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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

  •   凤翂翂穿着白纱走出来的时候,岑洛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被人生生的攫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说话,只愣在原地,感觉潮湿的情感从心底涌上来,慢慢地满满地漫过眼睛。
      她像是仙子一般,柔软的长发用绸编的花环细细的缚住,星眸里满是不可亵渎的空灵,嘴唇粉嫩,脖颈纤长,孱瘦娇弱的身躯被白色的缎面婚纱恰到好处的包裹着,鱼尾裙的裙摆和柔软的头纱交叠着安静地沿着地板伸展。
      “岑先生,这件婚纱很称凤小姐的气质,您还满意吗?”店长用骨瓷杯子端了一杯咖啡给他,心下却开始感慨,如此大手笔地找HERS的品牌设计师亲自操刀设计并且手工缝制嫁衣,着实让人羡慕。
      岑洛点了点头,并未仔细回答,只一心看着眼前的翂翂,像是怎地都看不够一样,却又见翂翂眼中闪过些许不耐烦,便开始烦躁起来,却也压下性子开口:“翂翂,你觉得怎么样?”
      “你觉得好便好,反正是你的婚礼。”身着白衣的凤翂翂清冷开口,然后缓缓转身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件白纱做的果然精致!柔软轻盈的白色缎面显示出非凡的质感,白色的盘扣设计,精细的手工刺绣没有一点瑕疵,纹理清晰地从腰线蔓延到胸前,包臀而下的流畅线条蔓延到膝盖处猛然炸开,内衬的白色蕾丝叫嚣着像白玉兰般绽放,伴随着倾泻一地的裙摆,给人春光乍泄的错觉,不暴露却也不死板,像极了那些年里那人眉目温柔地一针一线缝下的小衫。
      翂翂抬头,目光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着,时间像是突然从此扭曲了,耳边却是那人明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小羽毛,你知不知羞,这么早就想着穿嫁衣。”
      “臭苏芃,你笑话我,哼!我就是觉得嫁衣好看不行吗?我不管反正你要给我做全世界最好看的嫁衣,知道吗?”凤姓少女故意把头抬得高高的看着面前颀长清朗的少女,输身高也不能输气势,只是那名唤苏芃的少女眼里一池清泉,汩汩淌出绵绵温柔,让人情不自禁地陷下去,翂翂脸上不自觉地开始发烫,但又不甘心这样被比下去,于是从旁边搬了凳子过来,扶着那人的肩站了上去,然后笑嘻嘻的宣告:“我比你高了,哼,让你仗着身高优势欺压我。”
      只是还没来得及感受“一览众山小”的惬意,就被那人拦着腰抱了下来。她的脸烧的更红了,那人却像是浑然不知是自己的原因般,搂她在怀里,食指轻轻抵住她的鼻尖,“整天淘气,摔伤了怎么办,以后想看上面的风景,我抱你看,安全些,乖。”
      然而呼吸贴近,翂翂觉得身体里像是被什么妖精吸走了精气一样,于是索性把胳膊交叉挂在她脖子上,脸深深埋在那人的胸前,软软开口:“苏芃,你要给我做嫁衣的,做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嫁衣,不然,我断然是不会嫁的……”
      我断然是不嫁的,断然是不嫁你的……前半句气势高昂,后半句却消弭了声音,似是用了零下的分贝宣告在了自己的心里。只是这脸却要怎么办,红的像虾子般,如何见人。
      而翂翂还来不及将往事一一在眼前缱绻重温,记忆却又跳到那日的葬礼上,她抱着墓碑嚎啕,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等到眼泪流干,嗓子也失去了声音后,她看见自己眼前雾蒙蒙的一个身影,穿过丛林,透过人群,静静地来到她眼前,眉目一如从前温柔,只是透出了疏离,似是陌生人般对她轻言:
      “你是谁,凤翂翂还是苏芃?”
      “苏芃,我是小羽毛。”
      “记住,你不是小羽毛,你是苏芃,你是活着的苏芃。”
      “那你呢,那你是谁?”
      “我是死去的苏芃……”
      “喂……”翂翂企图唤住那人,却发现嗓子只有腥热,没有一丝声音,她拦不住那人,只得伸手向前触摸,这一扑却让她咳嗽了起来,喉里那股腥热也溢出刺目地洒在胸前,翂翂来不及拭掉嘴角痕迹,就抬头去寻,哪还有那人,似是凭空消失了。
      苏芃,这便是最后一眼了吧,你何其狠心,留我一个人。
      苏芃,如果我是你,那你是谁,我又是谁?
      苏芃,你真是个大骗子。
      苏芃,人生那样长,你给我与你共度此生的梦想,却只肯施舍给我十年。

      ……
      后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真切,只徒留一些嘈杂的声音,女人的哭喊声,急促的脚步声,男人的沙哑呼唤,还有催命般的汽车鸣笛,到后来,终于一切都安静了,全世界都安静了。

      岑洛惊恐地看见眼前的白衣女子眼神空洞地看着镜子,像是被人偷走了灵魂一样,在过去的十年里,他无数次地见到她变成这个样子,却开始自我安慰,医生说已经痊愈了,没关系的,一定没事的。
      只是冷不防的,那女子眼神凌厉,目光扫到旁边架子上用来裁剪布料的银色剪刀,就用右手迅速地拿起,左手拂起头发,贴着头皮剪了下去。
      店长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愣在原地,沙发上坐着的岑洛却反应迅速地环住她,钳制住她的手臂争夺她手中的剪刀,那剪刀却是锋利的厉害砸在他的手臂上,他又顾不得疼痛,赶紧抱住怀里的女子。
      那女子眼睛的温度陡然下降,似是冰冻了时间和空间,渗出锋利硌人的冰碴,对着他的心狠狠刺下去:“岑洛,我告诉你,不要妄图能得到翂翂,你这样坏,你前世此生后八百辈子都永远不能让她爱上你。”
      他只觉内心寒冷,但那女子竟又开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这女子瘦的厉害,却不知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堪堪环住她,那边助理就取来了针管,向他怀中女子的胳膊扎了下去。
      世界又重新回归安静,他看着她的手臂上的青紫开始心疼,此刻躲在他怀里的这个姑娘眼睛紧闭,呼吸浅浅,全然没了刚刚的疯狂。
      叹了口气把她抱到车上。
      翂翂,你又要开始一个新的十年了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我而言,何其残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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