正盘算着怎么让她一直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