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之——两生花》人民英雄王小二

3、谷清染 3 初遇林修 巧得天书

　　小谷连飞了七日，才从赤练峡谷飞到了东海净百山。本来御风而飞要比御剑快上许多，但此时小谷修为不够，尚不能御剑，御风也只是比寻常轻功登峰造极的凡人快上辰许而已。
　　连日来，日里飞行千里，夜里才在山林中采食些野果，栖树而息，极是疲惫，及至到了净百山，已是丑初，想着趁夜混入净百，取了天书便赶回赤练峡谷。自己一走多日，哥哥在家中定会心急如焚。一思及此，便不再耽搁，胡乱吞了些沿途采来的野果，便急急向山上奔去。怎知刚到了半山腰，凭空中仿似有堵墙般，拦在面前，小谷只觉奇怪，复又上前，依旧被无形之物弹回。臂间的黑蛇吐着风信子，向地上爬去。这无形之物拦住了小谷，却拦不住黑蛇，只见黑蛇向前爬出七八丈，回过蛇头，直望着她。小谷猛然惊觉，听包老头说过，凡是修道之人所居之地，俱会用法术结成结界，以拦住异派修道之人，使其不得近前。如此结界，拦得住会法术之人，却拦不住平常凡人与飞禽走兽。小谷师承包丰一，虽非异派，但包老头与净百教祖救苦救难毒娘子曲宛瑛向有过节，此结界便一并将小谷拦下了。小谷气结的站在一旁，苦思冥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破了结界走上山去。又呆了半晌，知道以自己修为，今夜绝进不了净百山，不禁怒从中来，从腰间拔出银剑，砍向结界。谁知只一剑下去，净百结界便被她银剑所破，登时吓了小谷一跳。她情知连包丰一都忌惮净百三分，净百中定有能人，自己小小修为，定讨不了便宜。只是小谷本就小孩儿心性，又仗着自己颇有修为，遇事机警，只打算进山探个究竟，绝不惹事。岂知她刚唤了黑蛇回来，但听身后一个男声问道，你是何人？
　　这一问，可把小谷吓得半死。猛一回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位一袭银白素衣，仙骨英姿，丰神挺秀，面如冠玉，一尘不染的男子。小谷及至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只暗暗心惊。哥哥绝代容华，自己长至十二岁，也没见过比哥哥还要丰神俊朗之人，且此人仙风道骨，看上去资禀过人。小谷向不服人，自问也是望尘不及，百十年内也未必能胜过来人，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敬畏之情。只心想，净百果多能人，连巡夜的弟子也是这般风姿怡人，根基深厚。只是不知到底修为深浅，何不试他一试，如若果真了得，自己拜在净百门下，岂不是好。一想到此，也不顾忌什么利害关系，只一剑向他刺来。来人躲也不躲，看也不看，只微一抬手，伸指在剑尖一点，小谷便觉有一股大力自剑尖涌至自己，当下震得虎口生疼，长剑差点脱手而出。心下一惊，不敢怠慢，直飞出怀中没淬过毒的金针，向来人射去。黑蛇在一旁看见来人要伤自己主子，一口便咬向来人脚踝。男子想是不愿伤害黑蛇性命，只一味退步避让。小谷却只以为来人怕了她的黑蛇，一面举剑强攻，一面与黑蛇配合，直拿金针扫向来人下盘。
　　黑蛇是小谷一小养在身边的，十数年朝夕相处，本就默契，况且黑蛇岁久通灵，虽功行浅薄，却还是有一定根基，经常随小谷出生入死，极为灵气。想是来人看出些门道，觉得小谷与黑蛇配合一起煞是有趣，也不急着还招，一味退守，想看看她们一人一蛇能变出什么花招。
　　如此十数招后，小谷已看出来人是故意让她，反止住了剑招，唤回黑蛇，向男子施礼道，我是青城双谷谷清染，不知净百山中结有结界，扰了巡更的哥哥，还望恕罪，我这就走，还请哥哥行个方便。
