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遇见你》左左阿霏

83、83

　　苏陶在关行舟的公寓住下来。至少他腿康复前，她不会走。
　　一人一狗都过得很惬意，除了苏陶有意无意间的距离意识。

　　关行舟承认，他不太清楚苏陶的心思。
　　诚如他所说，苏陶的确是在试着接受他的感情，但她似乎又太小心，所以总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关行舟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对她，他肯定是不可能放手的。
　　他费了这么多心思，最后不惜以自己的腿伤引她内疚，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这天下午，两人一狗，慢慢在小区景观带间散步。不时有目光透过来，看着这对男子英俊女子美好就连狗都又酷又帅的组合。

　　关行舟因为腿伤，扶着拐杖走得自然很慢。
　　苏陶担心他走得时间长腿吃力，时不时扶了一把。
　　渐渐地，不知道是无意还是忘了，她的手放在他臂弯里再也没有放下来。

　　“苏陶？”
　　“啊？”

　　关行舟黑线地发现苏陶居然在走神。

　　带着一丝茫然地看了关行舟一眼，然后想到自己是在陪关行舟散步，不由讪然。

　　“是累了吧？要不我们回去？”
　　“……”

　　关行舟再次气闷地发现，在苏陶面前，自己真是没有魅力，至少她在自己面前走神是常事。而这个走神，绝对不是因为自己。

　　苏陶发现自己的手在关行舟臂弯中，不知道放了多时，连忙试着抽手，却感觉手上渐沉，最后关行舟似乎将全身的重量都挪了过来。

　　“前面有椅子，坐一会儿再走吧。”

　　关行舟先坐，随手将围巾解下来，随便叠两下放在自己旁边，然后示意苏陶坐。
　　天气已经回温，但木质长椅还是有些凉。
　　他不容拒绝的样子，苏陶到底没有推辞过。

　　“苏陶，你有想过和一个男人这样过一辈子吗？”

　　苏陶沉默地坐着，她想她明白关行舟想说什么，她也在想自己应该怎么答复他。

　　沉默了很长时间。关行舟没有催她，两人靠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自己的事情吧。”苏陶慢慢开口，“我五岁以前，身边只有我妈妈。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也不知道是谁。妈妈从来不提，我也不敢问。”

　　“其实有没有爸爸都没关系，妈妈对我好，我那时小，总想着这辈子有妈妈够了。”

　　“我在周家生活到八岁。没有伙伴，没人疼爱。我很孤单，不快乐，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苏洵是那个时候领养我的。他第一次看我的眼睛里那么温柔，现在想起来，我都会觉得异常温暖。”

　　“苏洵带我走的时候，对我说，如果我跟他走，周家就和我永远没关系了，问我愿不愿意。我知道周家也是那个意思。然而怎么会不愿意？在周家，我没有归属感。”

　　关行舟的胳膊从苏陶背后圈过来，环住她的肩。
　　她对着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纯真和苦涩，还有一丝期盼。
　　关行舟忽然想，当年第一次见到苏洵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笑容吗？

　　“苏洵从来没有隐瞒过我任何事情。到他家的第一天，他跟我说，他错过了一个人，他知道他不可能再弥补给那个人了。他没想到会遇到一个长得像她的人，他觉得看着长得像她的我过得不快乐，他良心上会不安。他说他给我一个家，但我得学会照顾自己。他说他最多只能活七年，所以我得学会独立。”

　　“我那时候已很独立，以前跟着我妈妈的时候，很多家务都是我在做。苏洵对我的状况很满意。其实我很怕，怕他会死，像我妈妈那样。苏洵不在家的时候，一听到电话响我就会心惊肉跳，很怕是医院打来告诉我他不行了。”

　　“可是过了七年，他没事，我很开心。他忽然有一天说，也许他可以再活一个七年。我问他，为什么是七年不是七十年呢？他便笑我，问我是不是怕他死。我说是啊，我很孤单，真得很孤单。他便说，去交男朋友吧，十八岁生日过了你可以交男朋友了。有了男朋友你就不会孤单了。”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高考后他忽然跟我表白。我问苏洵怎么办。他说，你不是孤单吗？为什么不接受他试试。我便听了苏洵的建议决定试试。我们交往了两个多月，他带我去酒吧，我坐在座位里喝果汁，他去跳舞，和别的女孩子搂搂抱抱。”

　　“我后来跟苏洵说，我跟他在一起还是孤单。苏洵说，那个浮躁的小子不合适我们家苏陶，再找一个吧。”

　　“我的第二个男朋友是我大学的一个师兄。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和他一起聊天很开心，被他关心体贴很开心。我们交往了一年多，他越来越亲密的举动让我很苦恼。我跟苏洵说。苏洵说，如果你不喜欢他的举动，说明你不是真得爱他。男女在一起，身体的愉悦也是一种正常的需要。”

　　“我忽然发现，原来爱情真是令人头疼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我的男朋友谈一谈这种苦恼。不过没等我提，另一个女同学来找我了。她说我的男朋友跟她上床了，让我和他分手。我跟苏洵苦恼地说，原来男朋友是要靠上床才能拴住的，我不行。苏洵说，那就找一个你愿意拴住的男朋友吧。”

　　“我有一天对苏洵说，你活七十年吧，只要不担心你死，我就不怕孤单，就不用找男朋友了。苏洵那时候很忧伤，他说他忽然也想活七十年，可是他知道，哪怕多活一年，对他来说都是奢侈。”

　　这是暖暖的春末，关行舟听着苏陶低声的述说。他忽然觉得仿佛看到了那个敏感又多情女孩子，小心翼翼地讨好苏洵，只为了让他多活几年，好让自己的生活有人陪伴。

　　他的胳膊在苏陶腰间收紧，借此给这个女孩子一点温暖，让她体到另一个男人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