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色可瘫（穿）》贪口乞虫它

13、团圆结里盼团圆

　　且说上回琇姐儿在五蕴居站了一上午也没见着老太太，再去四太太的开善居时便学了聪明，跟着那院里的大丫鬟说道时，只谈因着她行为粗鲁伤了四太太，心中多有过意不去，更是羞于再见四伯娘之类云云，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方才回院子，少不得杨妈、清妍几人欢天喜地地庆祝一番，又说道那‘恶人自有恶人磨’，关起门来骂骂那些自私自利之辈，自是又将宅中新一番流言走向说与清琇听。她才方知那然姐儿也惹上了‘官司’。好在也因着这等关系，她在五蕴居大打出手的事反而关注者不多。

　　“杨妈说那晦气事儿作甚。”清妍捧着小竹篓边挑这捡那，边道：“她们打起来才好呢，这样就不会找我阿姐麻烦了。”终了，一只肉手停在那个双线如意结和祥云团圆结上犹豫不定，她扭头举着东西便问：“阿姐，你说这两个哪个好看些？”

　　“选它作甚？”打自己回来，清琇便瞧见她做榻上搂着个篓子不撒手，平日里恨不能离得远远的东西今儿到亲昵起来了。

　　“这个如意结是我打的最好的一次了，可是团圆结的颜色好看，样子也不错。但这个结子是杨妈打的，不是我打的。”自顾说着自己的事的清妍忙得连头都不抬，回道：“过两天就是端午了，我想把结子放龙舟上。还是团圆结好了，我想哥哥了。”说话间声音也变小了许多。

　　闻言，清琇则走过去坐人边上，边半搂着人跟着挑，边道：“要是想自己打便叫杨妈教你，端午不是还有几天呢么？”

　　“学了也没用，我们又没有龙舟，宅子里的肯定不会让我挂的。”清妍嘟囔着小嘴道：“她们小气着呢，上上次不过是要了份鱼吃，便说我们吃得金贵。”说话间，只见她扭仰着头看着清琇，“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北疆呐，我都想小马驹了。”

　　望着那双清澈地眸子，清琇一时语塞，那破败的府邸便是回去了，怕是已物是人非了，只是这话却不能对她说，只道：“总好见了罡哥儿一起回去。”

　　“哥哥也真是的。”这般她才回过头去念叨着：“六月快快到啊。”

　　如此相安无事，直至端午前夕。却说这日清琇伴着清妍在院中活动，少不得陪着女儿家家的玩些小玩意，踢踢毽子，打打络子甚的。只是她于这些却不善长，好似那小脑未长成般，踢到了第一个，便逮不住第二个，眼睛顾得了毽子，腿却不跟上，惹得一旁清妍、锦鸾捧腹弯腰一通笑话，却是天真烂漫。

　　她倒也不生气，也不为的能多踢几个，只为的清妍等人能开心些。毕竟圈在这深闺大院里却是憋得慌了些。

　　这方如此，却听东厢忽得传来一声刺耳哭号，累得众人均是一愣，连带着毽子落了哪里都无人注意。

　　原是这厢杜氏听了清冉的婚事伤了心，跌坐在地上，抱着清冉双腿，脸挂泪痕，声调撕心裂肺中夹杂绝望，入宅二十多年，她一直本本分分，性子又闷又不讨喜，原也不指望着争什么，就盼着有个孩子留个念想，后来好不容易得了个姐儿，想着这后半辈子要把人好好养大。她就这一个念头，更是不指望着老爷太太能想起她的好，可是，可是，冉姐就是她的命啊，她的命啊。

　　“奴婢不要这姨娘了，冉姐儿，咱不要这姨娘了。对，对，找老爷，我去找老爷。”言罢杜氏便慌张起身，也不管妆容打扮，亦不管脸上泪痕，就一门心思往外跑。

　　娇瘦的清冉连忙将杜氏扯着住，脸上同样带着泪痕，哽咽地喊道：“姨娘，姨娘，别去，姨娘，听冉姐儿的，别去。没用的，没用的，老太太都发话了，姨娘，姨娘。”

　　“怎么办，怎么办啊，都怪姨娘，怪奴婢，奴婢是个没能耐的，奴婢，冉姐儿，我……我的冉姐儿。”说着说着杜氏便一把抱住女儿痛哭起来，“这是要我的命啊……”

　　时到今日，杜氏不禁恨了起来，恨自己的没本事，恨老爷的薄情，恨四太太的刻薄，恨老太太的自私，恨这宅子里的一切不公。可，可是恨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谁来救救她的冉姐儿。水一般的泪人回身看着自己那花一样的女儿，心中涌起的是无法抑制的难过和无助，心窝子就跟被刀子一下捅了个窟窿还不够，偏生还要连血带肉地卷绞在一起，疼得她几度喘不过气来。若是可以，便是叫她死她也愿意，只要她的冉姐儿好，只要她的冉姐儿好好的。

　　思至此，杜氏突然起身往外跑，这下清冉没拉住人，自后追去，二人正撞见在院子里的戏耍的几人。只见杜氏直奔清琇而去，当即跪下便道：“三小姐，行行好，救救冉姐儿，求求三小姐，求求三小姐。”却也不道明缘由，只是一通磕头，连带着后面拉着的冉姐儿也扯不住人。

　　原是在一个院子，因着杜氏深居简出，故清琇这番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眉目间却是与清冉有几分相像，只是那眼角的皱纹显得人很是沧桑，听杨妈说冉姐儿也不过才十二岁，杜氏却看起来像临近知天命之人。

