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番外 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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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在九刚改名为赤之后的事。
“你们退下吧。”华服女子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是。”一房间的侍女纷纷伏地行礼，鱼贯退出不算狭小但是令人窒息的居室。
大贵族的小姐。
规矩很多，而，心怀不轨的人更多。
“……还真把自己当成贵族了，还不是流魂街……”远远地飘来一句风言风语，被称为“赤”的九懒懒蹙起眉头，拖着繁复花纹刺绣的和服走出了房门。
天上堆积着厚厚的乌云，没有风经过，院落里也静得没有声响。
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压在胸口的浊气并没有减弱半分，手指下的唇角微提了起来，自嘲。
没有足够的灵压。
没有任性的本钱。
没有打破规矩的能力。
幸好，还有忍耐的能力。
掌心被留长的指甲刺得生疼，松开的时候错综的掌纹模糊不清，冷不防一颗水滴坠入，猝不及防的冰凉。
雨，开始下了么？
站在这里那些人还会说三道四吧？哼！
嘴角的弧度又往上提了几分，九抬起头，深褐色的瞳孔映出乌云低压的天空，雨滴没有避让地落下，直直地砸进眼睛——没有闭眼，于是水滴便溢出眼眶沿着脸颊的线条坠下。
——一个人看雨未免过于寂寥了不是？
那时已经习惯一身葱翠的女子撑着一把伞走到她身后，声音温柔如同晨间清雾。
……寂寥啊……
那是多么矫情的感觉，比起苦笑，未更名的九擅长的是鄙夷，而当时没有说出口的话却不期然地冒了出来：片桐羽悠，你可知道，雨天对流魂街而言是个节日。对于弱者而言，水只有这时才不用争抢。所谓的孤独寂寞还是留给那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吧！
雨啊，是流魂街的福音不是瀞灵廷的泪水。
九暝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那片阴天已经变换成蜡黄色的伞面。
“小姐，会着凉的。”
高挑的武士低沉的声音打身后传来。
雨并不大，闲散的三三两两构不成雨帘。
撑着可有可无的油纸伞，浅川律从院落的那头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披着高贵服饰的女子仰头望天。
灰暗的光线将复杂的织锦模糊成暧昧的色块，独独看清了水滴在那苍白侧脸的坠落。
于是他撑着伞走了过去。
“是你。”女子转过来的时候脸上水迹未干，却没有武士意料中的神情。
浅川律低头没有触及九的视线，略略安下心来，若是——其实他也没办法想象寂寞神伤这些表情出现在眼前漠然清冷的女子脸上，是怎么样的光景。
在来这里之前，深蓝色武士装的青年刚才家主的宅院里出来。
“九，是个坚强的孩子。”没有用自己赋予她的“赤”字来称呼她，浅川藤隆合起了手中的书，抬起来的眼里有年长者特有的锐利。
“律，你确定你要跟着赤？”
“是。”浅川律的回答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犹豫，余音回旋在寂静的居室里，像是重音之后缺了什么结尾，于是他微微抬起了头。正好撞上老人的目光。
一会之后，浅川家主才开了口。
夹着不知是愧疚还是无奈的叹息，声音却是格外地郑重，“赤，就辛苦你了。”
辛苦似乎是早已预见的事实。
但当他单膝跪下铿锵有力地说完誓词，“不离左右”的尾音仍然震痛耳膜掷地有声迎来的却是华服远去的背影，浅川律觉得滴入脖颈的雨滴冷得前所未有。
搁置一旁的伞被一阵风卷到了一边，时间好像卡在了某个点停滞不前，又好像飞转的陀螺停不下来。
浅川律没有起身，只是维持着跪姿静默地等待。
刹那，或者漫长。
等待无非如此。
也许是瞬神的一步，也许就是以光年的单位的距离。
赤金色的和服下摆终于出现在视线之内，深蓝色的衣料已经被水浣成更深的颜色。
什么东西被扔到他面前，一晃而过的锐白——那是一把匕首。
不过女子巴掌长的匕首在脱鞘的一寸间反射着危险的白光，深红色的刀鞘镶嵌着华丽的珠宝，在众多镂空雕饰的正中，浅川家的家徽醒目地占据他的目光。
那是贵族女眷的匕首，不管有多华丽矜贵的外表，刃处尖利的刀锋作用只有一个，不是用来伤敌，而是为了避免受辱的自裁。
——这把匕首是家主亲手交给她的，在名字被记入宗谱之后。
浅川律莫名地抬起了头，视线里的女子扬了扬眉角，唇边是见过的，高傲与自嘲参半的弧度。
“这个就交给你了。”
“可……”
“怎么，你就想跪在这里侍奉浅川赤么？”晦暗的天空下，以“赤”为名的女子第一次念出了跟前男子的名字。
“律。”
多年之后，浅川律才明白了为什么赤会把匕首交给他。
对于赤而言，匕首的刀刃绝不会对着自己，将唯一得到的武器交予他，不过是默认了他的保护。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番外 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