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童尘

9、第 9 章

　　乔公馆的沙发里。我是那样窝着发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躺在茶几上咫尺的画。画中的女子有天真的面庞温暖的笑，一席白色的公主裙那样纯洁。天使。
　　画中的女子，是我。曾经的我。
　　//安安你看，我给你的第一件衣服，好看么？/ 我兀自的笑着，太纯洁，干净得像天使。/在我心里你是那样的/ 小涂，这许多年过去，那个决绝的我，出卖□□的我，在你心里还是那样干净么？又或许，你笔下的只是记忆里的女子。与我无关。//
　　“看什么那么发呆？”风尘仆仆的乔东宇一进门就看到了我的异样。用胡子摩挲着我的脸颊。有些寒冷。然后目光停滞在那幅画上。
　　“这是我，曾经干净的我。”
　　他沉默。
　　“她画的，这是她为我设计的第一件衣服”我抬起头认真的看他。
　　他还是不言语。
　　“东宇。我可以穿着它比赛么？我没穿过，我想穿”
　　“服装已经定稿了”他的声音那样的没有感情，连愤怒都不带。
　　“我想穿。”
　　“这是比赛~你当成什么？你的游戏场么！”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怒吼。“好啊~她的一幅画就让你这么失魂落魄的。你告诉我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谁？说啊！”
　　我被吓住了，到底我还是只是个孩子。在他面前。
　　“怎么不说话了？就那么重要么，那么难以忘怀？那么我这些年的努力，都是白费的？”他的声音带着那么明显的嘲讽。
　　“我欠她太多那是我该还的债。”
　　“这些年还的还不够么！多少才算够”
　　“我要她完成自己的理想。真的，只要她成功。为了我，她失了亲情，丢了友情，没了爱情。所有宝贵的都放了。我要还她一个理想。给她一种幸福。”是的，当初转身的时候带着这样的信念，到如今仍然。
　　“她成功了，就意味着交易结束了，对不对？你就会想当初离开她那样义无反顾的转身，对不对。你回去哪里？转个圈回到她身旁，她有什么都拥有了，对部队。”
　　这下轮到我无语了。
　　良久“安案，我们结婚吧”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没有给这场交易加过期限，我没有迫不及待的结束它然后转个圈回去。事实上我太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可是我也没有想过如何和东宇继续。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我和他不可能。他有家有责任，我不能再一次把自己变成罪人。//
　　“乔东宇”我又开始这样正式的叫他“我瞧不起为爱抛弃妻子的男人。”
　　我站起身镜子走向卧室，关上门的一瞬间，他清晰的声音：在我心里你一直那样干净。
　　//干净。多么令我眩晕的话语。这样子用身体交换金钱的我，佩得起他的干净么。我从不敢多贪婪他什么，从不敢。每一分都是罪恶，强加给他的罪恶。是我太自私。让他陪我导演这场交换，担负这个罪名。无辜的他。//
　　夜已深，他迟迟没有推开我那扇门。我在床上那样辗转，听到他徘徊的脚步，叹息的声音和酒瓶落地的悲伤。他醉了，躺在沙发上混沌的叫着我的名字。我蹲在他身旁，抚摸他的脸，有些颤抖。这样的醉在我随他离开的那一夜之后，再没有出现过。那一夜。他也是这样的叫我的名字，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那一夜我兑现了我的交换。那一夜我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一直到如今。对不起东宇，这场交换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如果注定要我有所亏欠，那么必定是你。与舍不舍得无关，那只是这些年你强加给我的宠爱带来的习惯。
　　又是习惯。

　　“下一个该谁上了，快点快点。”舞台导演匆匆跑来催促着“姑娘们再坚持坚持，最后一轮了~，利索点。”
　　“sukky我的大小姐啊！你怎么还在这发呆啊？衣服换了么，配装了没？”舟几乎是冲到了我面前。
　　我一下子回过神“急什么~不就还剩一套服装了么，那么多都走完了。反映怎么样？”
　　“差一套？差一步也”
　　“舟，我要穿那套衣服”我指指衣架上东宇刚刚派人送来的白色公主裙。
　　“我的小姐阿~您当这是哪啊？这参赛的衣服早就订了的，哪能说改就改啊”
　　“你别管~乔先生同意的。”是的，他默许了。那天的争吵之后我们不曾有半字交流，但他送来了这衣服。他娇纵我。
　　“sukky~不是我说你，东少宠你是一回事，你可得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啊？”
　　“舟！”我是那样坚定地看着她“我要穿那件衣服”每一个字都那样清晰。
　　“好好好。你穿！”她咬着嘴唇“化妆师！赶快换装~还有着头发~哎？我就服了你了！”
　　“不用化了，把妆都卸了吧。按这个把头发作了”我指着放在桌子上的那幅画。童花头。
　　“这？”
　　“做不了就剪了吧。”
　　舟在后面狠狠地拉我“这又是何苦呢？一切都回不去了sukky,你醒醒吧。”
　　我苦笑，她怎会明白这个干净的样子对我有怎样的重要。
　　“该谁上场了？快啊！”导演冲过来叫嚷。
　　“鞋！”我冲出帷幕的前一刻，舟大叫。我回头笑。故意的，我是。
　　这几米长的T台每一步我都走得格外认真。我为她，为爱，为习惯走的每一步。干净的脸，干净的公主裙，干净的童花头，干净的笑容。赤着脚的我。我看不到台下人群的目光，也许诧异吧。这许多年，谁把我当过如此干净的人儿。可我知道我是，至少此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