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门恶妃》彦丹

11、回府的消息

　　东边的光亮有一些微明之时，明雅才将累极的身子靠在软榻的边缘，折腾了一晚上，小姐的高烫症疾才退了下去，吴妈年纪大了，这一去一往的身子就有一些吃不消，使了手掌在自己的背心轻轻捶了一番，“总算是退下去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瞧着晋婉澜呼吸浅明的声线，明雅将团花锦被往着上头拉了拉，这样静静睡着的小姐，无比的柔和，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静谥衬得她如同九天玄女下凡般。
　　“唔。”正当明雅看得出神之际，晋婉澜呻吟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墨瞳。身子，好酸软，她想要抬抬手臂却觉得异常酸疼。
　　“吴妈妈，小姐醒了。”明雅忍不住的轻唤出口，出了一身热汗，再加之吴妈妈使的偏方，小姐总算是醒过来了。
　　“喝点水。”晋婉澜的声线少了以往的冷硬，显得有一些朦胧沙哑，昨日她记得明彻的是从正厅出来，后头，她仿佛是看到娘亲了。
　　总是脆弱惹出来的，倘若她无法自我保护，即使娘亲在世，那也是无济于事的吧。身为庶女，唯有依自己的手段才能站得更高，才能在府宅内留有一席之地。
　　明雅动作麻利，将温水注入茶盏里，转身过去扶起晋婉澜的肩头，孱弱的身躯，扶之无骨的触感，叫明雅的鼻头一酸，同二小姐久了，她的性子强硬得多，但，眼下里那个无所不能的二小姐，却为了许长公子患了重疾。
　　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痛彻，对于李安素那里，才不会手下留情吧。即便是李安若算不上是一枚棋子，但小姐无法，挺而走险也得做下去。
　　“小姐。”将茶盏递在了晋婉澜的唇边，粉色的唇线如今透着一股惨淡的光晕。晋婉澜的嗓子干涩涩的，借着水色的浸染才稍好一些。
　　“吴妈妈，辛苦你们了。”声线极其的沙哑，还带着没有隐下去的脆弱，吴妈鼻头一酸，却是几步跨了前来，握住了晋婉澜的手指。
　　“二小姐，为了夫人，你一定要好好的。吴妈没有保护好夫人，如果连小姐也不能保护，吴妈就无颜面对九泉下的夫人了。”晋婉澜摇摇头，身居于府宅之内，娘亲未有争什么，但有一些人，却是如何都瞧不过眼，想着法子都要除去。
　　“吴妈妈，娘亲性子原本就温婉，只不过，有一些人坐不住罢了。既然她们之前都能做得这般狠绝，以其之道还施彼身之门，也得该要承受得起。”晋婉澜眼里的寒光皆发，借着极为沙哑的调子，全部透了出来。
　　吴妈与明雅同时点点头，二小姐若不手段强硬一些，那么，极有可能，连同小姐都得走上夫人那一层路。
　　前景灰淡，身在暗影下头，不能自我救赎，那便只有成了一滩血液之迹。心结一旦被缓解，大夫人那一头，所承受的血腥就应是越重。
　　经了一夜的折腾，晋婉澜突得觉得身子稍微恢复了一些，“明雅，吴妈妈，你们且先去休息吧。对于大夫人那里，可还有硬骨头要去吃。”
　　天色还没有明亮，身子是自己的，总还得保护好，趁着这个日头，她得好好休息一下了，也好应对几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许明昊那里，她相信李安若不会叫她失望，如果这一层都做不好，那李安若的作用也到处为止，还得她亲自安排局面让李安素有苦说不出，一切，需要的就是等待了。
　　还有。那十八王爷龙询玉的婚事。
