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落成爱、恨也散》姜零

12、告别过去

　　祈月等偲娘走后，便端着酒菜，走向倾心湖。
　　“周将军。”果真在倾心湖畔见到了周子易，光是看着那个背影也觉得心情愉悦。
　　周子易回过头来，一看是祈月，嘴角上扬，湖面反射月光映在脸上，看上去冰冷，却被那笑容融化了。
　　“总是叫我将军的，让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叫什么？周公子？”祈月笑着问道。
　　周子易哈哈一笑，道：“还是随你吧！”
　　“我带了些酒菜。”
　　“正中我意啊！最近在御膳房也讨不到酒了。”周子易上前接过。
　　“你究竟是怎么得罪皇上了。”祈月轻声念道。
　　周子易接过东西后，便坐在湖畔的地上，东西也放在地上，祈月也走上前在一旁坐下。
　　“如今边关和平无战事，我也乐得清静，职位什么的倒也不在乎。”
　　“难怪周将军都要成了倾心湖的常客了。”
　　“是不是每次来都能见到素婉姑娘？”周子易打趣道。
　　祈月笑着，没有回答。
　　“啊！我听妹妹说了，是你帮了她忙。”
　　“嗯？”
　　“周昭仪是我堂妹。”
　　“哦！”
　　“你和子兮是故友吗？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祈月不知如何回答，不得已随口说道：“几面之缘而已。”
　　周子易便不再追问。
　　“素婉姑娘真的是很神秘！”周子易笑道。
　　“恐怕是将军才叫神秘吧！”
　　“嗯？我？”周子易忍不住笑道。
　　“早就听说这长安城的女人都想知道的是这大名鼎鼎的周将军为何不肯娶妻，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周子易听到这里，依旧是浅笑。
　　“可能是心里有一个人，别人便再也走不进来了。”
　　“为何没有和那个人在一起呢？”
　　“人生原本就有很多无奈之事，想要珍惜之时便已经迟了。”
　　“已嫁做人妇？”
　　周子易表情有些哀伤，叹气道：“比生离更痛苦的便是死别。”
　　祈月知道自己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便沉默着。
　　“总觉得和素婉姑娘有莫名的亲切感，看来便是做朋友的缘分！”
　　“可以和将军做朋友，那真是素婉的荣幸。”
　　“那你呢？我看你总是面带忧伤，一定是经历了些什么。”
　　“的确是经历了生死，不过什么都看得淡然了。”
　　“无论什么样的伤，经过长时间的疗愈都会好的！”
　　“也许吧！”有些伤是永远无法治愈的，有些人或许注定就是不可能的。
　　“喝吗？”周子易递上酒杯。
　　祈月连忙摇头，好不容易醒酒，万一自己又醉晕了，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
　　“为何这么晚了还留在宫里，等回去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这两年我有时住在宫中，父母都不在了，妹妹六年多前也死了，家里也只有我一人，住哪都一样。”周子易说得很坦然。
　　“我和你一样，父母，哥哥都不在了，留下我一人。”祈月忍住泪水，说道。
　　周子易看向祈月，见她眼眶微红，却不知所措，该如何安慰她。祈月转瞬一笑，掩藏住自己的悲伤。
　　“过几日我便要出宫了。”祈月道。
　　“不再回来了吗？”
　　“如果可以，我不再回来了。”祈月没有和皇兄说过她想离开皇宫的想法，她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宫外隐居，就那般度过自己的一生。但是在临走前，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再帮助皇兄一次，这样她才可以放心地离开。
　　“若有难处，也可以来找我。”
　　祈月浅笑，没有回应。

