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途》哑鹊

6、南候世子

　　两天后，李德回报太子在麟德殿内失踪，因太后隐瞒，暗营也没有找出太子踪迹。萧奇震怒，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只能暗中传令各个机构务必密切注意太子动向，同时以太子随太和学院院长进修为名，封锁了一切消息。
　　八月中旬，狼山西域终于不再大雨连绵，反而变得燥热起来。赵破岚站在高处俯视长岭关，此为青州最后的门户，只要攻下长岭关，青州境内无险可守，皇图败亡只是时间问题。狼山甚至可以携廊河之势直逼皇图境内的莫兰郡。如此赵破岚反而谨慎起来，他知道如果秦军若还有什么底牌多半会在这一战中用出。自八月上旬收复睦州全境之后，据斥候营回报，月前皇图大军似乎发生了小规模哗变，军队分成三股，一股留在长岭关，一股驻扎在在青州大营，还有一股去向不明。赵破岚暗中十分警惕东营飞柳那一股去向不明的秦军。东营飞柳此人素来被皇图君主倚重，行事风格温吞如水，但水亦能覆舟。
　　即便如此，赵破岚也不急于进攻，直到拔掉了秦军除青州以外的所有爪牙，并与贺谦汇合，才施施然陈兵四十万依托常州包围长岭关，气势如虹。大军争锋相对，斥候在两军之间来去如飞，暗中力量已然交手，明面上却未动一兵一卒。但是赵破岚几番运作，主动权渐渐握在狼山一方。布置好一切之后，狼山军队迎来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是夜，常州太守邀请赵破岚欣赏常州夜市，被他婉言谢绝，但是赵破岚却放了瑞营和赵一等人的假。听说常州太守独女李茗儿将要嫁给关南候世子展琅璇，明日便是迎亲之时。赵一等人自是要去看个热闹，只时没想到瑞营副将卫重竟然也对此颇感兴趣。更是兴致勃勃搂着赵破岚道“关南候世子我等早有听闻，听说长得比姑娘还美，才华出众，被称为狼山玉璧。还听说本来与长乐公主有婚约，但是长乐公主看过他的容貌后拒婚了，哈哈，破岚兄不认为此乃千古奇闻么，居然有未婚妻嫌弃自己夫君美过自己的，也不知道那李茗儿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同意嫁给他。”
　　赵破岚也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推开卫重的咸猪手“不了，如此美景怕是只有卫兄消受得起，我的太玄阴阳决又到了进阶关头，应是无暇出去了，卫兄请便。”卫重似看一个怪物般盯着赵破岚，仿佛大受打击“今日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得天独厚了，破岚兄今年才十九吧！”言罢自我宽慰道“无妨，但凡武学天才没有情路顺利的，如白鹭载德皇子，漠北狼旗王女，天水神教左护法秋鸣等人。。。”“讨打！”赵破岚冷着脸出手，眼里却有笑意。卫重似早有准备，滑溜溜地躲开了，临走时还叫道“嘿嘿，吾等还是多出去找找姻缘，说不定一举成功！到时破岚兄可不要忘了来喝小弟的喜酒哇！”
　　赵破岚好笑般摇摇头，一旁逐虹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思绪，悠闲地蹭了蹭他的衣袖。赵破岚低头威胁“你也笑我么，小心我。。。”“呜呜”逐虹长嘶一声，不以为然。
　　“啊，我真是”赵破岚被自己的举动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心弦却放松下来，近日太玄阴阳决瓶颈似有松动，长久以来冷静自持因为卫重等人的接近而放开些许，他的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放松过了。
　　望着漫天星辰，赵破岚略微意动。闭上眼睛道“逐虹，从前都是我指挥你行动，今日你带我去你喜欢的地方吧。”耳畔传来一声嘶鸣，赵破岚趴在逐虹背上，感受着它的肆意又平稳的奔跑，只留一分清醒，似沉沉睡去。“也许。。”，失去意识之前赵破岚挣扎着想“如果我不再冷静，不再控制，是否能够打破瓶颈呢？可是自由放纵的甘美若是太过甜蜜，尝过之后我还能控制自己吗？”
　　即使大敌当前，他却没有将眼皮底下的长岭关放在眼里，月前珑皇舅飞鸽传书过来，告知北川国主周庸关心他的处境，怕他被瑞皇辖制太过，已将他的神兵沉岳枪送至毫关，不日将抵达前线的消息。如此，赵破岚对此战的把握大大增加。只待今夜之后，局势将彻底扭转。
　　黑夜之中，此时应该在迎亲路上的展琅璇却出现在常州城外一沙堡之前，嘿然道“父候叫我来查查这常州太守是否和罪王余孽有牵连，不想线索在这里却断了，迎亲只有一日，看来我必须亲自出手了！”
