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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零陆章 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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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乌鸦一般黑。
涿州太守果真贪污,随之恶行接踵而至。
宣帝大怒,判秋后问斩。
宁烟得知这些时,正被封为宁妃。
她虽干政,却帮圣上解了燃眉之急,涿州旱灾得到缓解,帝心大悦,重华宫自是风光。
数不清的珍珠银钏儿宝,道不尽的绸缎锦衣儿袄——都被送进了重华宫,圣上对宁妃青眼有加,颇为在意。
自然而然,威胁到了宸妃地位。
果不出三日,宸妃设宴款待宁烟。
宴会在宸妃宫的后花园,宸妃身后带了随行的宫女和侍卫。
宁烟坐在席间,暗自揣测宸妃的目的。
宸妃似是懂她般,举杯笑道:“妹妹怎么心不在焉,姐姐敬你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如此一来二往,酒醉人心。
宁烟被灌的七荤八素,意识迷离。屋外冷风一吹,竟有些昏沉。
暗自用力一掐,却听宸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妹妹还真是好本事啊。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妹妹可真是有好才华。这次妹妹因为旱灾一事,不仅封了妃,还为圣上排忧解难……”
略微停顿,寂静无声,呼吸声此起彼伏。
宸妃笑容明媚:“妹妹这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宁烟当即警觉看向她,无奈脑中身影模糊重叠,力气似是被抽干。
心中一紧,想到杯中酒,却听宸妃冷笑:“都道酒后吐真言,不知道妹妹酒后会说出什么惊奇的话来。亦或者嘴里心里念的是哪个的名字?是圣上,还是……柳、含、烟?”
宁烟竭力忍住昏睡过去的念头,吃力望着蛇蝎美人,却见她身边的侍卫忽然匆匆走过来。
月亮探出乌云,照在那人的脸上。
蓦然一惊,身体先于意识彻底倒下,残念中喉中只发出一声细微的声音。
“含烟……”
第二日,宸妃带着一行人路过御书房,远远见着圣上就来行礼。
“昨日南方上供了新茶,臣妾正要给宁妃妹妹送去尝鲜。”宸妃笑:“圣上一起去吧,昨夜臣妾和妹妹饮酒赏月,怕是妹妹现在还醉着没有醒来呢。”
宣帝点头。
宸妃尾随在后,对身边宫人使了眼色。
一干人等到了重华宫,却并未见到宁烟摆驾。
宸妃伸手推门,门未动,迟疑片刻,一声惊讶。
宣帝见此,眉头一皱,脸色沉了几分,忽的一脚踹开大门。
“嘭!”的一声,里面传来一声低呼,宣帝只身进屋,却见宁烟青丝垂肩身上披着一件轻纱,神色慌乱。
“皇上息怒,臣妾身子不适,未能及时接驾。”
宣帝一言不发的看着四周,脸上阴晴不定。
宸妃见此,端着茶叶径直入屋:“这是新上供的茶,本宫特意带来给妹妹尝尝。”
见她进内,宁烟心一沉,正欲说些什么,宸妃手中的茶叶便忽然掉在了地上。她回头惊慌的看着宁烟,从宁烟床上捡起一块青玉束冠,惊道:“妹妹,这是什么……你……”
一语众人惊,宁烟脸色煞白。
宸妃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深意。
宁眼被她目光逼的无法逃离,心中有了计较,原来这是一场预谋。
宸妃咄咄逼人:“妹妹,你这床上为什么有男子的发冠呢?”
宁烟望向宣帝。
他只静静的看着宸妃手中的发冠,目光深沉看不透心思。
静。
死静。
难以想象的静。
心中一滞。宁烟手指收紧,踉跄着后退一步。
他要信了吗?
宁烟颤颤巍巍开口:“圣上,那是……”
宣帝的目光终于回落到宁烟脸上。
这一刻是如此漫长,她紧咬薄唇,却不知如何辩解。
人证物证俱在,她又该如何辩解?