　　巡更？
　　男子听了小谷的话，微微惊讶，转瞬便恢复了平静，只问道，你是青城双谷之一的小谷清染？言罢对她细细打量。小谷红衣红裙，手中一把银光宝剑，臂中盘着一条黑蛇，翠眉颦锁，粉面生嗔，虽极年少，但看去根基深厚，心端品正。只眉宇间邪气太重。当真是三分仙骨，七分邪气。
　　小谷见来人也不答话，只一味看着自己，好不高兴。来人也觉出如此在深山半夜，盯着一个女孩子家看，有些失礼，收了目光，只问她，你来净百做什么。
　　小谷见打他不过，他又一味追问，只好如实说道，听闻琅嬛天府中的天书秘籍，被尽数搬来净百，我想借阅，又不得其法，便想出夜入净百借书的法子。不想才刚破了净百结界，便被你赶来制住。
　　你想偷天书？男子好笑地问她。
　　我不是偷书，是借阅，赏闭自当奉还！
　　那你可说说，你想看的是什么书？
　　记载药理暗器的书，最好还有五行八卦的书。
　　你只想看这些？琅嬛秘籍里尽是教人吐纳飞升之术，但凡来盗书者，尽是为了及早修身成仙，却不得其法，只图精进之人。说罢细瞅着小谷，只等她如何答应。
　　小谷听及男子如此说，极是不高兴，眉头微皱，回言道，你怎么净拿些凡夫俗子跟我相较，我不喜欢当神仙，山中清修极苦，我生性喜爱热闹，只想自由自在的过些顺遂日子。不想勉强自己长生不老。况且，当神仙有什么趣儿？终身辟谷，不食人间烟火，断了七情六欲，还要背负些拯救苍生斩妖除魔的怪任。若是得了个知心人，两下结为永好，当个地仙也就罢了。若得不着，千年修为只得飞升天神，连个肉身都没有，又是何苦？坠仙入魔者如此之多，人又哪能料得事事，就知自己不会遭此劫难？还是做人好，事事都能自己说了算，也不必整日的拿些大道理难为自己，非要做个圣人！一番话直说的坦坦荡荡，通天达地，叫来人听了好生喜欢。
　　那你还来找这些天书做什么，以你的本事，在凡间苦练些年，应该鲜少对手了。
　　我如今便是鲜少对手，可是岁有百日，也不得碌碌无为不是？我极喜欢这些，只想借来看看，若有朝一日，能用这些救了人命，也算积了阴德啊。天书就摆在那里，碰也不碰，岂不是暴殄天物？
　　男子看她赤诚天真，虽有些邪气，却也惹人疼爱，微一思忖，便道，好吧，你带你去拿天书。
　　啊？小谷听闻男子如是说，反倒吓了一大跳。你不怕净百三子责罚你么？
　　男子被她一问，顿感狭促，只说掌管天书的师兄弟与自己关系亲近，又鲜少有人翻阅小谷所要之书，不碍事。
　　小谷闻言，只高兴的连蹦带跳。伸手拉住男子的手，便向山上跑去。一来小谷是小孩儿心性，从不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二来，自六岁起随哥哥浪迹天下，世间礼数虽然懂得，但是自己自幼便于哥哥同食同寝，便也不以为然。况且男子看去不及而立，比自己哥哥虚长了几岁，也在心下把他认作自己哥哥，没有丝毫杂念。
　　男子见小谷自然地拉着自己，虽然觉得不妥，但见小谷不过十二三岁，便也由她去了。
　　只一会儿功夫，两人便跑到了净百山顶的虚清殿，小谷初来，不知道琅嬛天书藏在什么地方，便央着男子带她去找。一路上，连遇了三拨巡更的弟子，吓得小谷紧紧抓着男子，半偎在他怀中，寸步不离。小谷只以为殿中巡更弟子都与男子一样根行深厚，生怕被发觉之后不好脱身。男子只觉小谷年幼有趣，也乐得跟她一同胡闹。
　　二人来到清虚殿后殿的藏书阁外时已是寅初，并非阴气最重之时，却见小谷极为惊慌，拉着男子躲到一旁墙角之下。本来清幽的夜色，遽然黄尘漫漫，阴风惨惨，只见殿中两行参天古柏，在月光底下，迎着寒风飒飒，响成一片涛声。
　　眼见小谷如此，男子不禁哑然，只问道，你通灵？
　　小谷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自小便通灵，你怎么知道。
