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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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晨，沈琼意在迷迷糊糊、似梦非梦之间又接了一个电话。
经过昨晚一番“战斗”，她早已经累得不成样子。这时清晨却有人不识趣地来扰人清梦，她自然心情好不到哪儿去，语气也颇为不耐烦。
“喂？”她睁着惺忪睡眼，右手撑着身子，靠着床板，顺手拉开床头灯，懒懒地拨了拨头发。
“沈琼意？我是蒋斯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男声。
沈琼意愣了一会儿，猛然间瞌睡都醒了，马上精神抖擞，竖起全身防备，准备迎战。“有事吗？”她又想着昨晚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于是还是耐着性子询问。
“今天有空吗？出来聊聊。”他一贯的手法。貌似提出疑问给出选择，实则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你必须服从的事实。
沈琼意翻了翻白眼表示对他的话的抗议，虽然他看不见。她撇嘴：“我们还有什么好聊，该说的昨天都说完了。”
“还是说清楚一下吧。”蒋斯珀沉住气回答。
沈琼意最讨厌他这番模样，假作正经与理性，看起来好像是要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认真分析，其实他而过发起疯来，语气比谁都要重，根本容不得他人半分抵抗。
但因为不想之后再与他有过多联系，沈琼意只好怀着复杂的心情，匆匆应了下来。
而那头的蒋斯珀，心情却更为复杂，在听见她迷迷糊糊刚睡醒的声音的之后。
不知为什么，自从昨晚与她重逢之后，有关于过往的片段竟然在他的脑海中播放的次数越来越多，大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
“你在睡觉？”蒋斯珀捏着手机，本来准备好的一腔话语全部哽咽在喉中，此刻心中只剩下无奈和些许好笑。
“唔…喔…”电话那边传来几声呜咽。字词模糊得让他无法判断沈琼意到底在说什么，只能粗略知道，她大概、可能、也许还没醒。
他果断挂下了电话。
“以后睡觉记得把手机关了，我不会在你睡觉的时候找你的。没睡醒就不用给我回短信了。听话。”他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短信，也许并不会有回应。
而他在发出短信后的几秒却意外收到了回复。蒋斯珀以为是她醒来了，迫不及待地打开信息——“你好！比次测……&$#”
蒋斯珀只能哭笑不得扶额叹息，确定她是真的，还没睡醒了。
——
回忆太过美好，让现在的他都不忍心从那一幕幕中回过神来。
蒋斯珀将地点定在C城某家很有名的火锅店。那是从前他们仍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约会，沈琼意最爱来的地方。
用她的话“菜色多样，价格实惠，居家必备。”
其实他也弄不太懂自己。究竟为什么在分手多年之后，内心仍有这么强大的冲动，冲动到要让他自己再次强势地进驻她的生活。
他不明白，于是只能顺其自然，等待并遵循自己内心的呼唤。
临近约定的时间，蒋斯珀命人把位置留好，然后特意站到店铺门口去等她。怕她不来，或是又怕她来了迷路——她方向感有多差，他是明白的。
于是沈琼意就看到了他。于数人之中，在无比喧闹的环境中，不知怎么的，一眼看到了他。
永远双手闲适地插在裤子双侧的口袋中，被镜片阻挡在后的眼睛里神色不明。
今日他穿的是一件简单的灰黑白几何色块拼色t恤，领子镶着条纹，卡其色的七分裤裤腿微微上卷露出劲瘦的脚踝，脚下穿着的仍是他喜欢的那个低调的牌子。
一切简约又隐隐透露出几分年轻的感觉，浑然不像前几日一样活脱是一个职业精英西装革履的模样。
这样的装扮，就让沈琼意仿佛回到了过往，回想到了从前每一次约会的时候，他的样子。
只是可惜，过往的温柔已经被时间上锁
沈琼意走近，看也没看他，只是抬头看了看招牌，望见了里面的喧闹，皱眉说：“进去吧。”
蒋斯珀捕捉到她的一丝不快，连忙问：“太吵？你有没有吃东西？不如我们去走走？”
沈琼意暗自好笑，谁都明白今天来绝不是吃东西的，她早就做好了不吃东西就打道回府的准备。只是她没想到蒋斯珀会把地方选在那里。
那么热闹的地方，他们俩如果闹了起来，也不大好看吧？
“吃了。那就去走走吧。”她应允。
早些解决也好。
好久没有这样放松地散过步。
沿江小道仍然是闹中取景的一个地方，除了来来往往的车流声音，便只有平日无事闲着无聊的老太太和老公公们在这里听听曲儿，喝喝茶。
河岸高楼在夜晚亮起了闪烁的霓虹灯，投影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河对岸更是安静，只有些许灯光仍稀稀落落地亮着。
C城沿江小道算是建设得有几分味道。绿油油的树木拥簇着这条小道，削弱了几丝夏日暑气，人倒也觉得没有那么浮躁了。
一路沉默着。
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直至终于走到了沿江小道的后半段。这里除却路灯就再没有其余的人或物在场了。倒也是个摊牌的好地方。
沈琼意终于下定了决心，扭头看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蒋斯珀没有回答。只是径直望着她。僵持半刻之后，他想了想才缓缓开口：“你这几年还好吗？”
沈琼意几乎是在他话语刚落那一刻就已经发出了笑声，心中满满都是讽刺：“怎么？要看看我过得好不好吗？是要和你比较一下吗？还是我过得好，你良心上才过得去？”
蒋斯珀被她的冷嘲热讽一激，顿时也只感觉火气蹭蹭往上冒：“你别老这样！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问一问而已。”