余下的路,会是漫长的冷宫岁月吧?亦或者是痛快点的沉塘?
宣帝忽然上前一步,从宸妃手中接过发冠,淡淡道:“前几日落在这里,没想到你还留着。爱妃真是有心……”
宁烟目定口呆,迎上宣帝目光,那眸似千年亘古不变的深潭,一眼看不到尽头。
浑身一震,一时不知所措,只喃喃道:“臣妾一时疏忽,还……留着。”
宸妃懵了,事情本是她一手安排,怎会反转这么快?本想还说点什么,宣帝却打断:“宁妃身体不适,都退下。”
宫人低头出屋,宸妃深深剜了宁烟一眼,最终冷哼一声,不甘心离去。
待人走远,宁烟扶着门框,无力滑下,身上的力气似是一瞬间抽干。
宣帝拿走了发冠,那从来不是他留下的,闪电刹那,她以为自己就要完了,而他什么都没有说。
有那么一丝庆幸,她觉得他是在保护她。
宁烟将房门合上,房梁上轻飘飘下来一人。
是……柳含烟。
宸妃计划好一切,令她措手不及。
待她好容易醒来,宸妃众人已在重华宫。匆忙将柳含烟藏于屋顶,还来不及整理自己,人便来了。
柳含烟走到宁烟身后,轻叹一口气:“看来圣上对你不错。”
宁烟摇头:“这宫中怎么会有真心,只是我对他还有着一丝吸引力罢了。他自然对我好。”
柳含烟握住她肩膀,不敢相信:“宁烟,你变了,你现在的眼中,能看到什么,还有什么,你在计划什么?”
宁烟推开他:“含烟,你还没有明白吗?从宁家被大火焚尽那一天起,从我进宫的那一刻起。我的路就已经注定,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要在这宫里活下去。我不喜欢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去,却束手无策的感觉。我不想徒然的看着自己家破人亡却什么都做不得,只能像一个摇尾乞怜的弱者,祈求别人相助,我不想活的那么软弱无力。你懂吗?”
柳含烟直直望着他,眸光复杂,他似乎想抚上她的脸,手到半空中又生生停下,终是哑声道:“宁烟,如果可以,我想给你一切你想要的,渴求的。”
宁烟轻叹一声,闭眼:“你走吧,宫里人多嘴杂,你小心些。”
柳含眸光黯然:“宁烟,这是你的选择吗?”
说罢,后退几步,翻身一跃,消失不见。
宁烟静立窗边,身体似是被掏空,胸口那里万般空虚,只剩下心脏木木的跳动着。
晨风轻轻吹,琼花的清香依旧。
树下,璧人相扶想携。
不知为何?宁烟觉的累了……
就在前晚,她醒来时看到柳含烟温润的眼。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宫中大门被人锁上,他才知这一切都是宸妃的局。
呵呵……这算计是要置她于死地吗?
宸妃千方百计寻来柳含烟,利用柳含烟想进宫的心,骗他到这里和自己见面,又在被中酒下药,将两人关在一屋,再请圣上捉|奸。
宁烟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这种手段当真是狠心,宁家就剩她一人,这是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留了吗?
柳含烟却看到宫里的诡谲,执意带她离开。
只是如何离的开呢?
一朝入宫,从此世俗不入。
她躲开他的手:“你可知道亲手将仇人杀死的快意。我只不过是朱笔轻轻一点,便轻易报了仇。你知道那种掌控命运的感觉吗?那是曾经的我不曾料想的,可我一旦尝试,我便不想放弃了,我贪恋那种人上人的感觉。”她背过身:“含烟,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已经入宫为妃,我不是曾经的我。你也给不了我想的一切。既已深陷泥沼,便不想自拔,亦不愿……自拔……”
早在一开始便预料了结局。
鱼死网破,一朝凌云,凤飞九天?
全是个人造化。
至少,每接近那高高在上的权利一步,便离过去远了一份。
她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