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心》玄圭黛梓

15、没有借口的借口（5）

　　周五第一节课就是武老师的化学课，因为心里一直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带女朋友去季淳的豪华别墅，所以，杨梓同学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走神了。而且，走的很远。
　　直到武老师走到他身边，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调呵斥道:“起立。”
　　熊孩子很淡定，而且还欲盖弥彰的把笔记翻到摩尔质量那里。因为笔记本是从后往前倒着复习的，所以，即使走神了还是知道大概在哪儿。
　　武彦伟真是恨不得去季淳面前参他一本，“我刚刚说了什么？”
　　“摩尔——？”
　　杨梓上课回答问题是从来不捏嗓子的，于是，下一秒，全班哄堂大笑。班草瞬间囧了，如果真有魔法棒，他肯定会变条缝子钻进去。
　　“告诉他，我说什么了？”武老师生气了。都快考试了还敢走神。
　　同桌是个大眼睛的小女生，说话声音细细的，“我的课代表哪儿去了？”
　　这分明就是个陷阱！杨梓只能腹诽一阵，武老师神机妙算，算准了他除了跳坑，无路可逃。可是，真的好丢人。小孩儿脸红了，头埋得低低的。
　　班里起哄的同学更多了，男孩子们纯属唯恐天下不乱，女孩子们的心思就多了。
　　上了高中的女生，大都比较敏感，想看还又怕别人说自己花痴，更何况班草有女朋友，她们都知道。人家又不拈花惹草，往那儿一站，跟神一样，气场大的很。这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看帅哥的机会了，她们怎么会放过。
　　武彦伟还是挺心疼自己的课代表的，看他脸红的跟番茄似的，也就不再为难他了，不过，孩子是不能惯的，“拿本子站后面去。”
　　于是，贴着光荣榜的后墙作了背景，垃圾桶为伴侣，杨同学一直站到下课铃响。
　　武老师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再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门开了，是季淳。都赶着趟儿整他呢。
　　季老师一脸笑意，那一米八的个子太显眼了，“上课淘气了？”
　　全班都安静了。
　　“快考试了都不知道着急。”武彦伟抱怨，季淳收拾杨希文的事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季淳笑的更开心了，当着武彦伟的面，就跟他家孩子说了一句话，“四舍五入，凑个整的吧。”
　　杨梓微微点头，他已经不想再看见季淳了。

　　第二节是语文课，杨同学的复习卷子上写满了“小颖”和“季淳”。
　　所有代课老师都一样，只记得第一名的名字，第二名的样貌都记不上来。就更不用说第五名的杨梓了，论成绩，真的不算出类拔萃。更何况他又一向低调。所以，语文老师也并没有过多的注意他。要知道，并不是所有老师都像季淳跟武彦伟那么变态。
　　于是，一节课平安无事。

　　上了课间操回来，第三节是政治课，季淳抱着上星期小测的卷子，一道一道的讲，讲到关键处，随机点人。
　　最后一道选择题是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那一框的，季淳叫，“杨梓。”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特征。”真的不难，书上原话。
　　可是，学了这么长时间了，谁能记得啊。明明没有复习到这里。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基本标志:坚持公有制的主体地位。”第二点根本原则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季淳看他，“想抄课本了。留这么长时间，你干什么了。”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就冷了，聪明人都看出来了，季老师是故意的。这个问题对第一名来说，很简单。到了第五名，那就有问题了。当然，季淳不这么想。连最简单的书都吃不透，还想考第一？他忘了，某人从来没有为了考第一而努力过。
　　哪怕是站在讲台上，二爷都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扫视全班，才对着杨梓点头，“坐。”

　　剩下的一节课，杨小孩如坐针毡，还没打呢，屁股就开始痛了。如果不是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敢跑会死的更快，恐怕这熊孩子早就逃课藏起来了。

　　下午一节音乐课，两节数学课，大家都是紧紧张张的赶作业呢，时间过得很快。
　　杨梓还在纠结，每个星期天他都跟秦颖一起去必胜客，今天怎么办？
　　事实证明，秦三哥还是有点良知的。跟小五两人一起接了自家妹子，还不忘再意味深长的问一句，“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谢谢三哥，不用了。”我骑车。
　　两个人在一边话说的不清不楚，看得秦颖眼睛都瞪大了，“哥，你怎么认识他的？希文，你去哪里？”后一句话是对男朋友说的。
　　秦哥哥答非所问，“你怎么和他谈恋爱？”
　　小孩乘机溜走。