　　大概过了三更天，祈月和子易方才道别，各回居所。回到房内，看见还未整理好的行囊，便接着整理。所有上了锁的柜子一一被打开，里面的每一个首饰，每一件衣服，无一不让她想起自己的母后。在别人眼里，母后或许是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在自己心中，母后是世上最慈祥的人。把母后逼到如今下场的，不就是那令人痛恨的权吗？没有权，母后一定还幸福地活着。
　　“月儿，告诉母后，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一个衣着华丽，画着浓妆，笑容却很慈祥的妇人问着眼前年约10岁，天真可爱的少女。
　　“母后，月儿就喜欢周将军。”说到最后叫月儿的少女腼腆地笑了。
　　“周子易？哦，的确不错！可是、月儿什么时候见过他？”华衣妇人疑惑地问。
　　“母后，月儿见过他三次，都是武儿皇兄带我去的。”祈月开心地说着，却没有看见妇人脸上的忧愁。
　　“周子易的确是年轻有为，配得上我们家月儿，只可惜，他只愿意跟随武儿，他日终究是敌啊！月儿，你不能喜欢他。”妇人脸上没有了笑容，慈祥的脸
　　也令人有些生畏。
　　“母后，为什么！为什么武儿皇兄是敌人，武儿皇兄对月儿可好了！”祈月不解地说道。
　　“只要你亲哥哥真儿当上皇帝，你就是长公主了，到时候如果你想和周子易在一起，那也很容易啊！”妇人又恢复了笑容。
　　“真的吗，母后？那月儿要好好地练舞，长大之后可以和母后一样舞姿倾城。”少女娇笑了起来。那时的她还只是单纯的小女孩，不知道母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背后却是血淋淋的杀戮，这场杀戮的利剑，也断开了她和周子易之间的缘。祈月每每会想到这里也只能是苦笑，现在的她明白母后一直在欺骗他，就算李真皇兄登基，自己虽位高，可周子易却是败寇，就算母后同意这门婚事，周子易的性格也断然不会接受。
　　也许这就是命运，她是他终究是无缘。

　　两年后，先皇驾崩，太子李武继位，继位之初，后宫大乱。其中韦后，玉昭仪，淑婕妤这些曾经受宠爱的妃子们都造反，要支持自己的皇子登上龙位。周子易帮助皇帝李武先后除去玉昭仪和淑婕妤等人的势力。
　　李武军队势如破竹，面对拥有重兵的韦后势力，似是洞察先机一般，一一击破。当周子易带领军队冲破韦后最后的防线，冲进韦后所住的宫殿时，天是漆黑的，不同于往常，格外的凄凉。宫殿外，韦后的两个皇子李真和李元正和周子易的军队做最后的抵抗。而屋内。
　　“母后，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这样皇兄会死的，武儿皇兄会听月儿话的！”祈月哭得撕心裂肺。
　　“月儿，不行，他们不会放过你皇兄的，你若出去连你的生命都有危险！”韦后死命抱住祈月。
　　“我要救皇兄，我去求武儿皇兄！”祈月仍在挣扎。
　　而窗外，祈月突然看到，看到窗外，周子易将锋利的剑，插进了李真的胸膛。祈月突然停止了挣扎，突然一动也不动了。韦后捂住了祈月的双眼，看着倒在了
　　地上的李真，再也抑制不住泪水，这个坚强的后宫女人，终是流下了泪水。她看着祈月，无论如何她要保住自己的女儿，韦后急忙从袖里掏出一块手绢，捂在了祈月的鼻子上，
　　很快，祈月便晕倒了。她急忙去脱掉祈月身上的衣服，旁边的侍女素婉，这个和祈月同龄的宫女素婉，很快明白韦后的意图，镇静地走上前来，
　　说：“用我的命来换公主的命吧！”
　　“不可以！婉儿，你正值芳年，怎可断送自己的未来！”
　　素婉看向窗外，倒在血泊里的李真，泪水唰地落下：“他死了，叫我还如何独活，能同葬皇陵也是素婉最大的幸福”说完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
　　穿上公主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给祈月穿上。
　　韦后抱着祈月说：“月儿，答应母后，要活下去！这样母后才能放心地离去。这样你才对得起你两个皇兄和素婉！”祈月却什么也听不见，
　　只是沉沉地睡去，韦后将祈月关进衣柜，然后拉着素婉的手，用母亲的眼光，爱怜地看着这个丫鬟。
　　突然，门被一脚踢开，大量的士兵涌了进来，韦后看见屋外冰冷的地上，躺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浑身不住地颤抖，看着站在儿子身边的周子易，韦后眼睛失去了光彩，轻声念着：“月儿，是母后对不起你，毁了你的幸福！”话语刚完拿起手中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
　　素婉大喊了一声：“母后。”然后扑倒在韦后身边，同样拿起身边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素腕轻轻一动，未来得及看见洒落的血滴，只能见到素婉带着一抹安宁的笑，倒在了地上。
　　李武刚进房间就看见倒在地上的韦后和素婉，大吃一惊，急忙跪倒在素婉身边，颤抖着双手将素婉翻过身来，看见不是真的祈月，顿时暗自舒了口气。
　　韦后挣扎着用最后一点力气说：“求你，对、对月儿好！让月儿幸福。”说完，便彻底地离去了。大军退去之后，李武一人来到皇后寝宫，找到了祈月，将祈月带回了倾心苑。

　　六年来，祈月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多少次她希望这只是梦，母后还在，皇兄没死，可是一次又一次的现实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也是因此她要逃离这一切！与过去的自己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