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反击 ...
-
第二日,她早早起床,着上了那件特为她定制的五品尚仪服。因从前五品女官只尚宫一人,如今多了萧姳薇这个尚仪,皇后便特给她制了独件的尚仪服。与尚宫服相同的是,尚仪服同是正紫色;不同的是,尚宫服衣前绣的是白牡丹,而尚仪服绣的,正是一大朵雪白为瓣、丹朱为蕊的蔷薇。
她身着尚仪服,头戴‘紫玺菖蒲攒金步摇’,一身紫气东来无限雍容,衬得她成熟了许多。
“拜见萧尚仪大人!”
此时,她正与高尚宫平起平坐在这济济一堂的尚宫局上位,接受着下品女官、宫婢的礼拜。
萧尚仪大人?
原本以为一入宫便是一辈子的暗无天日,不曾想,在这短短半年时间,她竟成了和尚宫平起平坐的五品尚仪了!她不是不知道皇后为何在皇帝要将她许给皇甫涯做侧之际,提出将她封为尚仪的心思,也知道未何将婚期定到她及笄礼后,只是因为皇后知道她有利用价值,所以不想她过早离宫;而提早晋她五品尚仪就更好理解了,只是为了让皇甫渊觉得他弟弟的王妃是南夏最高阶的女官,才好配得上他弟弟罢了,况且提她做尚仪,也有更好笼络人心的作用!
“尚仪大人……”
萧姳薇被一旁的玖儿唤回魂,见下座的女官依然礼拜自己,一阵惭愧涌上心头。“不必多礼!”
“谢尚仪大人!”
“萧尚仪,如今有你与本座一同治理尚宫局,本座也可轻松许多了。”高尚宫道,“局里有六司,太后娘娘及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你我二人各分三司治理。你看这样如何,司宝、司制、司膳,由你治理,司仪、司簿、司苑,则由本座管理。”
萧姳薇心道高尚宫真是大方,把最有油水的三个司都给了她!不过这三司虽易捞油水,可是事情也真是够多,高尚宫如今近六旬,不想再管这些杂事也是情理之中。而司簿司管宫中财务,萧姳薇管钱,高尚宫管账,倒也相得益彰!
“本座恭敬不如从命!”
“今日你新官上任,可有什么要和底下人说的?”
萧姳薇看下面齐刷刷众多眼睛看向她,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可以想到自己现在可以说是尚宫局半个老大了,心中便有了底气,道:“既由本座主理司宝、司制、司膳,三司便先将司中账目呈上罢!”
此话一出,底下三司的女官皆是面面相觑,一股莫名紧张的气氛在殿中流动。
高尚宫也没想到她竟真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下子就要炸了尚宫局的半边天了!“萧尚仪,你新官上任,不懂这尚宫局中账目繁杂,这司宝、司制、司膳三司账目更是繁重,查账之事,还是慢慢来……”
“不得慢慢来!本座当初在做司饰时,仅看到司宝司一司的浪费空耗就吓得惊人,这三司加起来还不知要有多少呢!况且皇后娘娘也说过,要本座查清楚这后宫中的烂账,断不得让那起子奸滑小人钻了空子!虽由高尚宫管司簿司,可这三司是由本座管治,若是不摸清楚虚实,本座也不好向皇后娘娘交代。”
这话听得底下人冷汗直流,这些年她们也没少捞好吃,说难听些,她们之间更是官官相护!如今一听她新官上任就要查账,还有皇后撑腰,她们这些人的好日子,可以说是到头了……
“本座给尔等三日期限,三日内抹平司里账目,若到时查到哪个司亏空巨大,可就是掉脑袋的事!”
“是……下官知道……”
早会完,三司的女官均忙不迭赶了会去,尤其是司宝司的范司宝。
“高尚宫,本座告辞!”
“萧尚仪且慢!”
萧姳薇应声回头。
“尚仪头一天上任,便弄得人心惶惶,怕是有害无利啊!”
萧姳薇抿嘴一笑:“若是不给她们些颜色看看,只道这宫中如此好混!若是她们做得好,我不介意放过她们;若是错事败露,也不能怨天尤人。”
高尚宫看她离去时风华绝代的身影,叹道:一山还有一山高,一代新人压旧人!这尚宫局的未来是否清明,就靠这些年轻人了!
出了尚宫局,玖儿就一直兴奋道:“姑娘今日好威风!那些女官都说不出话来了!”
“那是!莫让她们觉得我年纪轻就好欺负!”
“嗯嗯!”
“玖儿,你又有何打算?你总不能一直在我身边做个掌事姑姑罢?就没有想考女官的心思?若你想,我倒是可以教你点翠和绣技。”
“玖儿愚钝,那些精细的活儿干不来,只想一直陪着姑娘!”说罢,玖儿亲昵地搂着她的胳膊,呵呵地笑了起来。
萧姳薇倒是记得玖儿梳头的手艺一绝,怎会干不了精细的活儿?何况玖儿对绣技也是很感兴趣的啊……
“诶呀,姑娘,您忘了给三公主……哦不,是给玭成长公主做凤袍的事了么?”
哦,玖儿不提醒,她几乎就要忘了!昨日玭成长公主皇甫清被许给那个轻佻的东粤世子淳于洌,下月就要远嫁了。
“玭成长公主的婚事交给贤妃娘娘策划,咱们还是先去一趟‘凝香殿’,问问贤妃娘娘的意思罢!”
