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后冬青庄》季冬碎雪

4、第 4 章

　　“对不起啊，冬青他昨天晚上也没有回来，可能又在画室通宵了。我今天会给他打电话，让他晚上回家来。”华夜宇抱歉地笑容浮现在小田的眼前。

　　其实早上起来知道他没有回来，小田还松了口气，尽管知道两个人总有见面的一天，却仍然想着能推一天是一天，大概对方也是这样想着，所以才躲着没回家吧。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好像还没见到人就被讨厌了，小田被自己搞得沮丧得不得了，趴在桌子上大大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你。”

　　小田抬起眼睛来，贺力一手插在裤兜里站在自己的课桌前。

　　“没什么。”小田一手撑住下巴，“倒是你，怎么跑到我们班上来了？”

　　“午饭怎么办？”

　　“想去外面吃。”

　　“知道了，第四节课后我过来叫你。”贺力盯着小田，“还没见到人啊。”

　　小田瞪大了眼睛，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啊？他摆了摆手赶人，“没有没有，你不要问了。快回你们班去吧。”

　　贺力没再说什么，转身便出去了。

　　“苏小田，苏小田。”

　　小田有些不满地转过头去，叫这么大声我听得到，干嘛还用笔一直戳啊，疼死了，“什么事？”
　　坐在小田后面的女生叫莫鸢，身材娇小，脸蛋与眼睛都圆圆的，嗓门大又活泼，在入学第一天就挨个向同班同学打招呼，成功地让所有的人都记住了她。与小田前后桌的她更是成为了小田在班上最熟一个人。这个时候的她一手抓着圆珠笔，一手抓着一张CD，刻意压低声音，露出像是要密谋干掉某个人的表情，“我之前就想问了，你和一班的贺力是什么关系啊？”

　　真是辛苦你了，忍到现在才问。另外，虽然你是想要低声说话，但是周围的同学都听得到，而且都看过来了好不好，能不能收起你的表情啊。小田叹了口气，“我们是中学同学。”

　　“只是这样？”

　　“不然还有什么？”

　　“我们学校不是只有你和他是一个中学的吧？还有别人和他是一个中学的吧？怎么没见他跑去找别人？就比如说这边的这个。”莫鸢唰地挥动胳膊指着自己斜后方的同班同学，“他也和你们是一个中学的吧？”

　　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这边的杨方艾，确实与小田、贺力是中学同学，那所中学也只有他们三人考上了这所高中。但是，不管是贺力还是小田中学时与杨方艾在不同的班里，所以不是很熟。上了高中后，虽然小田和他分到了一个班里，但也还没有讲过几句话。

　　小田将情况跟莫鸢一说，结果她更加不满了，“那你中学的时候和贺力是一个班的喽？”

　　小田盯着她看了看，“你是想问贺力有没有女朋友，对吧？”

　　“什......”莫鸢的圆眼睛瞪得更大了，而且感觉她像是在憋气，脸颊也鼓了起来。

　　“他没有女朋友。”小田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

　　莫鸢涨红了脸，嘴巴一开一合的，很可爱地吐着空气泡泡。

　　小田看着莫鸢，在心里面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把想法都表现在脸上的话，会被贺力耍得团团转的。小田的眼前浮现出贺力一手插在裤兜里，满脸怪笑地看着在他的另一只手上拼命挣扎着的迷你莫鸢......哇，我在想什么啊。小田打了个冷颤，有点受不了自己。

　　“他总是围着你转，当然交不到女朋友了。”

　　小田吓了一大跳，莫鸢看起来冷静了一些，冒出那句话之后，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小田笑了起来，“怎么会？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围着我转了？贺力和我不一样，有很多朋友，自己的事情也很多，而且要是真的想跟什么人交往的话，他也会处理好朋友与女朋友之间的关系的。重色轻友或者重友轻色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莫鸢再次露出要杀人的眼神，她将CD盒的一角对准小田，“你真笨。”

　　“啊？”小田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被骂笨。

　　莫鸢却不再理他了。

　　“刚才还走在热闹到过头的车站前商业街上，转眼就步入二十年前了啊。”贺力双手插在兜里，缩着脖子说。

　　早上起床去学校前，小田把贺力要过来的事情跟华夜宇讲了，没想到华夜宇十分地欢迎。放学后，小田便带着贺力乘地铁到了这里，再次走上这条不见人影的小路。

　　小田将下巴缩进黑色的围巾里，“还得再走十几分钟呢。”

