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雨》月映玉杯酒

9、Charpt9

　　马秀英嫁出去了，家里突然之间少了一个人，感觉有点冷冷清清的。张氏在我房间唉声叹气到很晚才走。
　　其实张氏说的很对，朱元璋从小就失去双亲孤苦伶仃，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漂泊生活。现在突然给他一个温良贤惠的妻子，为他组成一个家，他怎能不知足。看着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新婚燕尔的样子，我竟然忘记了马秀英的婚姻其实只是个交易。
　　没有尝尽生活中酸、甜、苦、辣的人，是体会不到生活的真谛；没有经历过人生百味的人即使生活在蜜罐里他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幸福生活。
　　朱元璋恰恰相反，他懂得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他也会拼尽全力去守候它，所以他以后一定会对马秀英百般呵护。可是人是会随着时间、环境而逐渐改变的，要不然纳兰容若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慨也不会流芳百世，被世人认可。想着朱元璋称帝后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外加三千佳丽，我竟不由自主的——无语凝咽。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有了朱元璋这个乘龙快婿，郭子兴在元帅的位置上就做的比以前稳当许多。即使是权利争斗，他也是胜多负少，孙德崖丝毫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就忙着拉拢郭氏兄弟在郭子兴面前煽风点火。
　　这天是中秋节，朱元璋应郭子兴的邀请带着马秀英回家。团圆的节日，当然是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团团饭。
　　一大清早张氏就起来开始张罗，今年的中秋节是家里新添人口的第一年，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对郭子兴事业上有巨大帮助的金龟婿。早晨我还在睡梦中做我的甜蜜春秋大梦，七巧就跑过来叫我起床，什么洗脸水已经打好了，聒噪的像一千只鸭子。我用被子蒙起头将一切噪音隔离，继续我的回笼觉。
　　没过多久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我心里正觉得奇怪，突然被子被人拉了起来。惊恐之下港一睁眼就看到了马秀英的笑脸：“你个小懒虫！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小心等会儿母亲亲自来伺候你。”
　　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呢？刚结束了长夜漫漫的寂寞，还不好好享受一下新婚燕尔的甜美缠绵……”
　　我的话还没说完，马秀英的脸就红的像秋天的枫叶林，低着头：“你呀！害不害羞！这张嘴就没个把门的。从小就被大家宠坏了，没出阁的丫头都不知道害臊，什么话都敢说。快点起床了哈！今天有好吃的。你两个哥哥一大早就被娘打发去集市买东西了，就你最懒。”说完话狠狠的在我脸上拧了一下。临走了还不忘记威胁：“我们在外面等你半个时辰，快点哈！”
　　开饭喽！一家人忙忙碌碌一天了，就为了今晚的大餐。作为吃货的我，今晚可真的要大饱口福了。
　　大家一道开餐时间都早早的就位，只有郭子兴和朱元璋姗姗来迟。郭子兴坐主位，张氏在侧。朱元璋现在算是客，就坐了左边，右边是张天佑。依次是马秀英、郭天叙、郭天爵最后是我这个酱油。
　　古人的礼节繁缛，任何场合都是有尊卑次序的。但是对于我来说，根本不计较这些，只要吃饱喝好，足矣！
　　等大家都坐好了，张氏对身边的灵珠使了个眼色，灵珠转身就走，不一会儿一道道菜就上桌了。
　　郭子兴首先举杯：“今年中秋，家中新添人丁，希望以后呢，家族人口更加兴旺呵呵呵！看来今天郭子兴很高兴。我们大家一听赶紧站起来举杯庆贺。
　　人多显得热闹，一顿饭一大家子吃了足足一个时辰。饭后大家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这是朱元璋开口了：“岳父大人，如今谈下形势混乱。元朝廷大势已去，全国各地英雄纷纷起义，小婿听闻张士诚、徐寿辉实力非凡。为了维护自己的实力，也为了不被元朝廷剿灭，我们现如今形势所逼，必须尽快增加自己的实力。”
　　张天佑、郭天叙、郭天爵因为朱元璋日渐在郭子兴面前说话分量增加，心中愈加不喜朱元璋。只是自顾自的喝茶，一言不发。
　　郭子兴认为朱元璋的眼光长远，但是自己有怕起义军太过庞大，吸引了元军。到时候自己已拥有的一切付诸东流。而且他现在与孙德崖、赵均用的内斗正处于如火如荼的阶段，所以只是微微点头，却不做声。
　　朱元璋心里早已猜到郭子兴的想法接着说道：“元帅位高职重，需要坐镇军中。所以小婿想自己回老家组织一些起义军。”朱元璋看了一眼一边喝茶一边侧眼看着自己的张天佑与郭天叙接着道：“当然了，去招兵买马是不需要人手的，小婿也绝对不会带走现有军中的士兵。”
　　郭天叙第一个反应上来：“父亲，我认为姐夫说的有道理。如若不尽快壮大自己，迟早是要被别人吞没的。”
　　张天佑与郭天爵也是随声附和，郭子兴突然感觉今天的太阳好像是从西边出来的。一直以来，他的妻弟和儿子们和朱元璋都是站在对立的一面，今天竟然不谋而合的一致支持朱元璋，这让郭子兴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们一眼。
　　听到他们的谈话，我不有自主的看向了马秀英，一副不要忽悠我说你不知道的样子。但是马秀英只是一副，军务事她不过问，只能是夫唱妇随。
　　中秋过后没多久，朱元璋就准备好了一切，带着马秀英前来辞行。郭子兴、张氏嘴上不说什么，脸上却挂满了不舍的情绪。毕竟他们是拿马秀英当亲生女儿来养的，而马秀英秀外中慧，平时非常孝敬养父母。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我这个亲生女儿看着都感觉马秀英是属于羽绒服级别的，任谁都不舍得。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内心里再不舍得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旁的张天佑、郭天叙、郭天爵则显得异常热情，满脸堆笑。他们可真的是巴不得朱元璋赶紧离开郭子兴的视野，这样就不用整天堤防着他一天天坐大。
