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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清源篇·五 ...

  •   不觉间过了半个月,开学的日子更近了。

      先前的算是春雪,早在几日前也已经融了个干净。

      关若笙前几日便已经回来,宇槿和她相顾无言。

      这是宇槿时隔五年后再一次见到关若笙。

      除却大波浪的长发和不同的化妆风格,关若笙其实和她的胞妹没有什么不同。同样都是一对弯眉,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子。

      积雪化后,又出了几天太阳,关若笙就去清理院子。

      残枝败叶都被清理了出来,扫作一堆。

      被雪压坏的枝条也被理了一遍。

      宇槿任她剪着,自己则在后面跟着扫。

      而徐素空正在另一边松土除草。

      过了一阵,关若笙指着一株木槿对宇槿说:“槿,现在这株到了花期的时候都会开满花了。”乍一听,颇有点自得的味道。

      徐素空也在一旁说:“阿姨说的没错,到时候花开了,就像一把开了花的椅子,可以坐上去看看。”

      宇槿停下动作,站起来,细看眼前的植株。

      这株木槿在关若笙积年累月的修整下,现在已经变成了类似座椅的造型。可见也花了关若笙不少心思。

      这个后院想必都是关若笙的秘密花园。

      宇槿说:“我记得这株木槿种了有七八年了。”

      关若笙说:“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是过了这么久了。”她一时颇为感怀。

      徐素空在一旁诧异:“槿,你不是第一次到清源来么?”

      宇槿答:“小时候来过几次,但都住不长。”

      宇槿目光还投在这株木槿上,发现自己竟是意外的心平气和。

      关若笙在一旁笑说:“阿空,这株苗子就是槿种下来的。”

      关若笙的话显然也不错,这株木槿原来是宇槿以前同他人所种。但准确来说,她不过是个在旁边挖坑扒拉土的,选苗子的另有其人。

      宇槿忽而想起,彼时她正沉浸在收集各种花语的乐趣里,于是还在一旁嫌弃地说:“木槿朝生暮死,多不好!”

      于是她被笑迂腐,说她何必拘泥于这些个条条框框。花语花意虽有寄托愿望,那也不过是世人流俗成约而已。

      眼下,宇槿自是惊奇这棵如今竟长得这么好了。

      想完她便又笑自己:到底是见土就活的东西,哪儿那么容易说死就死?

      忽然宇槿有些感慨,这么多的花中,他们独独喜欢木槿。比如她的已过世多年的母亲。

      他们这一日便在院子里的忙碌中度过。

      不过几日,弋涟原总算赶了过来。

      那时,宇槿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那棵木槿发呆。

      她只听到车停车走,并不多做注意。

      宇槿那晚对弋涟原说,如果她真要来清源的话,到时候可以和自己住在一处。

      于是,弋涟原便攀了她这条交情,到关若笙这里借住了。

      自然,至于弋涟原和关若笙之间还谈了些什么,宇槿一概不知。

      此时,见弋涟原来了,宇槿有些意外,原本木着的面容便笑开了:“涟原。”满是惊喜。

      想不到她今天就到了,也没叫自己过去搭把手。看她这大包小包的,路上一定累的够呛。

      徐素空回来时有些意外。她自己刚出去不过一会儿功夫,回来的时候便多了一个人。当时她正准备拐过弯进去,便见拐角处的卫生间走出一个女生,湿哒哒的长发披在身上,她便一时愣了神。

      对面陌生的女孩见了她,边擦着头发边和她打招呼:“你就是阿空了吧?我是弋涟原。”

      她便也回道:“你好,我是徐素空。”

      两人一道在廊里走过去。

      眼下,徐素空手里只有刚去超市带回来的一些小零食,于是抓了一把塞在弋涟原手里,以作见面礼。

      她看着对方,只觉得这个姑娘是个爽朗的人,倒也透着几分娇俏可爱。

      关若水回来后,见弋涟原已经过来了,这才想起弋涟原前几天和她知会过,只是她这几天忙忘记了。毕竟和说好的时间相比,弋涟原这是提前过来了,而她自己记着的还是之前的时间。

      弋涟原这次从家那边过来,带了不少那边的特产。在辰溪院稍作停留后,便赶着到这边来了。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妥当后,便挨个儿给她们拿过了去。

      便是这顿晚饭,也用到了弋涟原带过来的一些干货。

      饭桌上,徐素空问起:“涟原,你是从云陵过来的么?那边的花饼好像是多一些。”

      弋涟原答她:“是的,我家在云陵那边。不过云陵那边也不是只有花饼啦,还有羊奶啊什么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挑段时间去那边玩玩。”

      每当弋涟原说起云陵时都不禁眉飞色舞,恨不得将所有关于那边的东西都一一道来。

      宇槿见她这样时,总会稍微疑惑,接着不再多想。

      她的疑惑也不过化作一句话:弋涟原不喜欢回家,但她爱云陵爱得深沉。

      准确来说,有些时候,宇槿总会觉得,比起自己来,弋涟原才更像是一个孤儿。不言家族,不言家事。

      在辰溪院时从不见她主动往家跑,反而是兴致缺缺,好像回家是件苦差事一样。在和她相识的五年里,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每次从家里过来都是以“家里叫她回去”一语带过,偶尔会听到她提过一两句父亲母亲,那时宇槿才能看出她的一些许儿女姿态来。却也只是那么些许,很多时候宇槿觉得她将她口里的这些人都视作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而每次说起云陵,弋涟原总会滔滔不绝,抱着极大的热情。

