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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其妙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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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役持续了几天几夜,打的那叫一个惨烈,沙尘滚滚,烈马奔腾,杀声震天,我的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残盔裂甲。敌人步步逼进,一张张扭曲而狰狞的脸,沾满血迹的战刀,在空中肆虐的挥舞,我退到了悬崖边上,风呼啸着擦过脸颊,回头望去便是万丈深渊。看着眼前的一群妖魔鬼怪,我狂笑一声,用尽余力反手一个霹雷斩,将手中的轩辕神剑死死的插入岩石当中,纵身一跃,坠入万丈深渊。深渊尽头是茫茫火海,我在火海中翻滚挣扎,我用尽了所有的气力,终究敌不过这赤焰的魔威,烈火焚烧我的意志,驱散我的灵魂。正在这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将这赤焰劈开,白光幻化成一个巨大的屏障包围着我,将我慢慢托起,从这火海中拯救出去。
当我睁天眼睛,只觉得好累好累,每个关节都是僵直的,肌肉都是酸痛的,让我不禁怀疑昨夜到底是做了一个恶梦,还是我真的穿越到了那玄幻的世界,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我勉强坐了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咽喉处如火燎般的疼痛。环视一下床的四周,不知为何这么凌乱,床头柜上放在体温计,药盒,还有水杯勺子,旁边的椅子上放着半盆水,里面还浸着一条毛巾,地的中央还放着一堆湿淋淋的衣服。这堆湿衣服让我想起了昨天我顶着雨从张记面馆走回来,又想起我气愤的从七彩时光打车去张记面馆,又想起七彩时光的园长通知我不用再上班了,薪水也没有。又想起大二班委屈地哭着的孩子们。是我病了,身上的酸痛告诉我,是我病了。我伸手把床头柜上的水杯端起来,一饮而尽,看见旁边放着的药盒,看来昨夜有人一直在照顾生病的我,迷迷糊糊的记得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我下了地,腿软软的,没有力气。当我扶着墙走出房间,便看见躺在沙发上正在酣睡的陆明,看样子就知道,是他照顾了我一夜。他躺在那里,什么也没盖,只是紧紧的抱着一个靠垫,一只脚上还穿着拖鞋,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头上,倒显出他的几分稚气。我俯身蹲下来,在旁边近距离的仔细观察着他,双眼微闭,长睫低垂,鼻梁笔直,鼻翼随着呼吸微动。没想到睡着的陆明,看上去这么可爱,我不禁拿起一绺头发在他的脸上拨弄着,他津了津鼻子,撅了撅嘴,更加可爱,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推开了我的手,却关切的看着我。
落叶方知秋,落难方知友。没想到在我生病的时候,陆明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助之手。他细心的叮嘱我添加衣服,还说半夜为我煮了粥,我竟然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能说出来,眼泪便不争气的充盈了双眼。
加了一件厚衣服在身上,我抱着地上的湿衣服走出了房间,感觉头重脚轻,每走一步都象是踩在棉花上。
“你怎么自己把衣服抱出来,叫我一声不就得了,你这病还没好呢,不能累着,得多注意休息,”陆明看着我抱着脏衣服出来,连忙跑过来接过衣服,并且自责的说,“昨晚看你病成那个样子,弄得我手忙脚乱的,忘了把这湿衣服给你洗了。”
“没关系,我感觉好多了。”我的话说的自己听着都有气无力。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能好那么快啊,不能逞强的。”
“你昨晚也累坏了吧,也没休息好,今天不用去上班吗?”说完我看了看表,“都已经十点多了。”
“你这一说还真提醒我了,一上午都过去了,忘了跟师兄打声招呼。”说着他拿起了手机,“师兄…噢好多了,…你和嫂子也没休息好吧,放心吧,没事了…我今天就不去研究所了…啊,我都忙晕了,忘了今天是星期天了,…好…好…好…”
陆明打完电话对我说,今天本来就是休息日,不上班。听到他今天不用去上班,我心中窃喜,不知是因为陆明昨晚忙乎了一夜,觉得应该好好让他休息一天,还是因为今天自己不用寂寞了,有人陪着有种安全感,总之心里很高兴。
“快来吃点粥吧,吃点清淡的好消化,等身体再好一点,才可以吃些油腻的。”陆明招呼我。
“你好象对照顾病人很有经验啊。”我说。
“我记得小时候,我一生病,我妈就给我煮粥喝,有时还买一大瓶水果罐头,吃上保准病好一半,一会我也下楼给你买个罐头,你愿意吃哪种水果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罐头啊,有粥喝已经很好了。”
“昨晚要带你去医院,可你死活不去,都病成那样了,还连踢带打的,真是个倔脾气。”
“我有吗?”我好像有印象,又记不太清楚了。
“后来没办法,我给师兄和嫂子打电话求助,估计他们昨晚也没睡好,你说你这一病,搅了多少人的好梦。”
“真对不住,我给你们大家添麻烦了。”
“你也别不好意思了,只要你的病好了,比什么都强。”陆明看出我的歉意连忙话锋一转。
