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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琉璃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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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华,你说啥子?边城现在不能去?为嘛子?”说话的男子一脚踏上椅子上的虎皮,怒气冲冲,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
他身着破落的黑衣,络腮胡子,要不是腰间挎着一把大刀,别人还以为他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
“胡子说,京都来了大官还有近几千的人马,看样子,是要对我们下手,我们还是避避风头的好。”说话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撮山羊小胡,一脸精明,打着扇子摇头道,“让兄弟们别轻举妄动,我们看看再说。”
“屁话!寨子里缺衣少食,我们不到城里抢,他娘的还要学良民去种?春生秋实,我们还不得饿死。”
“老大!”山羊胡子男叫出声,“别莽撞,寨子里的存粮还能撑一段时间,我只是怕…”他有些顾虑。
“怕个球!说!”被叫做老大的黑衣男子大手一把勾起桌上的酒坛,咕噜咕噜灌下好几口酒,他快烦死了,自己女人吵着要新衣服,寨子里兄弟又嚎着半月没吃到肉。他娘的!当个马栏山土匪寨子里的老大,比他娘的当个窑子妓女还难!
半月前,他的好军师阿华就说,最近不要下山捞货,说是朝廷派人剿匪。
可现在,他瞅着进城的那拨人,也没多大能耐的样子。就算不进城,他象征性的在门口堵几个人,打打牙祭总是可以的吧。
“京都里来的那人,是沈相沈洛河。”山羊胡子眉头紧皱,狠狠吸了一口水烟斗,骂道:“要是其他人,我要劝着大家跟缩了壳的乌龟一样吗!他娘的!那是沈洛河!沈洛河!”他手狠狠抖了一下,“再他娘的出去,老大,这个军师我也不干了!
我他娘的下山当小货郎去,总比和你们一起死好。”
“那这么办?忍着?”
络腮胡子沉默下来,娘的!竟然是那个煞神!
他想起关于京都里这个貌柔心狠、手段一等一狠戾的男子的事迹,心狠狠抖了一下。
一时间,数十人的大堂里,气氛冷寂。
山羊胡子一脸愁苦,“可我看,他这次来,没有收获绝不会回京。
“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山上。老大,要不我们派个人去探探他们的口风。”坐在最下方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抱拳道:“我猴五愿意为诸位兄弟打头阵。”
“呦,五弟这么忠义,我桃三娘也不能落下,老大,我愿意下山。”说话的娇媚‘女子’帕子掩唇,眼波流转,尽是惑人的魅意,‘她’低笑道:“也许,沈相看上我,我这么一撒娇,他就放过兄弟们了呢。”
嘶~络腮胡子摸掉手里的鸡皮疙瘩,嚷道:“桃三你少他娘的阴阳怪气,沈相爷他娘的若是吃你这套,老子马栏山寨主的位置就给你做。”
“我坐这个位置。那你呢?”叫做桃三的男子低笑,好似一把手的位置已经是囊中之物。
“老子立马自刎,就用王厨子那把杀猪刀。”络腮胡子斜睨他一眼,闷声灌下一大口酒。娘的,寨子大了,什么鸟人都有。
桃三若真的得逞,让他自杀都没问题。
山羊胡子倒是在思考,“老大,我看,美人计倒是不错。只不过,”他话还未说完,‘咣当’一声,脚下就砸了一个大坛子,吓了他一跳。
“放你娘的屁!开什么玩笑。”络腮胡子酒往地上一砸。抹掉须子上的酒,怒道:“不说老子愿不愿意贡献兄弟的屁股求得活命!你看看桃三那个样子,还没有沈洛河长得好看,他娘的,甭丢人了。”
桃三瞪眼,对于债主贬低他的话表示愤怒,但又想到了对于那人的传说,一时眼波流转,半晌讷讷不出声。
“我去。”一直不说话,坐在第二把交椅上的灰衣男子出声了,他将盘上最后一块绿豆糕放入嘴里,将胡子上的碎屑揩掉,站起身,再说了一遍,“我去。”
山羊胡子赞许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寨子里这么多人,边城太守也许已经粘贴了我们的画像,唯独二当家,从未在人前出没过。”
“可是,老二…”络腮胡子讷讷说不出话,长得还不如会打扮的桃三,怎么施展美人计嘛。
“无事。”山羊胡子抚须而笑:“我为他稍加修饰就好。”
灰衣男子跟着他下去修容。一炷香后,山羊胡子微笑,领进来一个人。
“他是谁?”络腮胡子瞠目,心里隐隐知道,却又不敢置信。
“公子,你喜欢我吗?”桃三站起身冲他眨眼。
山羊胡子得意一笑,“我带着二当家出去,自然是带着他回来了。”
“可老二他…”络腮胡子比划眉毛那个位置,“不是有大疤吗?”
“还有,他的络腮胡子呐?”络腮胡子有些气闷,他原本续起胡子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太憨不好看,续了胡子才生出一个寨主该有的霸气。没想到,老二刮了胡子,竟然比他要霸气,眉眼也比他周正。操他娘的!
山羊胡子笑道:“二当家的样貌原本就好,若不是眉间那一道疤痕破坏了他的面貌,他的模样,该是上等。”
“老大,这下,你信我吗?”
“信了,我信了。真不愧是千面神手。”络腮胡子真心称赞,“不过。”他问一直沉默不语的灰衣男子,“老二,你真愿意为兄弟们涉险?若是不愿意,老子绝不逼你。大不了我们和朝廷鱼死网破,也不干卖兄弟屁股的事。”
灰衣男子摇头,“寨主,军师说的,并不是出卖这个意思。我只需要靠近那人,将他挟持出来,逼他们离开。我们寨子才能活下来。”
“好兄弟,哈哈。”络腮胡子讪笑,“是我想岔了哈。老子信你有这个能耐。”
“等我消息。”灰衣男子笑笑,转身下山。
他要去会一会那个沈洛河,为什么他一听到他的名字,心就像是被人攥住一样,疼的厉害。
那人,是不是和他的过往有关?
为什么他什么也记不起来?
寨子里的人说他和他们一样是土匪,可他脑海里从没有对他们的记忆,只是一片荒芜。
他到底是谁?
沈洛河?他喃喃低语,捂着发疼的心口,苦笑道,我认识你吗?
他攥紧衣袖,飞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