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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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很大，但是还没有到无法进入的地步。
影天想也不想就往里冲。手让人拉住，让他的脚步停顿，然而他还没有回头，那个人就松开了手。手心里汗汗的，风一吹有点凉。忍不住目光斜瞄，池景颀的脸在身后，很坚定还带着点微笑。
于是影天收紧了拳头，冲进了大殿。
大殿里的火其实没有外面那样大，只是烟很浓，呛得人快要无法呼吸。
影天眯着眼，感觉有眼泪从眼眶里滑下去，喉咙火辣辣地疼。
然后他又朝前面走了十几步，终于看到了殷无射。
殷无射虽然脸上粘着血，但是看起来不像受了伤的样子。只是他整个人的感觉让影天觉得有些不太对，所以他张口叫了他一声。
刚一开口，烟就被吸了进去，影天忍不住连连咳嗽，眼泪也被熏了下来，让他觉得有点郁闷。但是让他更郁闷的是，殷无射听见他叫喊的声音，还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殷无射！”影天又叫了一声。这次他学乖了，没有用力吸气。
“你来做什么？”殷无射的声音淹没在火焰舔噬木柱的响声里，有点不大听得清楚。他似乎笑了笑，又往后退了一步。
“走！”影天尽量简单的说话，避免吸入更多的烟。他扑上前去一把抓住殷无射的手腕就往外拉。
可是，拉不动。
回过身，影天盯着殷无射的眼睛瞧了瞧，眉毛一皱，又是使劲一拉。
殷无射的身体踉跄一下，勉强定在了原地。
影天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么久以来，他跟殷无射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手过。画舫之上的殷无射的武功底子到底如何，也从未真的去试过。
“你走罢。”殷无射终是开了口，手腕使劲一甩，没有成功。却是把烟吸进去不少，连连咳了好几声。
“一起走。”影天答他，手抓得更紧。有什么东西滴在手背上，还没细细感觉，就消失了。
“你这又是何必。”殷无射又笑，这笑容让火光氤氲得有点扭曲，“我……”
一个我字刚开了头，就听见头顶上一阵断裂的声音。两人皆是一惊。抬头一看，似是一团团火兜头兜脸落了下来。
影天手上力道不由得一松，殷无射借机狠命一推。
横梁夹杂着碎瓦落下来，砸在影天和殷无射两人之间。
影天胸口又开始发疼，忍不住大口喘气，于是更加的难受。好不容易爬起来，他朝横梁那边的殷无射喊：“跳过来！”
殷无射摇摇头，似乎又笑了笑。影天这次看清楚了，那笑竟然还有点释然的味道。他心里一凉，忍不住破口骂道：“你他妈的给我过来！”
殷无射一听，脸上的笑似是更浓。
影天见状，扶着胸口站起身想跳过来死拽。
这时候背后一阵响动，凌萧冲了进来。“主子，这大殿快塌了，快走吧！”
“听见没有！快过来，殷无射，过来！”影天再顾不得烟是不是呛得人难受，也不管那烟是不是熏得眼泪直流。他只想喊得火光对面的人清醒，喊得那个人斜掠身形，跳到他的这一边来。
“妈的！殷无射，你的命在画舫上给了我，就由我说了算！赶快过来！”
“明明……你的命才是我的。”殷无射终于回了话。
“那就过来，我等你来杀！”影天喊得咬牙切齿，直想跳过去敲晕了人扛着出去。无奈凌萧将他拉得死紧。
“我的天方没有了。”殷无射恍惚地笑了笑，又笑了笑，“我的妹妹原来已经长大，不需要我照顾了。”
话刚说完，又被呛得连连咳嗽。
“殷无射！”
“我的梦想和自由都葬送在了这个大殿里面了。”殷无射好像没有听见影天叫他，自顾自的说着，头慢慢垂了下去。
“凌萧，放开！”
“……请主子恕罪，凌萧不能。”
影天与凌萧正在纠缠，头顶上又铺天盖地落下来一团团烧得正旺的火。影天无奈被凌萧拉着，与殷无射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
“自由于我这一生，终是无法再去奢求。”殷无射这时扬起头来，竟是笑着的。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原因，影天竟然觉得那笑像极了那一天，殷无射端坐马上，在阳光里飞扬得似一团火样的灿烂笑容。
“殷无射，你不准死！”影天朝前冲上几步，又被凌萧拉了回来。
“我殷无射这一生从未为自己选择过……”殷无射还在笑，火光里隐隐能看见他脸上亮亮的痕迹，“这一次就让我为自己选择这一次罢……”
“殷无射！！！”