　　也不知莫长清是个什么路数，若是选不上还好，选上了的话，她所面临的处境就将是李安若那般的境地，往后见着晋婉秋的面还得弯膝称上一声王妃娘娘。如此一来，那她对付晋婉秋就得要顾忌一下皇家的权势了。
　　形势在眼下显得有一些交错难辨，晋婉澜的眼眸直盯着床间上方那轻轻起跳的纱帐，太过于在意反倒看不清楚，既然如此，那她就静观其变，以不变来应万变。
　　墨色的夜空雾霭渐渐的散开，早间的晨光便是透过了云彩洒了进来，镂空雕花的木窗子下，立陈着一方圆润铜镜，晋婉澜的脸色全数透在那光滑的镜面上，细眉上弯，勾勒着一些明媚的光色，额间上头无一丝的碎发横尘。粉黛未布，再加之她重疾刚过，显得晋婉澜的身躯更加柔美凄绝。
　　明雅揉了揉自己的肩头，在晋婉澜的房门前轻轻曲指轻敲，“小姐，我是明雅，眼下卯时刚过，小姐你要起身了么？”
　　清雅的声线透在晋婉澜的耳脉里，她轻轻唤了一声，“进来吧。”辰时了，病疾初过，昨夜又出了一通的汗，她的精神却是要比昨日好得多。
　　“小姐，让明雅来吧。”明雅拐进了屏风里，只瞧着晋婉澜手握着木制梳子轻轻在墨发上头刮过，她两步走了过去，接过晋婉澜手里的梳子。“小姐的身子刚好，可别又是着了风寒，下回等着明雅前来寻小姐之时，小姐再起也是不迟的。”
　　心中有事，如何能够安然入寐？而且，亲仇未报，她不能够就以此而放松了警惕。晋婉澜唇线一勾，“左右睡不安实，多眠便成了多余。”
　　明雅心知二小姐心中烦闷，便是乖巧的不再多说，手指灵动，迅速的替得晋婉澜绾了飞云髻，玉珠为簪交陈于其间轻摆。晋婉澜净了面，换了锦面白丝衫衣，这才出了房门前往正厅，入账为凭的事宜，还得晨间做下，也好心里有个准数。
　　账门的方为权师爷早已候在了明阁正厅的门前，看到晋婉澜现了身，便是捧了账本前去迎她，“二小姐。”
　　晋婉澜点点头，“叫师爷久等了，请厅内细说。”
　　方为权弯了腰，跟在了晋婉澜的身后，二小姐眼中细致，账面上头的短缺都是一一瞅出来，以往大夫人当值，总不过扫上两眼即可，并不会太多的细查。但这样的后果就是短缺的漏洞越来越大，得不到最有效的治愈，久而久之，就成了死账呆账。
　　一旦成了死账，那么上头的查下来，还得是他方为权和手底下的奴仆来平摊亏空，他同奴仆不知道怨声了多少次。如今二小姐一接手，每一笔出入都得要记得仔仔细细，倘若支出的开支稍大，若没有二小姐的亲手所签，便是无法提之出来。
　　即使，是大夫人前来提也不行。这是二小姐所定下的规矩，任何人要破坏，那么，无论是谁，所有的亏空都得让此人来付。
　　“小姐，这是前一些日子未门所提上来的染织布料收成，经了小姐的提点，染织房染了好一些色彩，未门那里却是日进斗金。”
　　未门所管的便就是府内织染司，以往上等的锦布都得从官家上头去采购，但，色泽却是不够鲜明。晋婉澜无意间发现的回门红花草，刚巧就能提炼出明艳的红色，如此一来，织染司就能够自己产出。
　　“看来，回门红花草与蓝珠静琉花的确收效颇丰，不过，你行事还得小心一些，账面之上，织染、茶叶、药草等等都得隐下去。”晋婉澜听着方为权细说，便是接过了方为权手里的账面。
　　“小姐说得是，商家那边的账薄，小的私下做了记录，即使是最亲近的也不会知道。”晋婉澜点头，小心使得万年船，无论如何，她得培养起自己的势力，银面上头，总还得由着自身亲手，才更为妥当。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鸣鼓马蹄声，晋婉澜同方为权一同抬起了头，从正厅望了出去，刚巧晋婉秋踩着步子奔了进来，“婉澜，刚刚前头的人来回禀，说是父亲征战回来了，正往街道上走呢。”
　　父亲回府的消息对于晋婉澜来说，无疑有一些喜悦，听这外头的热闹声，征战顺利，父亲凯旋而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