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阿暖生病 ...
-
张暖愣住，显然未料到唐颜要出府，还想带着他出府。虽然他不太懂出府意味着什么，可看见大家突然骤变的脸，还是多少知晓是很严重的事。
“娘亲还没回来，我们不等娘亲一起吗？”张暖知晓出府不好，但是他不想拒绝爹爹。
小家伙眼里有期许，这让唐颜不觉笑了起来，小孩子的反应总是那么真实，谁好谁坏，都在他小小的心尖划着不可动摇地一横一竖，不像现在的成年人，会因为人情世故而妥协，会因为痴心不改而委曲求全
“不用。你娘亲是大人，她知道怎么做。”
唐颜已经打算好，要是张君雅想要儿子，自然会去找，如果她原本连儿子也不在乎，他不介意养个乖巧的儿子来防老。毕竟他这身……就算脱离了张君雅，也注定是孤老终生的命。
“我们去江南，那儿不会有嚣张跋扈的张府小霸王，不会有不问是非的老夫人，也没一干子只知道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的女人们。我会当个好父亲，教你读书识字，帮你娶妻生子，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孩子。”唐颜笑眯眯地唱响着未来，完全没看到一屋人黑了脸。
老夫人作为张府最高辈分的老人，被入赘女婿这么一顿奚落，当即发飙：“兰紫苏！今儿你要走出张府，就再也不是我张府的人。”
唐颜抬眼，直视众人：“很遗憾，我不姓张，而张府，我也不稀罕。”
说完，抱起张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张暖第一次出府，身无分文。张府大门重重关上后，他眼里有不舍，却没哭。唐颜懂这份心情，就好似他琢磨了几天，最终决定去江南一样。虽然时空不同，那儿却是生他养他的地界。
而张府，按说也是张暖的家，只是他的处境尴尬。
父亲是入赘，不讨老辈喜。母亲在朝为官，天天不着家。府上又有嫡出少爷横行，他虽说有个当高官的娘亲，看似风光，日子过的却连府上庶出的子女都不如。
“还会回来，在你能自主人生，无需依附的时候。”
“和爹爹一起回来吗？”
“不是。”
“为什么？”
小家伙满脑袋的问号，唐颜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着道：“你还小，很多事我和你说了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那我要快快长大，到时候爹爹和娘亲，我们一起回来。”
唐颜苦笑，他要怎么和一个向往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孩子说，他只想要儿子，不想要儿子娘？
多年之后，当张君雅堂而皇之地住他房，霸他床，睡他人的时候，他才万分后悔当初不该乱拐别人儿子，看吧，着天谴了吧。
两人出府都没钱，老夫人怒极之下，除了裹身的衣服，连个手帕都没让多带。梅兰追过来的时候，唐颜正在琢磨生计问题。
“姑爷，你带着奴婢吧，你身体不好，暖少爷又还小，有奴婢在，多少可以帮衬点。”梅兰抱着小包裹，气喘吁吁。她发型衣服不若之前整洁，小小的包裹上还沾着泥土，一看就是翻墙偷跑出来的。
张府的规矩唐颜之前有旁敲侧击问过，他知道家生子的下人偷跑被府上抓回来，是要杖毙的，严重的还可能连累族亲父母兄弟。
梅兰是个好姑娘，唐颜不想害了她：“你这样跑出来，爹娘知道吗？”
梅兰摇头。
她在得知唐颜和张暖被赶出府，第一时间跑去主院求情，可是像她这样的下人，根本进不了主院，更别说见到正在盛怒中的老夫人。
不能求情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伺候了三年的主子被身无分文赶出张府。梅兰想起平日总总，实在无法想象这对弱的弱，小的小的父子怎么过活。
要是两个人出了事，小姐回来……梅兰想起张君雅冷冷的眼神，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当即冲回院子，收刮了福来的私房钱，随便抓了两件衣服，在福来的帮助下爬墙追了过来。
“小丫头，张府的规矩学哪儿去了，你跑了，父母怎么办。”唐颜轻轻拍了下她脑袋。
梅兰一愣，显然刚才脑袋一热跑出来，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小姐交代自己照看的主子，她有些为难：“姑爷，要不这样，你不要走远，就在府外住下，奴婢这里有些银子，可以住些时日。小姐应该这几日就能回来，只要小姐回来，老夫人定不会再为难你和小少爷。”
唐颜叹气，他真不稀罕待在张府，更何况……他有必须离开张府的理由。
“快回去吧，你家姑爷虽然看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到底还是个男人，总至于怠慢了自己。”唐颜说完，也不给梅兰继续劝说的机会，拉着一直未说话的张暖就往城门走。
