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青青》顾明思钰

8、【八】

　　周日的时候，妈妈独自去了元靖的相亲。

　　柳江南趴在桌上，神情恹恹的，面前摊着的作业一笔未动。

　　她看着成堆的作业，心里厌烦，便猛的站起来，关上了窗，打开了空调。这时候妈妈回来了。她边脱鞋边看着女儿的举动，忍不住砸了一下嘴，问：“这么冷的天你开什么空调？”柳江南放下空调遥控器，看了妈妈一眼答：“有点热。”“你作业写了吗？”妈妈不再追问，换上拖鞋后便开始关注柳江南的功课。

　　柳江南有几分心虚。她点点头：“写了。”随后她急忙转移话题问道：“小叔叔的相亲怎么样？”
　　妈妈走过来，她脚上的塑料拖鞋有些大了，伴随着她走路的节奏，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妈妈本想回答，却一眼看见柳江南书桌上摊开着的空白的作业本，忍不住上火，指着那本子道：“你这作业本都是空白的，这叫写了？”柳江南觉得自己额上都开始冒汗，但还是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答：“这是语文，英语写完了。”但她却没想到妈妈会打破砂锅，追问到底：“那给我看看你写的英语。”

　　——之前元靖来补习时，她光顾着和元靖说话，所以英语作业其实也一点没动。

　　“这，这有什么好看的呀？”柳江南的声音不自觉的上扬。她坐到书桌前，开始装作要写作业的样子，希望以此能让妈妈停止追问。
　　本来这招很管用，通常妈妈再念叨两句就会离开去做家务。但今天不知怎么了，妈妈就跟着了魔似的，死活要让柳江南把她写好的英语作业拿出来。

　　柳江南被逼无奈，只得拿出那本空白的英语作业。

　　“你不是说写完了吗？”柳妈妈把作业本摔到柳江南眼前的书桌上。
　　柳江南没有答话。
　　妈妈忽的发了极大的脾气，她吼道：“这就是你说的写完了？！你写哪里了？！你给我看看！”吼着，妈妈弯下腰开始翻动柳江南的作业本，将原先平整的纸张捏的褶皱。
　　柳江南被妈妈的怒火吓得不敢出声。她抿着唇，低下头去，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现在厉害了啊！”妈妈丝毫不会因为柳江南的示弱而心软。她伸手重新拿起作业本，边拿边气势汹汹吼：“你现在还会撒谎了？！”她的声音骤然尖利，刺进柳江南的心里。

　　柳江南自然知道说谎是父母心中一个大忌。她抬起头来，瞟了妈妈一眼。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道歉。但妈妈却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因为这时她正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四周后又说：“五月份你开什么空调？！念个书也念不好你有什么脸开空调？！”

　　柳江南原本张着打算道歉的嘴，一下又重新闭合回去。

　　妈妈把作业本一下摔到柳江南的身上。狠狠地，毫不留情。柳江南疼的浑身一颤。妈妈重新拿起遥控器关了空调，随后以尖锐的，凶狠的语气念叨：“你就这样吧，你就不写作业吧。也别写了，写了有什么用呢？又考不到第一名。”

　　“可是……”柳江南将那本空白的英语作业抱在怀里，含着眼泪抬起了头来。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委屈“可是我上次考试得了全年级第二……”

　　妈妈念叨的声音骤然停止。她回过头来，用一种看神经病的莫名其妙的眼光将柳江南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冷漠的，决绝的，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反问：“有什么用呢？你觉得你达到我的要求了吗？”
　　柳江南张了张嘴，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