影天被凌萧拖着，徒劳地嘶吼着，冗长的尾音掩埋在大殿轰然倒塌的巨大声响里面。凌萧松手的那一刻，目光所及，除了那一堆升腾着的巨大火球，就再看不见其他。而记忆尾处，那火光中被氤氲得有些模糊的身影，竟是再也看不见了。可是那最后的笑，分明还在眼前。
太阳跳出地面，阳光开始普照大地。
而在很多很多很多天之前，也是这样的阳光灿烂。有一个少年，高高地端坐在马上。阳光为他的发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在风里飞扬得似一团烈艳的火。他挥着手，张扬地笑着。那张脸在阳光里是何等的神采飞扬。
凌萧在凌笙的示意下松开了手，影天朝前跌跌撞撞走了几步，蹲了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他问。
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人在他眼前死去。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离炙瞳、娴花景、朝云、殷无射……
这些人一个一个地退出他的生命，而到，他又还会失去谁？
到最后，还有谁会留在他身边？
身边人影微动，眼角的余光里，是殷丛绯呆滞着表情慢慢挪到了他身边。她也蹲了下来，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我哥哥呢？你说过……会救他的。”
影天转过头看她，喉咙处火烧火燎的，似是那些烟还围绕在身边。
“我哥呢？你说过会救他的。”殷丛绯又问。
“我……”影天张了张嘴。
“你说过会救他的！！！”殷丛绯突然尖声叫起来。她的眼泪铺天盖地地流下来，冲走了她脸上的灰尘，留下一道一道分明的痕迹。她猛地扑向影天，扯住他的衣服狠狠地摇。“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凄厉地一声又一声地控诉着。
影天闭了闭眼，伸手想让她冷静下来。
殷丛绯的眼倏地瞪大，一把抓住他的手，死命咬了下去。口腔里瞬间弥漫开血铁锈般的腥味，可是手的主人并没有动。
影天静静地看着殷丛绯。手被咬住的地方很疼，可是还及不上心的千分之一。
最后，是凌萧慌忙上前拉开了殷丛绯，凌笙细细为他上了药。上药的时候，影天看着被凌萧制住，近乎疯癫的殷丛绯，他忽然觉得，其实这个女孩子并不是那么的讨厌。
收回目光的时候，他正好被一个人温柔地抱住了。影天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口是心非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改。”池景颀将头依在影天肩上，笑了笑，“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啊。”影天应了一声，有点漫不经心的味道，手却是紧紧地回握住了池景颀的手。
从他们赶来的方向，传来人群迅速而整齐的移动声音。
影天和池景颀等人望过去，初澄端坐在马上慢慢朝他们靠近。身后押着一干拒不投降的起义军，其中甚至还有乌展鹏！
池景颀身子晃了晃，影天及时揽住了他的腰。
初澄在距影天十来步的地方停住马。他朝倒塌的大殿看了看，又扫了眼面前的人。
“怎么，还是没有赶上？”他微昂起下巴，“真是枉费本王一番心意！”
影天朝前跨了一步，池景颀拉住他，摇了摇头。
初澄翻身下马，走近废墟，“堂堂一国君主，死得竟如此狼狈，还真是丢人！不过这样死了也好……”他转眸看向影天，似是笑了笑，“不然本王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初澄！”影天低低警告一声。
可是初澄并没有就此打住。
“本王说过，就算你真的是青龙，也要将你拽下天来！”话到此处，初澄的目光自影天身上移开，慢慢地在池景颀等人身上移动。“如果有谁胆敢阻拦，本王就让他永远永远地消失！”
不知怎的，听到这里，影天竟然笑了。
这一笑，让初澄眼里的光更加的冷。他把视线从影天和池景颀相握的手上移开，冷冷地下了命令：“把殷无射的尸体挖出来，本王要……”
他头一转，看着影天嘴角一勾，露出少见的好看笑容，“本王要让他死无全尸！”
“你敢！”影天吼。
初澄又是一笑，“本王有什么不敢？！”头一偏，下了命令——
“挖！”
“初澄！！！”
影天咬牙切齿地喊，挣开池景颀的手就扑了上去。眼前方，裙袂飘动。
殷丛绯发出比他更为尖锐地叫声，飞扑向了初澄！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