梅兰见劝说无用，又无法跟随过去，只好把身上的零碎银子全塞给了唐颜，深怕两人因为身无分文饿着冻着。
唐颜倒也没推迟，毕竟现在的世界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他一个大老爷们冷点饿点都没什么，小孩子可不行，况且张暖身上还有伤。
既然把人儿子拐走了，断然没有让他跟着挨冻受饿的道理，梅兰的这些银子虽然不多，多少能管些时日，等慢慢熟悉了这个世界，他相信凭他堂堂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寻个养家糊口的活计绝不是问题。
唐颜带着张暖先去备了些日常用品，因为银子欠缺，准备的不多。
张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看着唐颜去当铺当了身上的外套，换了两身粗布衣服，连忙也把身上的衣服脱了递过去。
“阿暖……”
“爹爹，我也要换两套衣服。”
现代人都有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思想，唐颜也不例外，虽然张暖并不算他亲生子，但是一个懂事贴心的孩子，总是让人不自觉想要疼惜。
张暖仰着小脑袋，眼睛晶亮，他道：“爹爹，两套比一套多，不亏。”
唐颜无法拒绝。
如果可以，他希望张暖活的像张齐，哪怕有点飞扬跋扈，也好过早熟的让人心疼。
“公子看着年岁不大，竟然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当铺活计接过张暖递过来的外套，颇为好奇地看了看唐颜两父子。
兰亭今年二十有五，他这年岁在早婚早孕的年代并不算小，只是他长了张娃娃脸，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小了许多。
伙计又道：“要不是令公子喊你爹爹，小人都以为你们是兄弟。”
“我们很……像吗？”
“像啊，鼻子和嘴最像，一看就是血亲。”
血亲！
这个事实略伤人。
唐颜捂着脸，小心肝在滴血。
其实从第一次见过张暖，唐颜就不再照镜子。
如果张暖像张君雅，他还可以自我安慰，张暖是张君雅儿子，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是张暖像他，那一鼻一眼，还有那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简直和他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让他想赖都赖不掉。
卧槽……
“爹爹你怎么哭了。”
“我只是高兴，阿暖这么懂事。”
“爹爹不要哭。”
尼玛……他能不哭吗，同样是穿越，别人穿越，不是皇帝，就是王爷，再不济也是个仗剑天涯的侠客。
他穿越！入赘女婿！
然而身份上的不尽人意还不是最打击的，最要命的是还得被迫接受结婚生子这个梗。唐颜想，要是以后他再一眼相中张君雅，他非和喜欢开恶趣味玩笑的老天爷拼命不可。
为了尽可能地把一眼相中张君雅这个梗扼杀在摇篮，唐颜打定主意断绝一切关于曾经的联系，而东都作为两人相守八年的重灾区，离开，简直刻不容缓。
目的地江南。
唐颜带着张暖出了东都，选了山道，这个决定并不好，自古山道多危险，坐船其实才是良策，然而他晕船，强行上去，根本没法照顾张暖。
思考良久，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山道。
只是他显然高估了他的野外生存能力，刚走半天就迷路了。
“爹爹……”
夜幕渐渐降临，温度也跟着骤降，张暖窝在唐颜怀里只哆嗦，小脸通红，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胡话，一看就是发烧引起的并发症。
唐颜有些自责，要不是他着急离开东都，张暖可能就不会因为受冷发烧：“阿暖别睡，爹爹马上带你看病，你别睡。”
他抱着怀里的孩子，拼命跑着，想寻个落脚处，但是他自身身体也不好，没跑多久已气喘吁吁，两眼发黑。
怎么倒下去的，唐颜已经不知道，再次醒来，他躺在了一个老猎人夫妻的小屋里，可能是张暖一直叫冷，老人家生了火。
张暖喝了姜汤，已经睡下，烧也退了。
唐颜很感激这对年迈的夫妻，要不是他们，他都无法想象他和张暖倒在山间会怎么样。
“老伯，谢谢您和大娘救了我和我儿子，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好东西，这点碎银你拿着补贴一下家用吧。”老两口身边无子女，山里人都是靠打猎为生，唐颜看他腿脚像是受伤，想着最近生活肯定困难，连忙拿出身上一点碎银子递过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安老头救你可不是为你这点碎银子。”安伯年轻就是个爆脾气，山里人虽然穷，却很有骨气，他一看唐颜拿银子出来，当即气的吹胡子瞪眼。