　　因为星期天的缘故，路上塞车很厉害，等他去了季淳的小别墅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冬天夜长昼短，天早早地就黑了。
　　开门，还是昨天的房间。不过，今天要挨打。
　　季淳挑眉，“想好了？打哪儿？”
　　杨梓无语，要不要这么直接，“手。”打屁股多丢人啊。
　　季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行。”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还是上次向秦颎借的那把戒尺。因为傻孩子决定让他的手遭罪，季淳也不忍心了。六十下打屁股上最多疼两天就行了，可要是全招呼到手上了，那就该出问题了。
　　于是，杨梓听到了他今天最想听的话。
　　“紫檀木的戒尺有点重，今天只打你三十下，剩下的三十期末考试完了再说，考好了就给你免了，考不好，哼哼，今天这三十下就作废了。”
　　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避免他受伤，又能让他用心去考试。季淳需要看到他的真实水平。
　　杨梓也知道，剩下的这三十下是无论如何都跑不了了，所以只是老老实实的把左手伸出来。
　　季淳右手拎着板子，“别急，跟你说清楚了。自己数着，躲了就重新开始了。”
　　熊孩子点头。
　　季淳笑了，小孩儿的手拔凉拔凉的，骑车再冷，也是手背受冻，手心出什么汗？果然是没挨过打的小孩子啊，还没打呢，就怕了。
　　于是，毫无预兆的一板子砸手上了，疼懵了。忘记数数了。
　　季淳扬手，“没报出数来可不算。”
　　然后，戒尺落下。“啪”的一声，重重的。
　　“一。”还是能忍受的。
　　季淳也不跟他废话，道理讲清楚了，乖乖挨打就可以。
　　小孩报数， “二”
　　“三”
　　“四”
　　“五”。
　　整个房间都是恐怖的“啪啪”声，跟杨梓数数的声音。
　　好疼啊。
　　到第七下的时候，疼得手蜷了。
　　季淳停手，“手伸平了。”
　　杨梓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太阳穴那儿的青筋尤其显眼。可是，既然都认错了，就没躲的道理了。
　　季淳看他把手捋直了，再打。
　　“七——”
　　“八——”
　　二爷是练家子出身，手上力气可是一点没留。所以，看着才七八下，实际上疼的可不是那么简单。
　　数到十三，季淳看见他哭了。
　　这么不经打？
　　再打，“啪啪”，连着的两下。
　　季淳看得实在心疼，于是，提出建议，“换只手吧。”
　　杨梓没说话，也没再抬手。手心里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潜意识里拒绝再挨打。哪怕他现在想把手握成拳，也做不到了。
　　季淳也不逼他，只是把手中的戒尺放书桌上了。
　　“嘟——嘟——”杨梓的手机在响，抬眼看季淳。
　　季淳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接电话。然后他看到，熊孩子用自己疼的不能再疼的左手，从自己左边的口袋把手机拿出来，右手拇指划过，顺便——顺便就换手了。
　　这边还没开口呢，电话里就叫了一声“儿子，”杨梓低低的，“爸。”
　　季淳离得他很近，听的真真儿的。
　　“宝贝儿，爸爸一会儿就到家了，要不要给你带榴莲？”
　　“谢谢爸，不用了。”十六岁的男孩，拿着手机，哭的稀里哗啦的。泪真多啊！
　　杨瑾舟终于听出儿子不对了，“希文，出什么事了？”
　　季淳想放水了，甚至是直接告他“不打了。”因为小孩子听到他爸的话偷偷把左手翻起来看了看，动作很小，但季淳看见了，也心疼了。从没把杨梓当儿子看的季淳，此刻居然能体会到电话那边他亲爹的急切。
　　“爸，我很好。晚上有点事，可能回的晚点。”这句话，他是看着季淳的眼睛说的。清澈的眸子依旧真诚。说完也不等他爸再说什么就直接挂了。
　　季淳等他不哭了，才开口，“伸手。”语气无比的笃定。
　　少年又开始他招牌性的动作——咬嘴唇。然后下定决心似的，把右手伸开了。
　　手起板落，唰唰唰的打得飞快。一连五下，季淳根本没给他数数的机会。
　　等他反应过来要躲的时候，手已经被季淳抓住了。
　　再打，又是五下。习惯了不留手的季淳，还是丝毫不放水。
　　第十下，小孩的手开始挣扎，季淳瞪他，“想重新来过？”
　　熊孩子老实了。
　　于是，接着打。杨梓痛的眉毛都抽成两团了。
　　刚刚的十五下，季淳打得很慢，每一下都疼的够呛。此刻一比对，才觉得原来打得快点也是种恩泽。
　　最后一下打得很疼，也许是因为他刚刚的不老实。
　　季淳抬腕看了看表，都快八点了，估计他爸也等急了吧。
　　季淳，“我开车送你回去。”
　　杨小孩，“不用了，我骑车就行。”
　　季淳看他一副“你别碰我”的嫌弃样子，终于妥协，“好。”

　　明天就是十五了，月亮很圆很亮。自罚似的，杨梓的手握的车把很紧。他在想，妈妈会不会心疼我？
　　其实路挺远的，骑车需要过了长征路，绕过广电大楼，再沿着七一路一直向北走。没办法，季淳的别墅在城南，他家在城北。

　　挨了打的男孩子心里乱哄哄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季淳一点儿都不能宽容他。
　　过了晚高峰，车还是相对较少的。所以，某只笨锤过马路根本不看，所以，差点悲剧了。
　　急刹车后，开着银色法拉利的车主人只是骂了两个字就扬尘而去。——找死！
　　小孩惊呆了。
　　然后，一片灯光照过来。车玻璃降下后，又是两个字——上车！这次是季淳。他一直在后面跟着，手都疼成那样儿了，还犟。季老师不放心啊。
　　看着老师阴沉的脸，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季淳已经吩咐副座上的小五，“你把车骑回去，我开车送他。”
　　小五只能暗暗苦笑，每次惹上这熊孩子就倒霉。

　　事实证明，两轮的自行车比四轮的豪车差了不止两个档次。
　　送他到家门口的时候，季淳又忍不住婆婆嘴，“记得给你爸洗脚，感受可以明天写。”
　　小孩儿无奈，他是我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