　　若非你通灵，藏书阁外的冥灵结界也不会被你触动。说罢只在心中苦笑，这小小童女，不但手持太阴剑，还生具仙根仙骨，眼下看她如此通灵，又是姓谷，想必仙界谶言“二谷一出，天下大乱”，中的一谷一定是她了。但再细看她，仙界中人大多白衣素裹，即便有些喜爱颜色的，也不过是衣摆处点缀些淡蓝淡粉，如小谷这般穿着大红之人，莫说仙界，凡间也极为鲜少。如此打扮，更是凭空处使她多了三分邪气。
　　远处巡更的弟子见藏书阁外结界有异，疑是有冥鬼闯入，忙相互招呼，急向这边赶来。只见男子微一弹指，一缕银光自指尖溢出，射向阁外结界，一时间月色甫明，黄尘尽散，空中也恢复了星月皎洁银河在天的景象。还没等小谷发问，男子又一指触在小谷眉心，小谷只觉得一股纯阳真气自男子指尖涌入体内，一时间说不上的舒服受用。男子一面让小谷屏气嘘声，一面拦腰抱起小谷向阁中飞去。两人才刚进到阁内，就听见外面弟子搜查之声，只听一人说道，山外结界已破，怕是有人混入殿中了。另一个人答言道，冥灵结界也被触动了，许是有鬼魂闯入，我们进阁查看一下吧。
　　小谷听闻外面的人要进阁查看，滴溜溜的转了下眼珠，放下臂间黑蛇，俏然说道，黑小子，去吓吓他们，只别让他们伤了你！
　　男子稳住黑蛇，对小谷说道，他们进不来的。
　　还不及小谷细问，只听阁外众弟子一声声“啊呀啊呀”的乱叫。小谷从门缝中看去，原是诸人尽数被结界弹回，现在众弟子全都俯卧在地，可见结界反噬之力之大。
　　小谷生来谨慎细心，上半夜只因初来仙界，对什么都懵懵懂懂，不及细想，如今见阁外弟子尽数被结界弹回，已知此处是绝非凡辈者所能入的。男子看来本事极大，自己一开始只以为仙人大都如此，可及至见了阁外弟子，才发觉众人虽有仙身，但是根行没有一个及得上自己与哥哥。顿感奇怪。细细琢磨，男子若是坏人，自己的本领远不及他，他取自己性命只在转念间。若说他是好人，这净百山中，又是什么人，会去帮一个才见面不到一个时辰的小姑娘，去偷仙界天书呢？
　　小谷想不通，疑惑的回头望向男子，男子见她表情，已知她想到了其中蹊跷之处。只无丝毫感情的说，你且去寻你想看的书，有什么话，留待以后再说。
　　经由男子提醒，小谷才想到自己所来为何，连忙在阁中翻找。只是月黑阁暗，小谷便极努力，也看不清什么。男子一旁伫立，想是猜到了小谷不能暗中识物，也不多说，手一伸，以纯阳真气吸过十数本天书，交在小谷手中，说道，这些也足够你看上个三五年，净百三子快到了，我先带你出去再说。说罢，复又拦腰抱起小谷，自阁内后窗跃出。
　　他二人才刚跃出，藏书阁的门便被一个神采飘逸，眉目间英气十足的年轻公子打开，来人细看了看阁中情形，自言自语道，堂堂九华上仙，竟然下输了棋就来偷书！真是丢脸。言罢，微微一笑，双目柔情毕现，让见者只觉如沐春风。
　　年轻公子关上阁门，回身对众弟子说道，虚惊一场，都回去各司其职吧。
　　是！掌教！
　　众弟子得命散去，只听一俏丽女声，在年轻公子身后柔柔问道，子墨，来人是谁？
　　子墨回身对女子温柔说道，是林修，许是跟子七连输了几天的棋，恼不过，来翻些棋谱的。你才病好，更深露重，快回去休息，再着了风寒，又要将养好些时日。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又听子墨说道，子夏，快入冬了，你身子不好，要多加些衣裳才行。
　　子夏轻轻“嗯”了一声，便淡笑着转身回房，微风轻拂她的身子，风吹处，一片淡雅幽香。
　　子墨见女子走后，反复查看了阁外结界，越看越觉得蹊跷，何以冥灵结界会突然被许林修触动？而且所拿之书，俱是他平常鲜少读到的。子墨站在阁外细细思忖了片刻，想到许林修未必走远，便也下山去，打算寻他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