      不过这些反差,宇槿不可能去细问。也正如弋涟原永远不会去过问她到辰溪院之前的事。

      饭后,也不过是傍晚。

      弋涟原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还是精神的很。于是拉着宇槿和徐素空去逛夜市。

      暮色刚落,街上一片宁和。这会儿天还不算暖,并没有见到商家把餐桌摆到街面上来。

      不过步行街上已经渐渐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人流,交织的灯光,满满的烟火人间的味道。

      弋涟原看得不亦乐乎。仿如一只逃脱了笼子的鸟,这会儿正在自由自在地莺啼婉转,游戏枝头。

      她确乎表现出了兴奋和前所未有的轻松。

      紧接着就是开学。

      宇槿没料到班主任是个老熟人。

      宇槿和弋涟原进到了同一个班级,和徐素空一起。

      上课前,班主任就给她们安排好了位置。

      班上人数不算多,四十来人。

      宇槿坐到了一个女生后面,她的斜前方是一个男生,不过两人都没有互相打量。

      一下课,徐素空就走过来,往宇槿手里塞了包小零食,说:“饿了的时候可以先垫一下肚子。”

      徐素空本还想到弋涟原那边去,不过现在弋涟原正向别的同学那里走过去,显然是要找人的意思,这会儿过去恐怕不合适。

      徐素空说:“槿,涟原好像遇到熟人了。”

      如此,宇槿便也看了过去。

      只见弋涟原走到同班的男生身边,唇角带笑,挑了挑眉,好像要恶作剧似的。

      她叫他:“凤!”

      这个叫夏洇的男生好像还僵了一下,接着脸霎时就有些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激动的。他再抬头看她时,已经吊了一抹笑意:“涟原。”

      弋涟原趴在夏洇桌面上,笑着看他:“哎呀呀,刚刚你要是没有反应,我可要尴尬死了。还好我没认错……上课的时候我还问别人你是不是叫凤,她们都说不是。好了,快说说你什么时候换的名字?如实招来!”又是要笑闹的样子。

      夏洇看着她,只觉得这么多年了这个人都不怎么变。你看她现在还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笑呢。

      他说:“那年他们把我找回去,接着就把名字改过去了。”

      弋涟原庆幸:“还好你还有小时候的一点影子,不然我可不敢认了!……不过,凤啊,你不厚道!这么多年都没有和我通个信。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哭的可惨了,眼泪一掉一大把的。改天你可要好好请我吃一顿弥补弥补!”

      夏洇看着她,笑着答:“好呀。”

      这个人是他小时候那段时光里的一抹温暖颜色,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重逢。她说她眼泪一掉一大把的,想必是那时候她也以为自己死在那场重症中了吧。

      放学后,徐素空因着一些社团的事先行离开,于是只剩宇槿和弋涟原一起回去。

      回来的路上,宇槿七七八八地听了一些,才知道弋涟原和夏洇两人打小认识,还做了几年同学。两人近十年不见,弋涟原还能一眼认出他,不得不说真是好交情。

      宇槿不由想,要是换她来,她恐怕一个都认不得了。

      宇槿说:“我挺羡慕你们的,都这么久没见了还能认出来。”

      弋涟原笑着看她,颇有几分得意:“这就是缘分啊!天给的缘分,你能有什么办法?”

      夏洇是她那段时间里聊以慰藉的人。弋涟原自认为他俩同病相怜,夏洇是她的病友,因此那时候她对夏洇格外珍视。

      那个时候,弋涟原觉得夏洇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就是一只吉祥的凤凰。她和这只凤凰一起,就像两个勇士,抵御了这世界所有的黑暗,进而见到了久违的太阳。倘若没有遇见这个人,她或许不会有勇气出走云陵、求学辰溪,也就更没有勇气走到现在。

      宇槿还是忍不住表达了对“凤”的疑问。弋涟原便答:“那是小名啦,我们小时候实在太熟了。”

      其实那是夏洇原来的名字,“凤”,却也不过是“凤凰”的意思。夏洇那时候没有姓,没有哪一家愿意认养他。现在虽然他换了名字,但弋涟原打心里替他高兴。

      不过这些弋涟原没打算和宇槿细说。这些都是他们心底的疤,是被时间过滤了的尘沙。这些东西被自己嚼过一遍就好,是甜是苦,味道自尝,实在没必要叫他人知道。

      弋涟原又说:“槿,你前面的那个男生,我们之前在辰溪院见过,你还记得么?”

      听到宇槿“嗯”了一声,她继续说:“原来他叫夏澈啊,看来应该就是夏家的人。”

      宇槿说:“应该是。”

      弋涟原就打趣她:“那你可就要叫他一声‘主子’了……不过好奇怪啊,他一直是在清源这边的么?”

      想起夏澈当时肃杀的神情,弋涟原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弋涟原想了想,还是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宫山阁有新的行动了,这次的目标就在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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