“贤妃娘娘是姑娘族姐,俗话说宫里有人好办事,咱们姑娘这仕途必定顺顺利利,直到姑娘嫁给舜王爷做王妃的那一日!”
萧姳薇懒理这丫头的诸多调教,她知道她与皇甫涯定下婚约的事,估计已经传遍南夏了,可是突这么一听,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臣拜见贤妃娘娘!”
“平身!”
“谢娘娘。”
萧姳薇起身。
方才进来时,就觉得这‘凝香殿’清冷异常,殿里人也不多,倒是很符合萧凌梅喜静厌扰的性子。不过看着殿中摆设朴素,倒不像是贤妃应有的。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凝香殿’,也是因从前萧凌梅不曾传召,萧姳薇也怕惹人话柄,也就没有舔脸拜访。
“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这‘凝香殿’罢?是不是觉得比起皇后的‘栖凤殿’冷清许多?是了,毕竟皇帝已经有大半年多不曾来过了……”
萧姳薇悄声听着,心中诧异这女子不像从前的萧凌梅!萧凌梅从前是那样的端庄敦肃,绝不会像这样自怨自艾。
“娘娘这殿清静的很,又十分清冷,是宫中避暑的好地方!”
“呵呵!不曾想,五妹妹你也有这巧舌如簧的一天!”萧凌梅被她逗笑,“咱们越国公府四个姐儿,算我嫁得最高,可是最有福气的,应该是你罢!”
萧姳薇依旧默默地听着她继续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此生再难欢愉了,膝下福薄,竟无一男半女……我是不能像姑母那样一揽狂澜,咱们越国公府,日后只有越来越没落的份儿了。”
萧姳薇对她的话没有半丝动心,本来嘛,越国公府已经是她大伯的了,若不是她弟萧景和祖母尚在越国公府,那偌大的越国公府早与她没有了干系。今日她只是例行公事想问问玭成长公主的婚事,却不曾想,便成了来听萧凌梅说这起子胡话。
“舜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这世界最美好的男子也被你得到了,难怪我桃姐儿总是妒你。”
难不成是为了萧映桃?萧姳薇私心下猜度着。
“你与王爷的婚事,已经全国上下皆知,不知多少闺中少女暗自伤神呢!”
呵呵,关她何事?
“你七妹妹今早听了消息,现已在府中寻死腻活了,可见她是真的爱慕舜王爷。”
正话来了!就知道她说这些废话是有目的的!
萧凌梅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可从一开始就找不出一丝动摇的情绪,不觉气馁地寻思:她小小年纪,就如此狠心?若她真心狠,事情就不好说了……“姳薇,你是萧家女,不应为萧家作打算么?”
萧姳薇冷笑着鞠了一礼:“不知娘娘让臣如何打算?”
萧凌梅心中一凛。“你……你就不为家族,也要为你最小的堂妹想想啊!她性子单纯,一直爱慕舜王爷,此事更是传遍了京中上流贵圈,如今美梦破碎,让她、让她有何颜面做人?”
我管她?难不成把未婚夫拱手让人,就是估计姐妹之情?幼稚!可笑!真当我是傻的?
“那娘娘认为,臣该如何做?”
萧凌梅听她还肯听自己的话,心中有了底气,道:“你与王爷的婚期在明年三月初三后,你就让王爷先娶桃儿,再娶你过门。”
呵!萧凌梅与萧映桃真是姐妹,自私自利的想法如出一辙!任凭再公正之人,碰上自家亲人,也难逃犹豫,从前那个善待族妹的长姐,只是在不伤害她自身利益下的一个伟大的形象,一有人动她的利益,翻脸比谁都快!
“那王爷的正妻是?”
“自然是桃姐了!桃姐乃越国公嫡女,怎能做侧妃?!”她萧凌梅做人侧室就算了,不可以再让她亲妹做侧,不然越国公府的脸面往哪儿放?
真真是自私地绝顶了!萧姳薇气极反笑。“娘娘忘了,昨日中秋阖宴,陛下可是指名让臣做正妻王妃的!”
萧凌梅惊怒:“你才忘了你的身份!还有,是谁养着你和你弟弟长大的!”
“臣没忘,我是萧家贵女,我父亲是先越国公最宠爱的幼子,我更是当今后宫五品尚仪,权倾后宫!养我长大的也不是贤妃娘娘您,或是您的父母,臣与幼弟是在祖母燕老太君膝下长大的!”她字字铿锵、言简意赅,一字一句如万斤钢锤重重砸在萧凌梅心口,惊得她不敢再语。
“你、你!”萧凌梅难以置信地指着那张阴沉冷漠的娇颜,半天不知该怎么回击。
“娘娘若逼臣冒着抄家灭族的死罪退婚,臣只有求见皇后娘娘了!”
萧凌梅不知她竟如此心高气傲,以为如自己这般已是高傲,却不及萧姳薇这样强硬!她不愿做侧,宁可退婚?不可不可!若她真的直言冲撞要求退婚,那越国公府也就算是完了!
萧姳薇看着她丰富多变的神情,冷哼一声,心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别说自闲不会娶萧映桃,就算他真的发疯娶了,她萧姳薇也不会给人做侧!还以为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忍耐,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