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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诗中情 ...

  •   天嗣二十一年,庭院深深,偶有读书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清脆的童声透过浓绿的树荫,透过幽深的庭院,惊起树枝上的飞鸟。

      “嗯,不错。”轩琅阁内,看着眼前正朗声背着《蒹葭》的顾南乔,顾弈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顾南乔闻言一笑:“就说我肯定能背会,你还非要来考考我。”言罢,继续低头翻看着手中的书卷,油墨的香味漾满了整个房间。
      “呵,这不是怕你偷懒么?”顾弈安轻笑着拿起另一卷书来看,未梳起的长发懒懒的摊在书页上,好似墨色流淌了出来。
      一时间,轩琅阁中寂静无声,只有“哗哗”的书卷翻动声和窗外的黄鹂轻吟。

      “哥?”顾南乔打乱了这份宁静,“你来看。”
      “嗯?”顾弈安起身,走到顾南乔身边,俯下身去,看到顾南乔所指的书上参差不齐的裂痕。
      “这书,怎么这个样子?”
      “不知是被谁撕去了一页。”顾南乔抚摸着断裂的地方,说:“以前看诗经的时候,从来没发现。”

      “唔,”顾弈安略略回想了一下,道:“我记得小时候看到过,那时这本书并没有任何损坏的情况。如果没有记错,这页应该是《汉广》。”
      “《汉广》么?哥,你背给我听吧。”
      “好。”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华丽清朗的声音将诗句娓娓道来,本来是一首抒写忧愁的诗,此时竟平添了几分潇洒来。
      顾弈安一边背着,一边顾南乔连忙执笔在纸上写了下来。柔软的笔锋带着墨色将白纸晕染,待到顾弈安将整首诗念完,娟秀的小楷也跃然于纸上。

      “南乔,南有乔木,原来这是我名字的由来啊…”顾南安喃喃道。
      顾弈安看了,只是沉默。
      他想起那年,他被顾流风叫去,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自己的母亲还有这一段过往,真正的父亲早已命丧沙场,埋没于黄土之下。自己可当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得知了身世的他无比烦躁,连晚饭都没吃就早早回房了。年幼的顾南乔端着一碗饭怯怯的敲门,糯软的嗓音传来“哥哥,你开开门,吃一点吧,不吃晚上会饿的。”
      稚嫩的童音像一股脉脉清流抚平了他的焦躁不安。他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大开房门,应着“好”。

      “哥?哥?”顾南乔的声音将他从记忆拉回现实。
      “怎么?”顾弈安道。
      “你…又想起叔父叔母他们了吧…”顾南乔抿了抿嘴,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哥,没事,你还有我们的爹爹和娘亲,你还有我啊!”
      “嗯。”顾弈安揉了揉顾南乔的头发,柔软的触感让他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

      他无权评价父母与顾流风的爱恨纠葛,对于自己的出身也无从选择,但他在顾府活的很好,他还有南乔。对于他来说,这就够了。
      “南乔,陪我出去走走吧。”顾弈安率先走出轩琅阁,顾南乔仍然像小时候那样连忙站起,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正值盛夏,树木越发绿的幽深,池塘里的莲也在前几天颤巍巍的绽开了花苞,开的洁白无瑕。
      清爽的风不断夹杂着池塘上的水汽铺面而来,热烈的阳光仿佛在一瞬间柔和了起来。他们并肩站在池塘边,眺望着远处幽绿的风景,心里堆积许久的惆怅被一扫而空。

      有奴仆匆匆经过,偶尔向荷塘这边扫一眼来,就看见他们并肩的背影,甚至有人感叹说:“如果他们不是兄妹,那当真是一双璧人了。”
      “小姐!”随着一声清脆的喊声,一个身着粉衣的丫鬟急匆匆的跑来。
      “桃夭,不是叫你沉稳些么?”顾南乔嘴上是教训,却悄悄弯了眉。桃夭悄悄的吐了下舌头,说道:“小姐,南宫府家的小姐又派人来了…”
      “不去。”顾南乔没等桃夭说完就打断她的话。
      “好,我去回他们。”桃夭也早已知晓了自家小姐的答案,一点不意外的退下办事去了。

      “南宫襄派人来请你,你怎么不去?”顾弈安问。
      “别提了,不过就是一些贵族家小姐讨论一些蒜头小事罢了,比如长安城里哪家公子最俊秀,哪家公子最无所事事之类的,实在是无聊至极,有这个时间陪她们闲聊,还不如在家里多看看书。”
      “不去就不去吧,不过话虽如此,交际的人多了总是有好处的。”

      顾南乔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哥,你知不知道,她们凑在一起经常讨论的人是谁啊?”
      “谁?”
      “是你呀,谁不知道丞相府顾弈安公子俊逸清雅,文武韬略无不精通?”
      “哦?”顾弈安弯眸。“那你知不知道,长安城中都道,相府小女闭月羞花,可堪倾国?”
      顾南乔把视线转向前方,装着什么也没有听到,默默转移了话题:“哥,中秋节我们去看花灯吧。”
      果然和哥哥斗嘴是赢不了的,这样的蠢事明知道怎么还是再二再三的犯呢?

      顾弈安知晓南乔的心思,也给了她哥台阶下:“爹爹不是一向不让你出家门吗?”
      顾南乔的倔强脾气难得的冒出头来:“不允许又如何,如果真是这样天天呆在府里岂不是要蒙死了。反正这次中秋节我是一定要出去的,外面的灯会据说很热闹呢…哥,你就带我去吧!”

      她的话中不经意的带了丝艳羡和渴望,顾弈安也禁不住她这样软着嗓音撒娇,“好吧,我去和爹爹说,他应该会同意的。”
      “哥你太好了!”顾南乔笑的眼睛都弯成了一轮新月。

      “…不过在这之前先去把你的琴好好练习,如果不能在爹爹所说的中秋大会上崭露头角,想必晚上的灯会你也是去不了的。”
      “好,我先去琴房了。”
      顾弈安看着顾南乔远去的背影,也径自转身回了轩琅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诗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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