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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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山遇到燕北那年，燕北十七岁。洛山二十七，有一个即将过门，家大业大的未婚妻。
结婚前一个月，几个从小就在一块儿横行霸道的哥们儿带着各自的姑娘在A市最大的夜总会包了一间最大的包房，点了价值不菲的酒，昏暗的灯光下各色面容姣好的姑娘们在沙发上玉腿横陈，葱白十指作势拍打着摸到身上的大手，却又娇嗔软语的将柔软的身子贴靠过去。
燕北的工作只不过是把他们点的酒送进来，然后一瓶瓶启开码在茶几上。
那天晚上，洛山把燕北认成了小姑娘，被燕北用一副怜悯和宽恕的表情和一句“先生你喝多了”在一屋子弟兄面前呛得无比窘迫。逼得他借着酒劲在一屋子人面前放了狠话：
“不是小娘们又如何，老子早晚把你追到手再扔床上办了。”
燕北十八岁生日那天，洛山真的给他办了。
燕北一边用床单擦着身子，回过头又丢出一句呛得他几乎想要扯着面前这个小兔崽子把他从窗户扔下去的话。
“喏，办也办了，给钱——”
男孩伸出五个手指在他眼前晃，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睁着眼睛跟他大眼瞪小眼。
洛山把燕北再次狠狠的压回酒店的大床上，盯着那双眼睛一字一顿的，语气咬牙切齿
“有种你就跟了老子，看你能有多大本事从我身上捞多少油水。”
“那可不行，你都快结婚了，万一婚后妻管严，到时候我一分钱没有还白当兔儿爷。”
“放屁。明天老子就去给你划一套房子。”
“谁要那东西，我要开店，在城西路。敢不敢给？哪天分了也不要回去？”
“我怕个屁。”
“那可说好了。”
柔软的唇贴上了洛山的唇面，男人第一次有些发愣，他看着燕北的脸——那张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只能算秀气的脸。他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对他笑。
他第一次觉得，燕北是只狐狸。擅长骗术的狐狸。
燕北跟了洛山七年。
从名不见经传的大学毕了业，燕北把空在城西路的房子装修了，风生水起的当上了酒吧小老板。洛山和他周围的朋友却几乎没去照顾过燕北的生意。
“这小婊子分明就是骗你关系又骗你钱。”洛山的一个哥们儿这么说着，当着燕北的面。
燕北也不恼，一如既往的时不时冒出几句毒舌的发言，其余时候无比乖巧而平淡。
“他们说什么是他们的事儿，山子你不没听他们掰扯么。”
洛山看着燕北这几年漂亮了许多的脸，波澜不惊，甚至连愤怒都没有。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燕北二十三岁的时候，他从洛山的视野里消失了。
妻子在一次有商务性质的同学聚会里从洛山醉酒的死党嘴里知道了这件事，在家里跟他闹得鸡飞狗跳。
洛山在事情发生一周后开车去城西路找燕北，却正好看见那层精致的两层建筑正换着招牌，老板是个有啤酒肚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你说那个戴着红色眼镜，很白的小伙子？”男人很忙，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的嚷嚷，时不时气沉丹田的吼着做工的工人们“那小子说要是有人来找他就让他去他家。”
洛山朝着已经不耐烦的转过身的中年男人随意道了声谢，开着车朝着燕北的公寓疾驶过去，他从没那么快的开过车，在今天之前。
打开公寓大门——他当然有办法打开，燕北在A市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包办，怎么会漏掉房子。
屋子里面装潢依旧，洛山从茶几上拿起信封——一张银行卡，一把车钥匙和一封信，信上依旧是燕北看上去并不漂亮的笔迹。
“店面卖掉了，钱在卡里，不过嘛盈利赚的钱可是我自己赚的，所以我就带走了。
“房产证和车钥匙都在这儿，屋子里的东西我也没动，喏，不是我自己劳动赚来的东西我都给你放这儿了。”
“好好儿过日子吧洛大老板。最后一句——”
“以后跟你朋友谈论起我用骗子这个词就行了，我虽然是个骗子但还没到婊子的程度嘛。”
洛山将手里的信纸折叠好扔进纸篓，然后拿起桌上的信用卡，狠狠掰断。
缺口划伤了掌心——大概是太用力的缘故，洛山将碎片扔在地上，转身走出公寓。
男人硬朗的下颚线条紧绷，他坐在车里，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露。
洛山忽然想起来妻子极度失控时尖着嗓子吼出来的那句话。“你以为那个小婊子是个什么东西，当初你认识他的时候他根本就还是个学生哪能去那种夜总会打工？！那都是他和别人串通好要叼你这个冤大头的手段，他就是个骗子！”
洛山觉得，他终于可以确定——
燕北就是个精通骗术的狐狸。
燕北坐在开往S市的长途汽车上，他就待着一个旅行包的行李和一只猫，剩下的就是旁边这个脑袋不太好使——至少燕北自己这么认为的死党，薛明朗。
薛明朗侧过头看着塞着耳机不断吃着辣椒制品的燕北，眉头微微皱起。“小北，你的眼泪鼻涕都要流成河了。”
“嗯？哦…吃辣椒了嘛。”燕北侧过头来看他，瓷白的脸因为辣椒的刺激已经开始泛红，并且有向脖子延伸的趋势，燕北抽出一张面巾纸，擦掉了脸上因为辣椒刺激出来的眼泪和鼻涕。
鼻子很红，眼睛也很红，燕北从车窗玻璃的反光上看着自己，觉得自己就像个西红柿。
这样子如果给洛大老板看到，估计不用说那一堆也会被直接踹了。
“……”
薛明朗看着神色如常的燕北，叹了口气继续去逗弄膝盖上呼呼大睡的黑猫。
“小北，你说你啥时候才能改了撒谎的毛病，你那根本都快哭哽了好吗。”
“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以为你跟小黑是同类。”燕北头也不回的甩出去一句，继续往已经被辣椒刺激的红肿发疼的嘴里塞着零食。
过了差不多有半刻，薛明朗才又听见燕北的声音。
“因为我是个骗子嘛，骗习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