“人说知恩图报，您老人家救了我们，这份恩情我们怎么也无以为报的，这银子绝对没羞辱老伯的意思，就是我和阿暖这两日吃住都是您和大娘的，给你们生活增添了难处。”
安伯摆手，“说什么难处，我和老伴在这山里多年没见过外人，难得看见你们也高兴，你要真心过意不去，在孩子未痊愈之前，就帮忙砍砍柴，打打猎。”
唐颜见老人如此坚持，便同意了这个提议。
隔天。
唐颜准备去砍柴的，然而已经揭不开锅，他只好硬着头皮背着箭筒出门打猎。
二十一世纪打猎都用枪，箭这种古老的东西很多人几乎一辈子没见过，不过唐颜很庆幸当年他们法学院兴起复古风办了射箭社，他为了赶潮流跑去学了几个月，不至于现在拿着箭蒙逼。
只是他按着安伯所说野兔野鸡经常出没的地段转了几圈，却依然一无所获。他不死心地爬到一颗不太高的树上，四下看了看，别说野兔野鸡，野鸡毛他都没看见一根。
唐颜沮丧地坐下休息，正想着要不要打道回府拿银子去镇上买点吃的，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刀风，和叫嚣。他低头看去，只见两个蒙面黑衣人提着还滴血的长刀正追着一个身着白衣的貌美女子。
山林树木多，那女子长裙被枝桠勾住，她躲闪不及，径直摔在了地上。
“杀了，不用留活口。”
眼瞅着那两个蒙面黑衣人拿刀砍了过去，唐颜连忙拉弓对着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射了一箭。
万幸没脱靶。
“什么人？”
箭射在了黑衣人腹部，这里本身肉多，虽然不深，却是要害，当即流血不止。
两个黑衣人没想到这大山里竟然有人，还被偷袭成功，连连止步。
唐颜手心冒汗，却故装镇定地笑道：“看不惯的人，你们最好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抬眼，见唐颜虽然一身粗布亦，样貌和气质却不是普通山民，有些犹豫。
唐颜见状，趁对方摇摆不定的当口，出其不意地扔了把防身用的小巧匕首过去，正好擦喉而过，钉在了黑衣人身后的树干上。
他知道自己射箭力道不够，但是他是握手术刀的，学的就是精准，速度和稳。
这一招虽然没致命，却是见了血。
手法娴熟，一看就是高手，两人知道再不走，下一刀肯定就是一刀毙命，衡量一二，连忙扶着受伤的同伴匆忙逃走。
唐颜看着他们走远，才放下紧绷的神经，从树上跳了下去。他先跑去收起了那把防身的小匕首，这是上次典当衣服，伙计赠送的，虽然不实用，却很锋利，出门在外，危险随时可能发生，正好用来防身。
“姑娘，你没事吧？”
白衣女子挑眉，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唐颜见她不说话，又道：“你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这里离镇上有点远，不介意先去我住的地方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啧啧，美女就是美女，柳叶弯眉就这么轻轻一挑，都是那么好看。不过这美女有些高，肉眼看去，竟然还比他稍稍高些……
“我叫张萌。”
“这名字好听，不过我听说古代大家小姐都不能轻易告诉男人闺名的……”
张萌闻言，看着他，神情更复杂了。
唐颜被看的莫名其妙，却又不好说什么，他担心这姑娘和电视剧里演的要以身相许。
“到你住的地方去。”
张萌起身，不过她刚才摔倒崴了脚，身形有些不稳。
唐颜连忙伸手扶住她，见她低头看着他的手，好似在说这不合规矩，不自觉笑出了声：“别担心，你脚崴了，我扶着你，额……并没破坏你清誉。”
他这身体，就算想破坏，老天爷也没給他机会。
唉，这真是个不愿想起的事实。
唐颜空着手原路回去，没猎到吃的不说，还带回了一个等吃的。想到早上信誓旦旦要带猎物回来的豪言，唐颜窘地无地自容。好在安伯也没真的指望唐颜这文弱书生打到猎物，早早让安大娘煮好了准备过年吃的腌肉，又把唐颜父子带着上路的干粮蒸了，午饭总算有了着落。
只是张萌的伤好像有点严重，一时半会估计也没可能离开，屋里又多了一张嘴吃饭，下午要是再打不到猎物，估计都要饿肚子。
唐颜觉得压力好大。
“爹爹……咳咳……”
张暖刚睡醒，从里屋出来，眼睛都还没睁开。
唐颜抱起他，用额头试了下温度，见不热了才放下心：“小宝贝，你终于不发烧了，吓死我了。安奶奶煮了腌肉，等会多吃点，你都瘦了。”
说完揉了揉张暖乱蓬蓬的小脑袋，把小家伙放到椅子上坐好。
等他转头想給张萌介绍，却又看见她露出那种奇怪的神情：“我儿子阿暖，阿暖叫姐姐。”
张暖正好抬眼，愣愣地看着对面椅子上坐着的人。
屋子瞬间静了下来，唐颜觉得气氛莫名有些压抑，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张萌说了一句：“令公子和你很像。”
额，这又是个蛋疼且不愿想起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阿暖生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