“那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过得不好我们就重新开始吗？”沈琼意不屑，双手环肩，不动声色地与他退开几步距离。
但她没有预料到，蒋斯珀几乎像是泄了气一般，垂头答道：“是。我是有想过重新开始。”
沈琼意只觉脑子一阵轰鸣，好些时候不能回答。但当她反应过来时，才是真真正正地恼怒了起来：“你难道就忘了当时我们分手时候说过的话吗！”
“是……我没忘。”他继续垂着头，语气阴郁，“你说：‘蒋斯珀，我们今后最好不要再见。我也不会祝福你过得更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此别过，谁也不要再想重来！’我记的很清楚，你说过的话。”
“记得就好。难为你还记得。那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话才让我说出那些话来的吗？”沈琼意趁胜追击，反问。
蒋斯珀却只有沉默不语，不愿回答。
沈琼意笑：“你说：‘你不要再靠近我，再靠近我一点我都觉得恶心！’”她顿了顿，拼命压抑住内心升腾而起的悲凉，“就这样恶心的我，你还再想要和我在一起？！你这人可真是说过得承诺他人一句都当不得真。”
“至少当年，我是真的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的。这句话，没有骗你。”蒋斯珀回应。
“走下去？走下去你当年会整整半年对我不闻不问、不冷不热，整天就是我追着你跑我求着你给我个回应？！”沈琼意的声音里已经沾染上了隐隐约约的哭腔。好久没有和人这样当面激烈地吵架，她都快忘了要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绪。
蒋斯珀却是突然不耐烦了起来：“我已经跟你解释了很多遍！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忙！刚刚到达国外交流，天天都有学业上的事情，初到新地方生活习惯和语言都有不适应，社交圈子变得复杂。所以我真的没有时间花在你身上。”
“对啊，我就永远是你的最后一名，永远是你不用担心会离开的那一个……”沈琼意哽咽，“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需要被疼，需要人关心的吗？哪怕只是你一句安慰，一次回应！”
“沈琼意……”蒋斯珀终于抬头看着她，却只见她泛红的眼圈，不由得心疼，“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道歉。”
沈琼意却丝毫没有听进他的道歉，继续自顾自地说：“你初出国交流的那段时间，我们不都还是好好的吗……可是为什么到了后来，你给我的回答永远只有四句话！每天都只有四句话！每天都是相同的四句话。”
沈琼意控制不住，痛苦地合上眼，继续说：“‘我很忙’、‘才起床’、‘好的，晚安’、‘我走了’……我现在都能记得起来你的话，你说这些话让我怎么能不乱想怎么能还敢和你走下去……”
“别说了。”蒋斯珀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搂她入了怀中，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却只感觉衣服渐渐有了濡湿的触感。
“都别说了。我们都不要再想，不要再计较了好不好？我们这次重新来过，这次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挡我们了好不好？”蒋斯珀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她颤抖的身体也渐渐平息，而蒋斯珀却只听见她清晰而又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来：“不要。我拒绝。”话刚开口，沈琼意自己也是一惊。她也没想到，自己从潜意识里抗拒得这么剧烈。
蒋斯珀浑身一僵，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来不及反应，便只感觉沈琼意大力推开了自己。
他看见沈琼意红着眼，头发乱糟糟的，但神色中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不要。这一辈子如此漫长，有一个出国阻碍便还会有工作阻碍，会有你的家庭，会有你的朋友。总之事情会越来越多。你总会有千百种忙得借口，敷衍我的理由。”她停下，“我，永远都是对于你而言的最后一个。而我不愿意，我总是你的最后一个。所以我拒绝。我不想要再重蹈覆辙，不想要再听到你简单的四句话，或是以后更少的三句话，两句话。”
“而且我没有你那么健忘，在我们那么激烈的分手吵架之后还能忘记。我忘不了，抱歉。我的心口会一直有那一次留下的伤疤。”
沈琼意的坚定让他慌了神，一时间他竟找不到理由反驳。
“你就对我们这么没有信心吗？”他无比沉重地问。
“对，我是的。我没有信心，没有勇气。我没有时间再跟你耗了。现在，讲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吗？”
安静了好些时候之后，他只好看着沈琼意，缓缓而又悲伤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去。
沈琼意在转身的那一刻就已经全然崩溃，再也不能坚持冷静的神色，终于无声地痛哭了出来。
为过去，也为现在。
为他们匆匆收尾的过去，也为他们不会再有的将来。
为不再有勇气不再莽撞的自己。
——
你若要问起，是否可曾对他还有一丝眷念？
我只能告诉你，他是我的过往。每当想起从前的自己，脑海里竟写满的全部都是他的名字。
因为，他对于从前的我来说，是我的整个世界。
所以，从前的我，全与他有关。
因而眷念也不可能没有。
只是眷念，再也无法撑起我，再也无法给我莫大的勇气，让我再与他走完接下来的人生。
沈琼意难以控制自己铺天盖地袭来的心痛之感，悲怆地心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