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rgency》米余

1、急救医的本职

　　“谷医生。”听到有人叫她，她才缓过神：“啊，怎么了。”“你衣服穿到一半怎么不动了？”她赶快把蓝色的短袖T恤制服套好：“可能是太困了吧。”“这才来急救科第二天就撑不住了？”“没有没有，发呆而已。”
　　谷惠理，东帝大学医院救命救急科的主治医，两天以前还是血液内科的专科医生，原因只是在主任医生的争夺中站错了队。“山崎主任，找我来有事吗。”“谷医生，在成为血液内科专科医生之前，好像在外科和急救科都待过的吧？”“嘛，姑且算是。”“我们医院的急救科缺人手，明天开始，你就去急救科吧。”
　　虽然这一切都在她的可接受范围内，但是她还是没有那么快的适应现状。特别是，想到之前总是在东帝大医偶然看到的那位搅动风云的女医doctor x。“大门未知子。”她关上储物柜的门，“自由自在的真好。”
　　她刚走进诊室，电话就响了，急救科主任林启二接起电话：“东帝大医急救科。”他给谷施了个眼神，她赶快走到白板旁边拿起记号笔。“二十岁左右男性一名，在家中煤气中毒。”谷又看了看有田良子，有田摇摇头：“哪有床位接这样的患者，别的医院不行吗。”谁知林一口答应，迅速放下电话：“谷和海野去吧，有田和我准备接应。”谷无奈地眨了下眼睛：“是。”说罢拿起答呼机和急救包，跑出诊室，直奔救护车。
　　开到患者的家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海野忍不住提问：“谷医生是从血液内科调来的吧。”“怎么了。”“内科医原来也会开刀。”谷没再理他。海野郁夫、草间奈奈和高木诚是这一批东帝大医急救科的实习生，而海野则是他们三个人之中最优秀的，可以说优秀的过分。东帝医大是有明的大学附属医院，多少人挤破头皮想进东帝医大，挤不进东帝医大哪怕是附属的东帝医科大附属医院都可以，而进了东帝大医的都往外科挤，挤不进外科就往内科挤，再不济儿科，只有都挤不进的才会被迫来到急救科。——至少谷是这么认为的，她就是从东帝大医的急救科挤进了外科，终于又进了自己最喜欢的血液内科，这大学医院的斗争套路她还是摸得清的。也因此她想不通，海野的成绩很优秀、表现很优秀、父亲海野教授也是神经外科有明的专家，哪一科不会抢他？
　　这样优秀的实习生，谷作为刚调来急救科的原内科医还真有点没底气。而昨天在急救诊室，谷已经四年没拿过手术刀了，虽然只是简单的开腹止血，但她还是有些紧张，幸好没出什么差错。
　　救护车刹停，患者的家到了，破旧的楼房，一楼是一家中华料理。谷拿起急救包赶快下车往楼上跑，只见有位女医在给患者做心肺复苏。海野被煤气的味道呛到：“那是谁。”“大门未知子。”谷跑过去：“怎么样了。”“心跳恢复了，”大门站起来，“拜托了。”谷拿出手电照了照患者的瞳孔，一个瞳孔缩小，一个瞳孔放大：“很严重啊。海野，氧气罩。20%甘露醇静脉注射。”大门在鼻子前挥了挥：“呛死了，那我就走了。”“大门医生，这就走了吗。”“再往下你搞得定的吧？至少要对得起你身上的蓝色制服吧？”
　　蓝色制服，是骄傲吗？在东帝大医，急救科是地位最低的存在，她谷惠理，因为斗争的失败，不得不离开心爱的血液内科，来到急救科。蓝色制服，对她而言，是骄傲吗？
　　“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在回医院的路上，海野一边按压着气囊，“反而觉得谷医生很厉害，居然还有急救医的执照和外科医的执照。”“没有办法才会有这么多执照。”谷看了眼点滴，测了测脉搏，把点滴调的慢了一点，“反而我觉得海野你很优秀，为什么会来急救科？”“为了这蓝色的制服。在这里，能救更多人的性命。”
