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她的江山》牙套雪姨

49、虫声新透绿窗纱

　　“其实你不用道歉。”元昊笑吟吟地说。
　　“你原谅我了？”
　　“是的。原谅有很多种方式。”
　　澄琉觉得有些不妙。
　　元昊笑着说：“比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猜，澄珪发现自己其实被你捉弄了，需要多久？”
　　“在她发现赶走你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用处之后。”
　　“或许更早。”元昊缓缓把玩手中的扇子：“或许就在她发现你正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澄琉愣了一瞬，她说：“这——她不会这么龌龊吧？”
　　“宫里的女人都一样。尔朱美人会这么想，高澄珪肯定也一样”他说：“况且这并不能被称为‘龌龊’，如果有人这样对待你和梁真，你也一定会这样想的。”
　　“可是，可是，”澄琉自己都笑了：“可是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也不是。”
　　“她讨厌你，所以她并不关心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在她心里就是个坏透了的坏蛋。”
　　“至于你，她怎么看你都是好的。”澄琉说。
　　“所以倒霉的只有你一个。”元昊缓缓地摇扇子。
　　澄琉嘻嘻一笑：“那我不管，她能做什么？她还有求于我呢。”
　　“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东西她这么稀罕？”
　　“她觉得母后给了我什么转运的宝贝。”
　　“就这样？”
　　“母后信祆教，听说那个教里面有很多神奇的法术，她从小就对那些东西深信不疑。”
　　“我从未听她说起过，她好像并不信祆教。”
　　“她想信，但是母后不让，而且她对祆教一无所知。”
　　“你呢？”
　　“我就更不知道了，而且我不信那些。”她想了想，又说：“父皇讨厌祆教。”
　　“为什么？”
　　“他觉得那是一个危害很大的邪教。”
　　“他们做过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哦对了，澄珪今天跟你抢的，其实是个扳指？”
　　“嗯。”
　　“你从哪儿得来的？”
　　“父皇留给我的。”
　　“他没有说是做什么的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元昊从袖中取出一个深色的小物件，借着月色，依稀能看见那也是枚扳指。
　　澄琉狐疑地把自己脖子上那一枚也取了下来，一对，却发现这是一模一样的两枚。
　　“怎么回事？难道有一个是假的？”澄琉问。
　　“我这枚，其实也算是他给我的。”
　　“他给你我一件一模一样的东西做什么？”
　　“不知道，”元昊笑了：“但总觉得有大用。”
　　这种东西，不知道该拿来做什么，但是妥善保管总是没错的。于是澄琉把它又重新藏进了衣裳里。
　　“啊，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元昊用扇子拍了一下脑门：“你的白蹄乌，那只猫，是不是通体乌黑，唯独爪子是白的，而且走失过一段时间？”
　　“怎么了？”
　　“它是跑到我的住处来了。”元昊抱着手臂：“真能闹腾，一到晚上就在我寝殿门外打架，西三所的猫都不知道被它祸害了多少。”
　　“原来它是到冷宫去了......”澄琉低声喃喃：“它回来的时候毛发很干净，还胖了一圈，我就知道它是遇到贵人了，但宫里其他娘娘那里我都问过，没想到却是在你那里。”
　　“梁真亲手从我这里抢去的，我还舍不得呢。它后来怎么样？”
　　元昊看向澄琉，却发现她垂着头。
　　“它刚才回来，就冲撞了岑歌芮，被母后下令打死了。”
　　“它怎么会忽然就冲撞人？”
　　“它打碎了瓷盘，把自己吓到了。”
　　“怎么会？”元昊难以置信：“它在我这里天天都摔东西，也不见它被吓着。”
　　“我怎么知道，难道能怪我吗！它才刚刚回来，只不过吃了两口点心，岑歌芮那个丧门星就过来了！”
　　“它吃什么点心？”
　　“山楂糕。”澄琉平复了一下情绪：“太监们采买的时候从来都是买三份，父皇，我，还有它的。”
　　“采买？难道不是御膳房做的？”
　　“御膳房做的，始终差个味儿。”
　　元昊沉默了一会，叹口气：“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把药下在了酒里，没想到连糕点里也有。”
　　“什么下药？”
　　“一种让人神志癫狂的毒.药，仿佛也是来自祆教的东西，你的父亲之所以性情变成那样，也就是因为有人一直在他的酒里加这种东西。”
　　“这，这......怎么......我......”澄琉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她实在不知道该问什么。
　　元昊已经含蓄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毒.药，阴谋，皇后，祆教。
　　一切点到为止。
　　“我们今天说得太多了，”元昊轻轻拍她的肩膀：“你该回去好好睡一觉。”
　　睡觉？的确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
　　不过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么多的阴谋算计还未查明，今晚，根本没有人能够真正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