　　“你要求我阿姐什么？直说便是，不用这样的。”一旁清妍心有不忍道。

　　众人一起欲将杜氏搀起来，只是那杜氏似是铁了心的，任谁竟也拉扯不住，又道：“三小姐，三小姐，那卢三郎您就应下吧，求求您，求求您，奴婢求求您了，做牛做马，奴婢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听得此言还没等清琇说话，便见清妍松了手，退后一步，怒道：“你这人好生自私，你舍不得你的女儿，我还舍不得我阿姐呢。”

　　“姨娘，姨娘，跟我回去了，我们回去吧，姨娘，冉儿求你了。”见惯了人间冷暖的清冉哪里见得了自己亲娘这般，宅子里本就卑贱，她不想连那少的可怜的脸面都没了。

　　不愿离开的杜氏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跪行至人前，一把抱住了清琇的双腿道：“三小姐，您嫁过去是正室，是妻呐，我们冉姐儿，冉姐儿是要去做妾呐，奴婢做了半辈子的妾，深知这做妾的苦楚，奴婢怎么招都不打紧，可是冉姐儿不成，她是奴婢的心头肉啊，这是要挖奴婢的肉啊。只要您去说，奴婢把这条命抵给您，奴婢，奴婢。”

　　众人见状纷纷过来拉扯着杜姨娘，想叫她先起来，偏生杜姨娘似舍了周身力气一般，不甚光滑的手死死拔着清琇双腿。

　　清琇一阵手足无措，更是无能为力，却也不能真替人嫁过去。好在妍姐儿是个护犊子的，见状上前便扒扯着杜氏抱着清琇的手，道：“便是这般，你也该去找四老爷或老太太，找我家阿姐干什么，阿姐没有办法的。”眼见着人小力气有些限，她扭头便对清冉道：“冉姐姐，不是我家阿姐不帮你，是真的帮不了。阿姐前天才被关过佛堂的，你姨娘只有你，阿妍也只有阿姐一人。你……你劝劝姨娘好不好，别让阿姐去。”说话间，也吧嗒吧嗒的哭了起来。

　　却在众人乱作一团之时，见一人走进院而来，原是大太太跟前的碧桃，她打眼便瞧见了院子里的状况，便道：“这演得是哪一出。”行至跟前，依次朝着几个姐儿行了个礼。

　　“碧桃姐姐，你快劝劝杜姨娘吧，她要让阿姐代冉姐姐去嫁卢三郎。”

　　便是这一句碧桃就已知晓情况，连忙跟着拉扯杜氏道：“有那么一句话是怎么讲的，‘关心则乱’，这冉姐儿刚多大，便是现在订下了，说不准以后还能变卦。”

　　闻言，杜氏总算有了动静，挂着泪珠呆愣愣地抬头，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道：“老太太都发话了，还能变？”

　　借机几人便把人搀扶起来，碧桃连忙给人掸掸裙摆上的土，道：“这冉姐儿才刚过十二，便是去做了妾的，也得等人及笄不是。还没见过哪家急巴巴地不到岁数便进了门的，再说了，这十二到十五可还有着三年呢。”说话间，还比出了三根手指，接道：“这三年谁还不能有个变动。”

　　“对，对，三年呢。”一语说醒梦中人，然少不得众人都劝了几句，杜氏二人才回了东厢。

　　又道这边几人自然也没了玩耍心情，都回了自家的屋子。

　　清妍心存感激道：“得亏碧桃姐姐来了，不然我和阿姐都没办法了。”

　　碧桃摸着自己的小腹道：“哪个做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那杜氏也是个可怜的。”

　　“你怎么过来了？”自打上次佛堂一别，清琇与她便失了来往，今儿这般过来，不知何事。

　　却见碧桃自袖子里拿出一镶花带香的帖子，放在桌子上，道：“卢府的小姐下了帖子，请三小姐和八小姐明儿去百果河观赛，说是在海悦楼订了位子，正巧奴婢闲着，便来走了这一遭。”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水喝口，看了一眼清琇，又道：“过些日子，怕是宅子里又要热闹了，老太太的整寿想是大办，二老爷定是要回来一趟的。婉姐儿、远哥儿几个自是不能少的。”

　　此番东一言西一句的，眼见着琇姐儿几人实在是摸不着头脑，碧桃便只得明道：“奴婢是个斗胆的，想跟三小姐说几句贴心的话，不知方不方便。”

　　清琇这才让杨妈带着清妍去了里堂，命锦鸾外面守门。

　　“前儿大太太收到了婉姐儿来得封信，瞧着意思，似有意给本家的姐儿们说亲，这冉姐儿暂且被订下不算，整个宅子年岁上合适的也就二小姐、四小姐和三小姐您了。因着信上说那是个大户。”碧桃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道：“宫廷侯爵怕是不止。”

　　闻言，清琇眼睫轻抬，淡淡地看着对方，问道：“宅子里什么意思？”

　　“二太太那头，然姐儿似乎另有打算，倒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四太太素来眼高，倒是惦记着这个。”停顿片刻，碧桃爽利一笑，笑容意味深长，言道：“大姑奶奶的意思，是属意三小姐您。奴婢这番来，一是替大太太探探您口风，二来也是有意透个信儿给您，您的婚事怕是老太太那头另有想法。”瞧着清琇并没有几分动容，她自是不好再留，便又道：“出来也好一会儿了，奴婢就不打搅三小姐休息了。”

　　送走碧桃，清琇不禁生得几分感慨，初来屡过桃花林，无心桃花却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