喝完粥陆明让我上床休息,他则忙碌着把洗完的衣服晾上,又把我的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半躺在床上看着他在房间里忙碌着,进进出出的,
“把药吃了,吃完药再睡一会,睡觉好得快。”他递过药,又端了一杯温水。
“我发现你是个暖男,你的女朋友跟你在一起一定很幸福。”我脱口而出。
“我可真服你了,病病歪歪的样子,还有心思想这些。”
“你有没有女朋友?”我直接问他。
“干嘛?没有你给我介绍一个?”他说着白了我一眼。
“说嘛,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我有些娇嗔地问。
“没有。”她回答得声音有些低沉。
“真的没有?”我歪着头看着他问。
“我都说了没有,你烦不烦,你的病真的是好了。”他不耐烦地说。
“那柳云是谁?”我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柳云?”他听到我说柳云,两眼惊怔的盯着我。
“她是不是你女朋友?或者是前女友?”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柳云的?”他几乎是低吼着。
“这么凶干嘛,我就是问问。”我看他变得这么凶,有些委屈。
“是不是李一礼告诉你的,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他的眼睛直盯着我问,吓得我不敢抬头看他。
“他没告诉过我什么,是刚才你睡着时,我在那看着你,你嘴里喊着‘柳云,柳云’,”我偷着瞟了他一眼,他看的表情有所缓和,“我猜是你女朋友,不过看你当时的表情,应该是和你闹别扭了,或者是分手了?”
“这不关你的事,你好好休息吧。”他说完转身出去了。
看到他真的生气了,我偷偷吐吐舌头,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也不敢再言语了。
可能是吃了感冒药的缘故,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下午,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傍晚时分。我一醒过来就听到厨房里有叮叮当当的声音,走出房间便看到陆明在那忙碌着,好像在切什么菜,他切的很专注,没有注意到我走了过来。昨天中午晚上都没吃饭,今上上午又只喝了一碗粥,此时我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八成不是因为感冒,应该是饿的。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只要一放学就拚了命的往家跑,每次一进家门,就能听到妈妈在厨房炒菜的声音,能闻到从厨房飘出的香气,明知道饭还没做好,我也要扒着门冲里面喊着:“什么时候吃饭啊,快饿死我了。”想到这些,心里面酸酸的,真的想回家了,只要留在爸爸妈妈的身边,受多大的委屈都不怕了。
“你真的给我买了一瓶罐头?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桃罐头?”看到餐桌上的黄桃罐头,我不禁问他。
“不是跟你说了嘛,吃了罐头病好的快,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样的,我只是想一般人都爱吃黄桃的,我就买了这个。”他头也不抬的说。
“太谢谢你了,”生病时能受到这么细心的照顾,心里真的很感激,“我最爱吃黄桃的。”
“我也不是特意去给你买的,只是去超市看见了,就顺便买回来了,”他依旧没有抬头,菜切完了,忙着热锅烧油,“只要你的病赶快好,吃什么都行啊,不然我就得一直给你做保姆。”
“辛苦了,辛苦了,”我伸头看他在做什么,“你炒什么呢这么香。”
“香什么呀,都是清淡的素菜,今天你还是不能吃太油腻的,”他边说边煸炒着,很专业的样子,“我这是下午在网上查的感冒食谱,挑了两样我还能做得上的,爱不爱吃的就将就着吧。”
“我闻着就香。”
“那是因为你饿了。”
转眼桌子上就摆好了两菜一粥,一个菜是清炒冬瓜,一个是醋溜绿豆芽,真的是纯粹的素菜,油也放得很少。
“给你尝尝这粥好不好喝,”他盛了一碗粥端到了我面前,“这是山药白萝卜粥,网上说这道粥的功效是恢复体力,调节气血,对感冒很有帮助的。”
“看着就有食欲,一定非常好喝。”我拿起勺子就盛了满满一下子,放进嘴里。
“你慢点,粥很烫的。”他的话说晚了,粥一放进嘴里我就知道有些着急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囫囵的吞了下去。
这顿饭我喝了满满两大碗粥,说实在的粥不是很好喝,一股淡淡的咸萝卜味,但我是太饿了,再者说看在陆明忙碌的份上,也要给足他面子,两盘菜也吃个精光,饭后又吃了一小碗罐头。我撑得肚子滚圆,没出息的仰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哎,陆大哥,你将来一定是个模范丈夫。”我冲着他傻笑。
“你吃饱了是吧,撑着了吧?”他瞥我一眼。
“你还真说对了,我都快撑死了,好几顿没吃饭,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看你这精神头病应该是好多了,明天开始我就不伺候了。”
“哎哟喂,头又疼上了,”我装着样子用双手抱住了头,“好像被谁念了紧箍咒了。”
“你就别装了,”他收拾完了厨房,走了过来,“是我念的紧箍咒。”
“我夸你是模范丈夫,你不爱听了,“他走过来坐在身边,我看着他试探的开着玩笑,”是不是我这样一说,你又想起那个叫柳云的了?”