　　“快，这一批种子质量可是绝好的，别出了意外了！”此时沙堡内传来响动，展琅璇连忙一闪，躲入了事前挖好的土坑之中。
　　一行人从沙堡内出来，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道“有必要这么小心吗？杜统领，反正每年送来的种子，能有一两个活下来就不错了，不如先给我先，，嘿嘿。。”杜统领厌恶地看着他，呵斥道“胡四，坏了堡主大计刑律堂有你好看！”胡四哆嗦一下，忙道“哪能呢，小人怎敢？”
　　杜统领不再理他，吩咐其他几人“快去看看白六到了没有，这批种子重要着呢。”
　　不久后，三辆马车从西面过来，展琅璇从土坑之中爬出悄悄攀附在马车底盘上，猝不及防还是被喷了一脸灰“呸呸呸，小爷何时受过这种累，常州太守李成，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白六！”杜统领似乎十分欣喜，又警惕道，“没人跟着吧”。随后一个沙哑地如同破锣的声音传来“有几个探子，被我顺手收拾掉了，行了，验货吧。这里面有个我看着不错的，可以禀告堡主。”那白六的声音刺得展琅璇一阵恶寒，却还是忍住，没动。
　　“兄弟们，去看看。”只见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之后，车上传来孩子的隐隐哭声“大，大人，求你们放过我弟弟吧，他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闭嘴，你们忍饥挨饿的日子还在后面，若不闭嘴，现在就弄死你弟弟！”胡四凶狠道。那孩子的被吓得打了个嗝，不敢再说话了。
　　杜统领皱眉“胡四，可以了，把人弄进去。”“是，大人，嘿嘿。”
　　展琅璇只觉自己被重重顿了一下，天旋地转差点抓不住底轴，好不容易混进了石堡，可不能半途而废。展琅璇这般心底默念般若波罗蜜心经。忽然，“噗”地一声，一团马粪正掉在他头前，展琅璇顿时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从车底爬出来，逃命似得远离了马车，辛亏此时马车周围已经没人了，否则任他插翅难飞。
　　石堡底下密室之内，一群五岁道八岁不等的小孩被聚集在一起。杜统领手拿一根长鞭，冷笑“听好了，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进了黑石堡，天王老子也管不到这里，最好乖乖听话，不然，这就是下场！”说完一鞭挥向一个怀里抱着弟弟的女孩，那个女孩大惊，伸出手臂欲挡，鞭子却灵活地将她怀中的五岁幼童卷起，狠狠摔在墙上，那幼童七窍流血，眼看就不活了。“黑石堡不需要废物！”
　　“不，弟弟”那女孩儿发出凄厉的惨叫，赤红着双目扑向杜统领，被杜统领一鞭子扫退。她撞在墙上，吐出一口血，仍然像疯子般冲了上来，“啪！”又是一鞭，女孩儿这次却扭动了一下身体，避过鞭稍，让鞭子打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借力抱住杜统领大腿，疯狂地咬了下去
　　“啊！”杜统领痛叫一声，一掌将女童击晕，女童却死死不松口。不得已杜统领硬生生捏碎那女孩儿的下颌。
　　“啧啧，打了一辈子的鹰，却被鹰啄了眼睛，杜统领，你的一世英名哪！”白六沙哑着声音啧啧称奇。杜统领阴沉着脸，迅速点穴止血。“白六，你的嗓子上次被你那宝贝徒儿下药废了，想必你也不舒服吧！”“呵呵，我还是高兴我收了个好徒儿，七岁，才半个月就完成了龙门跃。。不像你，三年了教出的全是废物！”
　　白六的嘲讽似乎戳到了杜七的痛处，他沉着脸，将那个女童拎起来，丢给白六，“白六，我现在可是比你高一级，这就是我今年收的徒儿，我命令你好好治，一点疤都不能留！”
　　白六惊讶了“杜七，这个娃儿资质确实不错，可是她对你恨之入骨，你要是真的收她为徒，你将来可是会比那娃儿惨死的弟弟还要惨千万倍，要不要我帮你抹掉她的记忆？”
　　杜七轻蔑道“不需要，我要的就是她恨我，她的恨意越深，学的越快，哈哈哈！”白六打了个寒噤“真是个疯子”
　　说罢转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幼童，呲牙道“欢迎来到极乐世界哈哈哈哈。”“来人，每个人赏三十金龙鞭，活下来的关到困兽笼里，给他们刀子，记住，我只要七个！”“是，大人”
　　有些幼童瑟瑟发抖，有些却面无表情，因为在来之前，早就认清了现实，不听话，不够强，就死，所以再怎么生不如死，也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