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盛开，清风自来》王尧

3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可是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没有挪动一下，风越来越凉，越来越大，杨沐的头发像乱草一样，被吹到额前，但她透过头发的缝隙仍是看向那个人的目光。
　　杨沐多希望他能说说，动动，哪怕是哭泣。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自己脚木了，手麻了，眼睛涩了。
　　终于他动了，杨沐的魂瞬间还体。

　　慌张抖动着身体，手脚太长时间麻木，差点摔倒。半蹲半趴着躲在树根下。脚下斜坡几次让她往上爬爬。
　　过来了，过来了，杨沐屏住呼吸，背靠着大树，双拳紧紧攥着。
　　小心翼翼撇头偷看一眼又赶紧转过来，紧紧咬着下唇，盯着鞋面。
　　戚长风嘴里叼根狗尾草，手插在兜里，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低头走着，杨沐感觉到他脚步声了，拳头攥得更紧，抵住额头。
　　过去了，过去了，杨沐在心里默念。良久，没有声音了。杨沐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墓冢的方向。
　　“不走吗？”
　　“啊？”杨沐惊叫。
　　他还没走，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杨沐皱皱眉头。
　　呼，轻轻吐出一口气，艰难的站起来，摘掉身上粘着的草枝条，边往上走着边拍着身上的沙土。
　　戚长风也背靠着古松，斜跨着站着。只是方向与杨沐相反。
　　杨沐站到他对面，低着头，“对不起，我没有跟着你，我只是，只是……”
　　“走吧。”长风没等他说完就要走。
　　杨沐眨眼瞪看着他后背，就不能听我说句话吗？管你！
　　想罢，踏步向着墓冢跑去。
　　长风皱眉站住，转身看着她。
　　杨沐在墓前站定。
　　从兜里掏出刚刚在树上摘来的两个最喜欢的大红苹果，用衣襟擦干净，放到碑前。
　　杨沐的身影映在亮亮的苹果上。
　　她伸手抚摸着墓碑，只是一块木头，工整的黑体字:慈父戚展，慈母段清荷
　　落款小字:儿戚长风2000年九月。
　　木朽字模糊，带着对二人的敬意，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静静地打量着这简陋的墓冢，依山傍树，花开鸟鸣，果香阵阵，斯是陋墓，唯仙德馨。
　　她看见了长风的影子，从苹果里。不知他此时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此时的心。“他们的清净被我打破了，对不起。”杨沐轻轻的声音，像穿过长风指缝的清风，他轻颤了一下。
　　俩人静静矗立良久。
　　“也许他们也希望有人来看看。”
　　杨沐陡然将脸转向长风，也是什么意思？算了，抠什么字眼，也许他什么意思也没有。
　　“谢谢。”
　　“什么？”杨沐正思虑间，没料到他说这句话。
　　“全部。”
　　“全部？全部什么？”杨沐根本没反应过来。
　　“就是全部。”长风皱眉，理解能力怎么这么差。
　　“哦。”杨沐郁闷的低头，转身走了。
　　“来了这里，任劳任怨的上课，善待这里的孩子，毫不挑剔吃住，还有你的人参，苹果。全部。”长风在他她身后大声喊着。非得都说出来才知道吗？真是笨。
　　长风青筋暴突的讲完，突然发现自己很过分，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挽救，慌乱的左右看了两眼，呼呼迈着大步，流星穿过杨沐身边，杨沐甚至感觉到了他经过时强劲的气流。
　　杨沐站在原地看着他他的背影，静静地笑了。
　　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长风顺着杨沐来的路往回走，一路上停了几次，可每次杨沐赶上来他就又往前走了，杨沐也不管他，爬不动了就喘口气，看他停在远处有些焦躁又有些局促的样子傻傻笑着，也不管他看不看自己。
　　戚长风家里。杨沐坐在中厅堂再次审视这里的一切，戚展，段清荷，她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两个人的名字，看着出自这两人的这间屋子，想象着该是怎样意气风发的男子，端庄清雅的女子，二人绝世独立的风骨，就如这屋中的摆设。
　　活生生的传奇。
　　戚长风给杨沐倒了一杯水，进了屋里，没一会儿拿出一件淡蓝色的毛衣，举到杨沐眼前，“我妈妈的，如果不介意就穿上。”
　　杨沐抬头看看他，就这口气，还说什么不介意？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强势？本不想理他，但看见他手里的毛衣突然就改变了主要，这件毛衣散发着一股淡雅的气息，淡淡的蓝色就如山中几欲透明的花瓣，杨沐无法将眼睛移开。
　　“这是阿姨的东西，我穿不合适吧。”
　　“那算了，”长风说着就要收起来。
　　“诶，等一下。”杨沐真怕它会一下从自己眼前消失，赶紧一把抢了过来，就像当初从长风手里夺下那一枚卡子。
　　长风嘴角轻弯，每次都得用这招，就知道管用。
　　杨沐还真有些冷了，其实这几天她就发现了，山中的早晚比她预想的要冷的多，可是她没有带那么厚的衣服，这毛衣正好御寒。
　　在屋里穿完，杨沐觉得在这毛衣上闻到了母亲年轻时特有的馨香，不禁眼角咸涩，拿着自己的外套出来，掀开门帘的瞬间，长风的眼睛登时失去了眨动的能力，直直的毫不避讳的对上杨沐的眼睛。
　　“不好意思，”半晌长风艰难的从嘴里喃喃的吐出一句，轻轻坐到椅子上。
　　杨沐知道，他一定是想起母亲了。杨沐坐到他的对面。
　　其实，她也想起她的母亲了，她有感而发，“真的好暖和，下次替我告诉阿姨哦。”杨沐恢复了轻快地语调，她想带自己回来，更想带戚长风回来，从忧伤的时空里。
　　“嗯。”
　　“你，我。。。。。。。”一时间杨沐竟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跟长风如此安静的相对，让她有些不习惯。
　　“你喝水吧，”杨沐拿壶倒了一杯放到长风面前，倒觉得自己跟主人似的，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