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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云若开篇 寂寂夜 深深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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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开的身子靠着他就要往下滑,南柯赶紧伸手搂住她,半拖半带的把她带回了厅堂之中摁在椅子上坐好。
她的两手紧紧攥住木椅的扶手,喉中压抑着低低的啜泣声,身子也在不断的轻轻颤动,像是一副极受惊的模样。就着厅中烛灯的光芒,南柯才发现,云若开不止嘴角淌着血迹,额头上亦有青紫的痕迹,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背上有粗绳勒出的印痕,交错着向衣袖内蜿蜒而去。
心中焦急,他低声急急的问道怎么了?云若开摇摇头也不答,只是哭,泪水在脸上像枯枝一样交错,大张着嘴吸气,不时哽咽,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南柯也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将她的头揽入怀中,不断的缓缓抚着她的后脑勺和后背。她身上的气息冰凉,显然是在寒风中行走的太久了。南柯抬头望望门外,刚进来的时候,他就让阿蛮去准备姜汤和热水,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正想着的时候,门板就被推开了,阿蛮托着案板回来了。
南柯放下云若开,想要去帮她把姜汤端过来。才刚松手,云若头也不抬,就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南柯闻言好语的解释,说自己只是去端姜汤,马上就回来,让她松手,她也不松。不松手也不回话,南柯没有办法了,他示意阿蛮把姜汤端过来,随即就拿着勺子吹温了度到她的口中。渐渐的喝了小半碗的时候,云若开的神情就缓和了下来,攥着南柯的手也松了下来。南柯便放下碗,转身拿过暖手的铜壶塞到云若开的怀中,把外面包的棉布细细的整理一番,确保不会烫到云若开后,才重新拿起汤碗,扶着云若开的手,趁着姜汤还没冷,赶紧灌了下去。
喝完姜汤,抱着暖手壶,云若开的神情在温暖中松弛下来,身体摊在椅子中,人也不啜泣了。南柯坐在她的对面,握着她的手,用温和的眼神不断的安抚她。过了良久,云若开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抽泣而变得沙哑,只说了一个“我”字就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紧了紧握住云若开的手,南柯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云若开不要着急。
“我……我对不住您!”云若开终于开了口,颤颤的嚷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南柯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会!别想太多,啊?”
云若开却是连连摇头,像是再也憋不住似的,口中像倒豆子似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不,不是的!家主让我把持您……那个男子也不是琴师的儿子……”南柯听着云若开语无伦次的说着,脑中渐渐透亮,知道云若开没那么简单,却并没有太过吃惊。在最开始云家把云若开送来的时候,南柯就知道云家必有所图,但不过有所图南柯也不一定让她们能得到。至于那个男人,在遇袭之前,南柯就隐隐想到了他和云青虞的关系,非亲必眷。
然而,云若开接着说下去的话却是让南柯心中掀起了骇浪!
“上次,遇袭,也是他做的,我以为您不要我了……就去找了他。他说让你受伤,然后让我来照顾。但是我真的没想让他伤你这样重的!我错了,我真的没想到。”云若开不敢看南柯,继续说道:“今天的时候,他让我去见他。我去了之后,他就让我回去,回云家去。他说您不会再有机会再复官了,恭泰王陛下……反正我不愿意回去!我们就吵了起来,然后他就让家丁把我绑了回去。我逃出来,一个人走了好久……”
南柯静静的听着,之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这时候就像闪电一般在他脑中亮彻。云若开被送到他身边,那个男子必是控制之人,之前在酒楼上那个男子也是因为云若开而出手相救,而南柯在酒楼上看到那个男子和云若开相继走过也并非偶然,紧接其后发生的遇袭事件更是一场局,用美人套的一出温情计!
好一出英雄落难,美人相救的戏码!
南柯几乎都要笑了,呵!自己算的什么人物,值得别人这样大费心思?笑着笑着,心中就有些悲凉。按理说,他实在是应该把云若开送回去,再不济,也应该对她生生气,冷落一下她。温情的花瓣包裹险恶的用心,多令人心寒!
然而南柯没有这样做,不是因为忍耐,而就是感觉不想这样做。他看着云若开眼睛潮红,大哭过后,小心翼翼的望着他的模样,突然就觉得,其实她也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自己又能做的了什么主?从小被云家当成这个世界的男孩子养着,生硬的学习取悦女人或男人的技巧,永远小心翼翼,不这样也许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即使心中有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生活的想法,也许都只是被自己视为偶尔冒出的奇思异想而被生生的强埋入心底。
想着云若开,南柯心中突然的就勾起了一点同哀的情绪。在这个世界,他是觉得深深的不顺,从里到外的不习惯,然而又有什么办法,没法儿改,也就只能这么着习惯了。要不然,在之前同群臣的那场辩论上,他也不会自己直接的就将自己放在了弱者的位置上,世界如此,何必撄其锋芒?当时女帝笑着取笑他还有能耐扮弱者时,他也笑着回了一句:“形式所迫。”虽然指的是那一群宵小气焰嚣张,心中何尝又没有存着一点对着席国这个陌生而奇异的世界的感慨。
他被这个世界置于相反的位置,云若开亦是因为家族利益而被迫扭曲。同病相怜的映照,颠倒乾坤的错置,在南柯的心中激起了一股怜惜的情感。自怜,也怜惜云若开。这个时候,他几乎一点都不想计较云若开做了什么事了,而且她也回来了,不是吗?
他看着云若开,云若开也望着他,眼中有一点希冀,有一点不安。南柯就伸出了手,揽着云若开的肩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数着她的睫毛,望进她的眼睛,浅灰色的眼睛,干净而潮湿,感受着她的呼吸的轻而暖,南柯低声而坚定的说道:“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不提以前。”他看到云若开浅灰色的眼睛中开出了鸽子般的花,扑棱棱的欢喜,随风飞舞。
他将云若开松松的搂在怀中,将下颌搁在她的头发上。冬夜寂寂,阿蛮早就出去了,昏暗的烛光隐隐闪烁,连夏蝉秋虫都不会在这样的夜中打扰。
然而,当南柯在这样的寂静中神思有些飘飞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像闪电般在他的脑海中闪彻——袭击他的人是唁侍,策划这场袭击的却是云家的人,难道云家已经和恭泰王勾搭成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