　　听海野这么说，谷好像才清醒了一些，或许在白色的巨塔里只顾着怎么往上爬了。“在大学医院里，不需要拉帮结派斗争的，只有急救科。谷医生呢？不是也放弃了外科选择了血液内科的吗，难道不是为了什么理想和心愿吗。”谷看着海野自信地微笑，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好不容易进了外科却要成为内科医。
　　当年还是实习生在急救科实习的时候，她作为主治医师接收的第一位病人就是一位MDS（骨髓增生综合征）分型CMML（慢性粒单核细胞白血病）急变急性粒细胞性白血病的女士，只有45岁。本以为病情还算稳定，却在家里等待下一个疗程化疗床位的过程里突然急变并发脑溢血，由于血小板过低凝血功能障碍，不能做手术，她就在毫无意识昏迷状态下保守治疗了40个小时，终于心跳停止了。当时的谷不敢相信，一个病情暂稳的患者，会因为她病情的稳定而被医院拖延疗程以至于急变病逝，那个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成为血液内科的专科医生，要好好诊治她的每一位患者。
　　“MDS，”谷看着海野，“我的主攻方向。”“我知道，那个45岁，因为CMML急变病逝的那个海野小夏，是我母亲。”海野看着患者，“这也是我选择急救科的原因之一。”谷想起那个CMML病患床边的中学生模样的儿子，因为患者的丈夫只在她离世前两个小时才出现，她没有怎么关注到，原来那就是鼎鼎大名的海野教授。
　　很快又回到了医院，谷和海野下车，和有田一起把患者抬到推车床上，往急救诊室里推。“新田健佑，二十二岁男性，休克无意识，血压90/35，心跳100，根据症状判断是重型一氧化碳中毒，已经做过心肺复苏、输氧、20%甘露醇。”有田点点头，拿起答呼机：“马上安排脑电图心电图、血液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新田已经在HCU里渐渐恢复了神志，谷看了看血液检查的结果，红细胞总数、白细胞总数及中性粒细胞数都很高，特别是白细胞，居然超过了22×109/L，如果只是因为中毒而造成这样的血液指标，那他的预后可能会非常非常的差，除非...她又看了看单核细胞比例，超过了13%。作为血液内科的医生直觉告诉她，这个患者可能还患有血液病。
　　“医生，没想到我还活着。”新田开口了。“新田先生，你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还有脑水肿，随时可能发生脑颤。”他困难地坐起来一点，眯眼看了看谷胸口的牌子：“谷医生，为什么要救我。”“你是自杀？”谷看了看这少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早该想到煤气中毒，多半是自杀，“如果你还要轻生的话，我会叫警察的。”“反正，本来就活不久。”“难道你真的...”谷拿起他的血液检查报告，“我会安排你做一个骨髓穿刺检查。”“谷医生，我得的是急性粒细胞白血病，我不想化疗，太痛苦了，头发也会掉的。”“这不归我管，我是急救科的医生。做完检查如果确诊你是白血病，会把你转去血液内科。”谷在平板电脑上帮新田预约了骨髓穿刺的检查，就离开了HCU。
　　“谷医生，你自己就是血液内科的专科医生，你要抛下这个病人不管吗。”看到了这一切的海野叫住了她。“曾经是。”谷没有回头看他，“我现在只是急救科的医生。仅此而已。”“谷医生，”林从诊室里走出来，正巧碰见他们，“下午两点有个靶向治疗的研讨会，我特地跟内科统括部长要来了一个参会名额，谷医生午休以后直接去吧。”“我吗？”“不愿意吗。”“愿意，谢谢主任！”林笑了笑：“叫林医生就可以了啦。”说完就伸了个懒腰离开了。
　　海野听到他们的对话：“谷医生你明明还是很喜欢血液内科的。”“医生的本职是什么。”“救治病患不是吗。”“作为一名急救科的医生，本职是为更多的急症病患提供最初最重要的急救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