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懒散》庇天寒

11、历史重演，阴阳怪气

　　太皇太后见阿瓶一副怔仲的样子，以为她还是放不下太子，不由得有些感怀。当日她极力促成这孩子与然儿的婚事，也不过是想给然儿的将来添一道保命符。
　　她老啦。活了今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日。死她倒是不怕，独活这么些年她也活够了。她只是放心不下然儿这个孩子。然儿这个孩子一直以来所谋划的她都心知肚明。她虽是老了，却还不至于糊涂。想必皇帝也并非对此一无所知。
　　她害怕骨肉至亲自相残杀的惨剧再度发生。而她仍然没有法子阻止。一如十三年前。
　　所以她得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求一道保命符。而一门三代忠烈的吕家就是一道最好的保命符。所以她明知道太子跟吕玉瓶两情相悦，却还是在皇帝面前极力促成了这门婚事。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就是对的？！
　　可纵使是错，她也不能不这样做。她唯一希望的就是阿瓶这孩子能忘掉前尘往事，跟然儿有个好结果吧！
　　阿瓶回过神来，见太皇太后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想了想反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前所未有的正色道，“皇祖母，既然我嫁给了寒衣，那我便是寒衣的妻子，心里担心挂念的自然也只有寒衣一人而已。至于旁的人……”阿瓶顿了顿继续道，“阿瓶没再想过……”
　　“好！好啊！”太皇太后这才再度欣慰地笑了起来，“皇祖母没看错人，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好啊。”
　　然而一道门却仿佛隔出了两个世界。门内的一老一小双手相握而笑，门外的人却怒火中烧，攥紧了拳头，掉头大步离去。
　　约摸过了两三个时辰，卓熠然才又回了圣德宫拉了阿瓶辞了太皇太后。
　　迈出圣德宫之前都明明还笑着的人，却在迈出圣德宫的那一瞬间敛去了所有笑意。
　　阿瓶看着卓熠然前后不一的巨大变化，不由一阵心惊胆寒：作为一个正常人是怎么做到这种两面三刀的？古代人还真是可怕。特别是卓熠然这个古代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的那些心思简直就像是大海，深不可测。她大概永远也猜不透吧。
　　阿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而卓熠然已经走到了离她站着的地方很远的位置，根本就没发现她没在身后。她恨恨地摇了摇头，管他是不是深不可测呢。她才懒得去猜他那些歹毒心思呢。想着就小跑着追了上去。
　　这红墙绿瓦，深宫大院的，绕过来走过去感觉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她这个半个资深路痴，可不想迷路走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皇宫里。
　　阿瓶气气愤愤的追上卓熠然并且不远不近的跟在他的身后，却没发现走在自己前面的人早已放慢了步调。等她。
　　从圣德宫到出宫上马车之前卓熠然都没跟阿瓶说过一句话。直到上了马车他才故作似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王妃昨日出府，不知是否去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
　　阿瓶想也没想就回答说，“没有啊。”
　　然后卓熠然沉默了好久，久到阿瓶都以为他不会再跟她说话了，无聊地半撩了帘子双手扶窗趴在窗子上往外看。突然阿瓶也不知道卓熠然是抽了什么风，冲她直阴阳怪气地笑道，“王妃倒是一身好演技，说起谎话来就跟真的一样。”听得她一头雾水。
　　她回头看向他，不明所以问道，“王爷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卓熠然不屑轻哼一声，“本王什么意思，王妃自己清楚。”
　　阿瓶：我清楚什么了，我就清楚了？！
　　“我不清楚。还请王爷明示。”
　　“……”
　　“喂，卓熠然，你说话呀！”
　　“……”
　　“喂，卓熠然，你给我说话啊！你不说我怎么会清楚，你就说我清楚了。我到底清楚什么了，我就清楚了？！”
　　马车外。方唐骑了马跟马车齐平，一听马车内王爷消了音，而王妃的声音却是越说越大，火气也越来越大，心里大叫不妙。
　　但凡了解他家王爷的都知道，当他家王爷还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不管话说得有多难听，但那至少证明他还没有真的生气。反而，不论你说什么，他至始至终都不再跟你说话的时候，那么，恭喜你，你已经成功的惹恼了他。
　　方唐竖着耳朵听着马车里的动静儿，过了一会，王妃的声音也没了。方唐不由摇了摇头，心道：王妃呀王妃……属下倒是早就知道您对付王爷有一套，却没想到您这么有才呀。
　　阿瓶一定没想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卓熠然这个大爷给得罪了，生了气，却让方唐佩服得简直都快五体投地了。
　　她哪里又会知道卓熠然真正生一个人的气早就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个人还是她。吕玉瓶。
　　毕竟“陌上人如玉多世家子，公子世无双唯安闲王”的美名并非虚传。
　　马车外的景象由人烟稀少到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热闹非凡，阿瓶生着闷气趴在窗棂上，却无心欣赏。卓熠然也一样。
　　半个时辰的路程，阿瓶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好不容易等到马车停下来，方唐在马车外喊，“王爷，王妃，到府了。”阿瓶才觉得自己得救了。
　　正准备起身下车，却被卓熠然抢了先，阿瓶只能一路跟在卓熠然的身后进了府。走了一会卓熠然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阿瓶本以为他是有话要跟她说，然而事实却是他直直的略过她，就像没看见她这个大活人一样，喊了方唐就往书房的方向大步走开了。完全把她当做了空气。
　　阿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停下来站在原地，任由身后的方唐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不放心地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越过她追着卓熠然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他就要这样生她的气？这样的对她熟视无睹？
　　阿瓶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他想生气那就让他气好了。关她什么相干。
　　这样想想也就不再纠结，转身朝着与卓熠然相反的方向走去。她还是回她的庇寒居去吧。新绿还在等她呢。
　　安贤王府。书房。
　　卓熠然走进书房往书桌旁一坐，一双好看的鹿眼紧紧地盯着门口。然后不一会儿方唐走了进来，双手抱拳颔首请示道，“王爷叫属下有何吩咐？”
　　卓熠然不做理会，伸长了脖子往门外瞧，一脸望眼欲穿的样子，瞧得方唐都忍不住也跟着回头往门外看，过了好一会儿，方唐才故作叹息道，“哎呀，王妃好像没跟来呀。”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后背冷飕飕的，回头一看，王爷正目光“和善”的看着他，赶紧很狗腿很要好的补救道，“要不属下这就去把王妃请过来？！”说着作势就想走。
　　王爷这显然是对自己的小心思被他拆穿之后的恼羞成怒啊。他可得快点离开。不然，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
　　“你给本王回来。”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又被卓熠然给喊了回来。方唐只好又颤颤惊惊地转身走回去。低眉顺眼的恭敬道，“请王爷吩咐。”
　　卓熠然却默了默，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双好看的鹿眼一瞬不瞬的看得方唐心里直发虚。
　　良久，他才幽幽开口道，“昨日王妃曾走失不见的事你为何不报？”
　　闻言方唐吓得扑通一声直直的就跪到了地上，叩首认罪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王爷责罚。”
　　“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是，王爷。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