“你怎么又提她,”他紧蹙着眉,却不像是在生气,“过分了吧,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不关你的事嘛。”
我佯装委屈的低着头,我们俩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柳云是我上大学时的女朋友,前女友,”他突然说,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毕业时她选择了出国,我选择留校读研,我们就分手了,就这么简单。”
“对不起,我提起她让你伤心了。”我为刚才开的玩笑感到过意不去。
“其实也没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释然的样子,但他的语气听得出是故作平静,“她现在在美国,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这不是很好。”
“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你又找了女朋友吗?”我觉得凭他的相貌才华找女朋友不是问题。
“和她分手后,我没再恋爱,”他低下头,从侧面可以看见他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的影子,“我可能是被爱情免疫了。”
“你是研究疫苗的应该懂得,如果你说是被爱情免疫了,说明你还没有忘掉她,”我一本正经的说,“她使你对爱情产生了抗体,你还活在她的阴影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你很懂似的。”我认认真真的讲道理,被他说成了乱七八糟。
“你不信就算了,”我不服气他这么小看我,“咱俩打个赌,只要你走不出她的阴影,你就不会走进一段新的感情,如果有一天她回来找你,你还会爱上她的。”
“打赌就打赌,”他竟爽快的答应了,“你说赌什么?”
“那就赌如果我赢了,你帮我完成一个心愿吧?”妙妙眨着眼睛调皮的说。
“好吧,那如果是我赢了呢?”陆明问。
“你不会赢的,赢的肯定是我。”妙妙十分肯定的说。
“你输定了,她已经嫁人了。”
“嫁人又怎样,结婚也可以离婚的呀。”我同他抬杠。
“你难道能掐会算吗?”他吃惊的看着我,“柳云的确离婚了。”
“你看,让我说着了吧,你既然知道她离婚,说明你还一直在关注她,没准哪一天她就回来找你了,你们就又…”我为自己胡乱的说中了而高兴,便唱了起来,“…这一张啊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你就在这儿笑话我吧,”他嗔怪的看着我,“好,我就看看你说的准不准,看她能不能回来找我。”
“还真有一个人说话比我准,”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同肖晓聊微信,说起孙老师让孩子罚站的事,肖晓说过的话,心里顿时沮丧起来,“她说非让她丢了饭碗不可,没想到我却丢了饭碗。”
“丢饭碗?这么说你失业了?”我是不经意的脱口而出,本不想让他知道的,“这么说你昨天是因为失业才情绪失落,才生病的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我可真不理解了,失业有什么了不起,”陆明说的清描淡写,“你现在去外面马路上问问,有多少是刚刚失业的,哪一个像你这样了。”
“我不同,我是被炒的,”我本不想别人知道我被人家炒鱿鱼,可此时此刻,我需要有人同情我,“是被人家开除的。”
“噢,炒鱿鱼也没什么啊,”他依然不屑的样子,“打工不就这样,不是公司炒员工,就是员工炒公司,我不也是辞了公职才来这儿的嘛,和炒没区别。”
“我是被人家-给-开-了-的,”我一字一顿,恐怕他听不明白,“连薪水都没给我,辛苦了一个月连一分钱都没给我。”
“还有这种事?”他夸张的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啊,他们这样对你。”
“我要是说我没有错,你会相信吗?”说着,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
“别哭,别哭,”看到我哭了,他忙安慰着我,并递过来两张面巾纸,“你愿不愿意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我也好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我并没有奢望谁的帮助,只是希望有人愿意倾听我的委屈,让我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没想到陆明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便从头讲起,把初到七彩时光的不适应,到后来和孩子们成为好朋友,孙老师对孩子们的严苛,一直到发生罚站事件,家长的讨伐,园长的裁决一股脑的倾泻出来。陆明看着我笑,又看着我哭,不停的给我递着面巾纸。
“他们真是太过分了,”听完我的倾诉,他气愤填膺,“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得跟他们讲讲道理。”
“怎么讲道理,”我说起话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园长都说了,我是试用期,又没人能证明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哪条律法规定的试用期人员没有工资,试用期在劳动法来说本身就是违规的,”他振振有词的说,“他们就是欺负你一个小丫头不懂法,或者他们根本也不懂法。”
“园长说了不是不给我工资,是扣罚一个月的工资。”
“她依据什么说扣罚就扣罚呢?”他“嚯”的站了起来,指着我说,好像是我扣罚了谁似的。
“生气也没有用,还能怎么办呢?”我气馁的说。
“怎么办,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表情严肃,“妥协了就等于是纵容他们。”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 看着他气愤的样子,也不想因为我的事让别人不开心,“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了,说完了心里就舒服多了,病也就该好了。”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多找朋友或其他什么人倾诉,别总是憋在心里,憋出病也是自己难过 。”他的语气变得和缓,眼神中透出一丝的关怀与柔情,让人看上去感到十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