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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青萝拂行衣·人归 ...
白家老爷子算准了时间,白爸爸的车刚在门前停下,老宅里一顿丰盛的晚餐才刚刚端上桌。
车子一停下,白璐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把拉开车门,跳下车窜了出去,边跑边嚷:“爷爷爷爷,我们回来啦!”
乡下的泥土路崎岖不平,铺满零零碎碎的石子。白妈妈在后面喊了一声:“别摔着了!”
老爷子耳聪目明,脚步如风:“诶!爷爷的乖孙……”
白璐跑到门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顿住,转身回去把落在后边的鬼黎牵过来。
白璐眯着一双杏仁眼睛,笑:“唔……差点把你弄丢了。”
鬼黎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不自觉握紧了被牵着的右手。
暮色渐深,天幕已是灰黑一片了。老宅里亮起了灯,是暖暖的晕黄,照得桌上一席菜肴都泛着朦胧的光泽。
老爷子许久未见孙子,想得是左一声“阿孙”又一声“乖仔”。白璐嘴甜,三两句就哄的爷爷笑得开怀,忙不迭得就应了明天带他上山,后天带他下河。
一旁的白奶奶不动声色,等到那一大一小两小孩已经乐呵呵地拉钩上吊,她才故意重重咳嗽
一声。
“奶奶~”白璐乐呵呵地转过头,然后看到自己碗里堆成小山似的饭菜,傻眼了。
白奶奶浑然不觉,一筷子可乐鸡翅落入白璐碗里,“璐璐啊,来,多吃点肉……看你瘦的……”
白璐苦着脸,捏捏自己肉嘟嘟的手臂,“我已经好胖了……”
他艰难地埋头苦吃。白璐其实很好养活,一点也不挑食,只是偏爱吃菜而已,但白奶奶老是觉得他不吃肉,每次来都要给他夹好多肉,弄得白璐每逢长假胖三斤。
白璐是个不浪费食物的好孩子,他看着碗里吃不下的鸡翅,灵光一闪。
“鬼黎,吃肉!”
鬼黎:“……”
鬼黎看了自己也堆满饭菜的碗,然后脸色如常,一言不发地接过白璐递过来的鸡翅,帮他解决掉。
白奶奶乐得见他们兄弟和睦,因此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乡下实在没有多少娱乐活动,老宅里的液晶电视还是前年添上的,一家人看完了新闻联播,白璐就噘着嘴,叫着无聊了。
白妈妈道:“以前回老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无聊?”
白璐抱着鬼黎的手臂,半个身子偎在鬼黎身上。他把头埋在鬼黎身后,“好困啊……”说着偷偷睁开半只眼睛瞄了眼白妈妈。
白妈妈:“……”
无时无刻不是仪表堂堂,四平八稳的小儿子跟整天吊儿郎当的大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没好气地说:“白璐,你怎么老是往鬼黎身上靠,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坐有坐相吗?”
“哦。”白璐委委屈屈地直起身子。
“妈妈去给你铺好被子,要乖乖睡觉,知道了么?”
“知道了!”
白奶奶知道白璐他们要回来,今天特地把被子拿出来晒了晒。白璐洗白白出来,发梢还带着些湿漉漉的水汽,然后一把扑进被子里,满足地蹭了蹭。
“嗷呜,太阳的味道~”
白璐躺了会儿,就忽地坐起来,翻身下床。
他搬了张小木凳,踩上去,够着墙边的一个大木柜,打开门后,从里面拿出了个菱形木匣子。
白璐宝贝似的将木匣子抱上床。
于是等鬼黎也洗完澡进来,就看见白璐坐在床上一脸认真地数着他的收藏。
鬼黎走过去,也不说话,就安静地看着他。
白璐从木匣子里一件一件地把自己的收藏品拿出来,掰着手指清点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花石头,蓝石头,心石头……三个贝壳,弹珠十个……”
白璐数完,发现好像一个也没少的样子。他高兴转过头:“我把我的收藏分给你……”
可是等他再把头转回来分东西时,却为难了起来。
“给你五个弹珠……一个蓝……不,两个,咦不对!”白璐纠结的看着床上三个石头三个贝壳,眉毛都揪起来了,“好像不够分了怎么办?”
“我……”不要了,你留着吧。鬼黎刚想这样说。
“我们不要分了!”白璐突然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朝鬼黎说道,“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一块儿玩呀!”
鬼黎也弯了弯眼角,“好。”
白璐拉着鬼黎的手,给他介绍自己这些年的收藏成就。
“这个是花石头!”他把一块圆润的石子放入鬼黎手心,“你看它上面的花纹像不像一朵花?”
“还有这个蓝石头……我在海里捡到的。”
不规则的石头上是一深一浅的蓝,仿佛灌入了蓝色矢车菊一般的海水。
“是不是很漂亮?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呢!”白璐仰起头,脸上满满的是自豪的神情。
他的眼睛里像闪着光。
鬼黎不由自主地一晃神,白璐已经从石头说到青山,青山上树绿着花红着,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夜色深深,散作满天星。
两小人儿面对面窝在床上,絮语低低,唯恐惊扰夜色无边。
“鬼黎……”白璐轻轻叫了一声,“你睡得着吗?”
鬼黎摇了摇头。第一次在乡下过夜,感觉有点奇怪。
白璐有些担忧地问:“你不会认床吧?”
“不知道。”鬼黎没有在外面过过夜,他也不知道自己认不认床。
白璐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要是你认床,我们以后就不回来过暑假了吧……”
小孩皱着小眉头,这一句话说出来很是不舍纠结的样子。
鬼黎安慰道:“只是还不困。”
“我第一次回老家睡的时候也一直睡不着……”白璐小声说,“爷爷家的晚上跟我们家里不一样,这里晚上可吵了。”
“我以前睡觉的时候,老是听见有小狗在叫,还有人大半夜的还在唱戏……”白璐不解地抱怨,“她们都不睡觉的吗?”
……
无论什么时候,白璐一遇上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能说个不停,而鬼黎永远都是安静,却能将白璐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楚。
……
“明天我们跟爷爷上山去……要早点起哦……”
……白璐说着说着就困了,声音不知不觉地小了下来,直至了无声息。
鬼黎听得身边的气息愈渐悠长,也跟着闭上眼睡去。
今夜无月,星河悬天。墙上红砖里,墙边野草丛,虫豸嚖嚖一声声,随着凉风飘远。夜色深处人家,犬吠似近还远。
……
睡去的那一刻,鬼黎迷迷糊糊地想,原来自己不认床的……
夜到三更,万物皆睡去。夜凉如水,静静地淌着满天星光。谁也没看见,星河泄下星华点点,在寂静的深夜,悄然流向一间平常的院子。风掀开木窗一角,隐约可见屋中相拥而眠的两个孩子。星华没入其中一个孩子的身体,便不见踪影。
屋外远山,青萝藤下,有人忽地睁开眼睛,却见九天撒下漫天流萤,皆往一处奔流而去。
#小剧场来一发#
白璐:鬼黎,你认床吗?
鬼黎:我认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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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青萝拂行衣·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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