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开在1931年夏天》桃锦。

41、第四十一章：洞房

　　“松开手，你勒着我了。”许平远额头上挂着三条黑线。
　　“奴家弄疼公子了吗？”我眨眨眼，“公子您悠着点儿，别闪了您那小腰，奴家可是担待不起。”
　　许平远眼睛一眯，手臂突然发力，作势要把我扔出去。
　　他这招简直就是杀手锏，我吓得死命抓住他的衣服：“我错了！！”
　　出了公馆大门，外面一溜黑色洋车，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许平远在最前面的车门前停下，嘴唇凑近我耳朵，说：“给我老实点儿，听到没有？”
　　我欲哭无泪又不好发作，外人看到我们这样还以为是新郎新娘在窃窃私语温柔嘱托，许平远你个小样玩阴的！
　　我眨眨眼：“皇上，臣妾做不到啊~”
　　……然后，伴随着我的一声惨叫，老娘就被扔进车里了。
　　许平远随即坐进来，拍拍戴着手套的手好像很累的样子，对司机说道：“开车。”
　　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杀向教堂。

　　路上不少行人向我们车队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这倒是没什么，但令我惊讶的是，车队在大门口停下之后，教堂外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许平远先下了车，我跟着跳了下去，顿时被一片咔嚓咔嚓的声音包围，雪亮的镁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来不及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我迅速低下头装鸵鸟，万众瞩目的感觉我向来不喜欢，总觉得像是被放进柜子里展览似的，我又不是文物。
　　“跟着我。”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紧紧拉住我的手。
　　他这个动作，让我感到一丝安心。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许平远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我不知道，可能是天气有点冷吧。”我心不在焉地说着，却越来越紧张。
　　“不要紧张，习惯就好了。”许平远安慰我说。
　　“为什么这里人这么多？”我一边注意着不要踩到婚纱下摆，一边小声问。
　　“他们都是记者。”他简单地解释道，加快了脚步。
　　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一直在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唉，总算体会到当名人的感觉了，我打小就羡慕那些嫁入豪门的小闺女们，现在想想羡慕什么呀，人家也不容易，社会舆论在这儿盯着呢，连个隐私都没有。我本来觉得结婚这事儿挺简单，男的女的啪嚓一领证，睡到一个炕上就OK了，还办什么典礼。撑死了请七大姑八大姨来吃顿饭，完事儿。你要是嫁入豪门了，结个婚不光你全家都盯着你，记者们也盯着你。真的是……太不自在了。
　　“明天你就会看到我们的结婚启事刊登在报纸上。”许平远说，我“哦”了一声。
　　婚礼流程如下：
　　进场——宣誓——交换戒指——颁发结婚证书——切蛋糕——宴会。
　　心脏一直在高速运转，我只感觉身体里的全部血液都涌到了心脏的位置，否则就会停跳。而四肢越来越冰凉，双手双脚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嗓子里很干，出来之前明明喝过水的。我咽了口唾沫，不管用，紧张似乎加倍了。
　　我怎么会紧张？这种事情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吗，难道我还没有真正从心底准备好要结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平远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杜韵之小姐为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都永远忠于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神父开始提问了。
　　“我愿意。”
　　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一如既往的淡然，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许平远说他愿意，下面是不是就应该轮到我了？我应该怎么做？脑子里“嗡”的一响，冷汗从背后倾泻而下，我茫然地睁大眼睛，只能看到神父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根本就听不清他正在说什么。
　　……
　　“杜韵之小姐，你愿意吗？”
　　“……”
　　“杜韵之小姐？”
　　“……”
　　下面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来宾开始交头接耳。
　　“杜韵之小姐，你……”
　　“抱歉。”
　　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神父，我突然感觉身体被人抱了起来，人群一片哗然。
　　“她不舒服，我送她回去。”许平远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起来，我这才回了一点魂，刚才我怎么回事？
　　我居然在宣誓这么重要的环节上，因为紧张，整个人懵了！
　　“许平远，你放我下来……”我挣扎了一下，“婚礼还没有结束……”
　　“你不舒服，回家。”
　　“别这样，大家都在看……”我撑着残存的一点意识，试图挣脱他的手臂。
　　“不要动。”他没再理我，转身走向出口。
　　“你放我下来啦！我刚才只是因为紧张忘了该说什么而已！”
　　许平远一言不发，把我扔进车里，我呆呆地看着他发动了车子：“回家干什么？”
　　他言简意赅地丢出两个字：“洞房。”
　　轰隆！
　　五雷轰顶。
　　洞……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