　　郭子兴故意拉长了声音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对女儿的不舍：“元璋啊！这一出门，肯定不如家里方面。我为你挑了一些人，你走的时候带着他们，一路上好有个照应。”知道朱元璋肯定要推辞，就故意看了一眼马秀英：“我这是为我女儿挑选的人，她虽嫁出门了，但是我也不能让她在外面受苦啊！”
　　朱元璋之前是跟郭子兴承诺的不带一兵一卒，但是面对郭子兴的说辞他又不好意思拒绝，抱拳鞠躬道：“多谢岳父大人的美意，这样的话，我就带上一两个亲兵照顾秀英的生活，其余的还望岳父大人收回，我朱元璋向您保证绝不让秀英在外面受苦。”
　　朱元璋走带着自己儿时的好友汤和，含冬肯定是跟随马秀英一起。加上郭子兴给的亲兵，总共也就5、6个人。
　　说完话朱元璋转身就去上马，我一看马秀英要走了，直接抱着马秀英哭了起来。看到我泪流满面马秀英一下子也忍受不住，不停地抹眼泪。张氏则走过来抱住了我们，结果是三个人哭成了一团。
　　朱元璋不得不下马来安慰马秀英，他将我从马秀英怀里拉开，温柔的为我擦干脸上的泪水：“不要太难过了，姐夫向你保证，你们姐妹一定会团聚的。”他的声音很小，只有我能听到。我看着他的眼睛，漆黑如墨的眼中充满了自信与坚韧。
　　家里一下子少了好几个人，日子突然之间变得很清冷。自从朱元璋走后，郭子兴与孙德崖、赵均用的关系显然已经白炙化，郭天叙和郭天爵会经常跟随着去战场，张氏一个人矗立着一大家子的内务，也是整日忙忙碌碌。只有我好整以暇，只有七巧陪着我。
　　这边，朱元璋带着马秀英一路想自己的家乡走去。其实他的家中也是几乎没有亲人的，哥哥姐姐眼看着要饿死，外出逃难了，至今不知死活。
　　父母是他亲手埋了的，他还有一个妹妹，但是死的时候6岁，是饿死的，尸骨无存。当时，父母已经饿的走不动了，他带着妹妹去找吃的，整整两天，什么也没找到。妹妹饿的奄奄一息，他硬是将妹妹摇醒，告诉她前面村子里有一家人，他肯定能要到吃的。妹妹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希望，那是对生的一种渴求，对着他微微笑着。然后，等他手里拿着窝窝头回到原地的时候，有几只野狗正在争抢着吃妹妹残存的骨头……这是他很久后对我说的，说第一次见到我感觉跟他妹妹的眼睛很像——都是那么纯净、明亮还有一种对他的依靠与信任。
　　每个人都有一种思想情绪，一到家乡朱元璋就有一种不自觉的亲切感。
　　到了村子里，他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父母的坟地。他想跟自己的父母说一声，自己现在不仅仅有饭吃，而且已经讨到老婆了，想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为自己的儿子欣慰一下。给父母烧完纸，磕完头之后，朱元璋及带着马秀英到了他很久很久以前的家。
　　站在家门外，朱元璋看了很久，然后好像是对马秀英，又好像是自言自语：“这是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啊！在这里兄弟姐妹一大家子，充满了多少欢声笑语……唉！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回来了。”
　　站在旁边的马秀英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丈夫的悲伤，上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会陪着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朱元璋感动的看着马秀英突然哈哈一笑：“回家了应该高兴啊！汤和！我们大家快进屋，收拾收拾，我们就先住在这里。”
　　一行人刚进屋没多久，屋外面就吵吵闹闹来了一大帮人。朱元璋跟汤和赶紧出门去看，原来都是些儿时的玩伴，领头的是徐达。大家一见面立刻拥抱在了一起，一群大男人激动地热泪盈眶。
　　马秀英站在门前笑看着门前人头攒动。一阵寒暄之后，徐达他们也注意到了马秀英。朱元璋对他们介绍到：“这位是我夫人，郭子兴元帅的长女——马秀英。”然后对着马秀英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我儿时的玩伴，当年闹饥荒大家都各自外出逃难，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看到他们。这是徐达、花云、吴良、吴祯、陆仲亨……我们这群人小时候经常一起放牛、光着屁沟去河里摸鱼哈哈哈！”见到小时候的玩伴朱元璋自然是异常兴奋。
　　互相见了礼后就一起进屋，人多力量大，不大一会儿就将一个个铺满灰尘的屋子收拾了出来。花云提议道：“兄弟们好几年未见，今天就在大哥家里弄些好酒好菜，兄弟们快活快活。”这花云长得是魁梧黝黑，一看就是那种重义气的直肠子。
　　“我同意！大哥刚回来家里也是什么都没有，我建议我们都从家里有什么就带些什么。”吴祯、吴良兄弟两人提议。
　　朱元璋立马赞同道：“好！今天我们兄弟就一醉方休，也然你们常常你嫂子的手艺。”
　　马秀英原本还计划着这两天采买一些东西，没想到等大家都将东西拎到厨房时，原来空空如也的房间已然堆积如山。
　　马秀英跟含冬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肴。这一群大男人几年未见，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刚开始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到后来嘴里含糊不清哭哭啼啼。马秀英都不知道他们几更散的，只是一大清早起来时，大厅里杯盘狼藉。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屋子的人，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