　　“到了晚上，这里恐怕连个人影都没有吧。天黑之后别一个人出门啊。”贺力转头看着铁丝网对面的轨道，“不过，比起田阿姨家，这里倒是离我家近多了。”

　　小田没搭话，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咖啡店的灯光出现在视野中时，另一个黑影也浮现空无一人的道路上。

　　贺力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一动不动站在道路中央的人。

　　两人都不由地停下脚步。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及膝羽绒服，戴着一顶枯黄色的毛线帽，整张脸都藏在羽绒服拉起来的衣领中。虽然看不清楚，但这个人显然在盯着咖啡店，一动不动的，感觉很怪。

　　不像是客人啊。小田想着，再次迈开脚步。

　　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那人突然转头向小田和贺力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转身向道路的一端快步走去，很快便转了个弯，不见人影了。

　　“那个人怎么回事？”小田喃喃自语着。

　　贺力停在那人刚才所站的地方，看向咖啡店，“就是这里吗？”

　　小田点了点头，“就是这里。”一边向门口走去，“问问夜宇哥吧，说不定是店里的客人。”

　　“这个咖啡店没有名字吗？”

　　小田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听贺力这么一说，也打量起咖啡店的外观来，正如贺力所说，完全看不到招牌，为什么？

　　“进去吧。”明明是自己提起的，却一脸若无其事地推开店门的贺力，一进门便对站在柜台内的华夜宇打招呼，“你好。”

　　小田连忙跟在他身后走进店里。

　　华夜宇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贺力，然后又微笑着说，“是小田的朋友？”

　　“打扰了，我是贺力。”

　　“我叫华夜宇。不用这么客气，小田住在这里，当然也欢迎他带朋友来玩了。”华夜宇笑着对他们招招手，“外面很冷吧，过来这里坐。我给你们弄点热的东西喝，想喝什么？”

　　小田和贺力把书包放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并排坐在了柜台前。

　　“什么都行。”小田一点都不挑剔。

　　贺力也点了下头。

　　“那就可可吧。”

　　“对了，夜宇哥，刚才店里有客人在吗？”小田捧着杯子，抬起头看着华夜宇。

　　华夜宇摇了摇头，“不，没有啊，今天一天都没有客人。怎么了？”

　　一天都没有客人？难道经常这样？这个店到底是怎么营业到现在的啊？话说，这个店开了多长时间了？小田的思绪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贺力代替他接着说道：“刚才，我们看到有一个人站在店门口，还以为是客人呢。”

　　“有人站在店外吗？我刚才去后面了，刚过来。让夏律帮我看了一会儿店，他不会泡咖啡，如果有客人来的话，他应该会叫我的。应该只是路过吧，说实话，一般人就算看到这家店，也不会进来吧。”

　　......

　　“夜宇哥，这家店开张多长时间了？”回神的小田问道。

　　“嗯，很长时间了吧，我是从两年前开始在这里工作的。听之前的店长说，已经在这里经营十几年了。”华夜宇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但是，这里没什么客人吧？”贺力转动着脑袋，“维持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

　　华夜宇笑了起来，“这里还是有不少客人的。”

　　“真的吗？”失礼地反问一冒出口，小田便缩起脖子，“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在任何人看来，这里都不像是能经营咖啡店的地方嘛。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事实上，这里除了营业的收入之外，店主也在一直投入。”

　　“店主不是你吗？”

　　华夜宇摇了摇头，“不是，店主是冬青的外公。”

　　小田把嘴巴凑到杯子边缘，小声说：“是吗......”

　　“我刚才在外面注意到，这家店好像没有招牌。”贺力转移了话题。

　　“果然注意到了？”华夜宇很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也算是我们店里的一个特色。”他笑了一阵之后，说道：“其实是有店名的，我听说是在很久之前，有一次刮大风，招牌被吹落摔坏了。本来是打算修好之后再挂上的，但是当时的店长是个很随性的人，觉得反正店开在这种地方，挂不挂都无所谓，就没再管了。”

　　“那不是很不方便吗？如果有客人想向他们的朋友介绍这家店，那怎么办？连店名都不知道。”小田一心一意地想让这家咖啡店的生意变得更好。

　　华夜宇微笑着看着他，“问题是，我们店里的熟客都是些没什么朋友的人啊。”

　　“哎？”小田眨了眨眼睛。

　　华夜宇笑着没说话。

　　“那这家店的名字叫什么？能告诉我吗？”看来贺力与小田关心的地方不太一样。

　　“当然，是叫‘天堂鸟’。”华夜宇立刻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