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开学记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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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003年3月
3月末的首尔若有似无的刮着冷风，吹过细雨，路过迎春花，拂过每一张朝气的脸。延世大学里各种花草争相复苏，像是在迎接新生的道来，一个崭新的开始。
成群结队的女生路过教学楼，无意瞥见新生中长的较为好看的面孔，咯咯笑着一路，跟花坛里的喇叭花一样灿烂。
然而当事人并不知情，他一路小跑，没有纽扣的开衫被微风刮起，如他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高个男孩频繁的向学姐们点头问好，惹得女孩子们笑声连连。
因为是学生会临时通知，男孩搬完宿舍后就手忙脚乱的赶到了所在的院部学生会办公室，生怕迟到给前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在他到达之前，他根本没想过延世大法学院的学生会办公室会被学校分配出那么大的一块地方，几近隔壁的百人阶梯大教室的规格。
正如律法的严谨，院部学生会的办公室也被细心布置的分明，让第一次见到的他，心里不禁称赞。
“你好，我是法学院学生会的会长，我叫赵希东。”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领着他走到会议室门前，昂着头，用下巴冲他说话，像足了一只高傲的孔雀。
“学长好，我叫尹东歌。”他生硬的笑着，冲学长欠了欠身子。“说来惭愧，我还不知道学长为什么让我过来。”
学生会会长的面貌依然一丝不苟，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会长忙碌的手机便开始唱起歌来。
赵希东抬手示意尹东歌待会说，转身接通了电话。
尹东歌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无所事事的打量起整个房间，他无意间听到会长生气的在嘱咐什么，清清楚楚的听见会长说到了‘开学典礼’，说到了‘七封’‘棒球’之类的。
噢，他当然不会听错。尹东歌可是棒球狂热饭，更是七封的狂热饭，他还记得在去年圣诞，他有幸见到过七封本人。虽然他本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唔，和善。但在他眼中，七封真人的气质着实出众，比电视上比赛时的模样更意气风发。尹东歌只是后悔当时没让他在衣服上签个名。
会长的电话很快就结束了，他神色并不好看，显然是刚刚那通电话使得他烦躁不堪。
“你作为考进本院分数第一名，当然要在明天的开学典礼上发言，善意提醒你准备好讲稿。”赵希东说。“更主要的是，想让你来提前熟悉学生会，为你开学后加入我们做好准备。”
尹东歌尴尬的皱了皱眉，本想提醒会长大人，他根本没有意向掺合他自以为是的学生会的时候，对方又开了口。
“如果演讲稿不会写，你可以参照金智媛的，她的已经写好了。”赵希东毋庸置疑的翻了翻眼。“你们是同一所高中出来的同学，不是吗。”
尹东歌自听到那个名字后就愣住了，他反应了很久，才能结结巴巴的开口。
“她……她，她念法学院吗？”尹东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伸出发抖的手，指了指会议室。“她现在坐在里面？”
尹东歌在赵希东疑惑的点头后熊抱住他，把赵希东吓得不清。
尹东歌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在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智媛的时候，老天给了他一个惊喜。
虽然他也很奇怪为什么明明填报新闻传媒学院的智媛会突然转院到法学院，也无法解释为何智媛在去年圣诞晚会后，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也联系不到她。但他现在知道，她就在门的那头，所有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他迫不及待的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这里让他想到家里的客厅——两旁摆放着几张长形沙发，沙发前面是几张维多利亚样式的茶几，茶几上吃的喝的一应俱全。而真正意义上的椭圆形会议桌，被一张古色古香的屏风给隔开了一块小地盘。
学生会所有的成员都拥挤在这里，长形沙发上坐满了人，嬉笑声不断，大家好似在讨论什么，有一个高个男生窝在茶几前，记着笔记。
扫视了一周，他猛地停下来脚步，死死得看向拐角的一隅。那个娇小的身影，神情淡然的坐在那，手里捧着一本外文封面的书。旁边的女生也是他们高中同班同学，不停的在同她说些什么，看得出两个人聊的很愉快。尹东歌擦擦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金智媛没有消失，他这才确定这是真的。
他在门口踌躇不前，心里憋了很多话想同她说，可最终他只是走到她面前，局促不安的问候了一句。
“智媛，好久不见。”
因为太紧张，导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大，整间屋子的同学都停下说话，惊讶的回头看他。
智媛旁边的女同学见尹东歌脸红成了一颗西红柿，好笑的拉尹东歌坐在她的位置上，忙称有事，同智媛道了别。
“好久不见，你也是法学院的啊。”智媛慵懒的打着招呼，手里翻了一页书，书里的文字他一个也看不懂，好像是法语，又像是德语。
“是啊，你怎么转院了。”尹东歌问。“不过你学习好，记起条条框框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智媛耸了耸肩，说：“说来话长，以后说吧。”话毕，她又翻了一页书。
尹东歌知道智媛向来聪明，却不知道她看起书来也那么快，不仔细注意她，他还以为她是随便翻着玩。
“你是打算加入这HOLY的学生会吗？”他注意到智媛说‘holy’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夸张的美式口音，显得意外的有趣。
他腼腆的笑了两声，用力摇了摇头。
“我也是。”智媛眯着笑眼。“不过不好驳了人家会长的面子，我准备把这本书看完，顺便陪着他们把会开完吧。”
尹东歌对隔壁开会的内容着实不感兴趣。他把身子往智媛那倾了些，凑近了看智媛，才发觉她比去年十二月时要黑一些，下巴要尖一些，下意识问了出来。“你这三个月去了哪里？”
“去了一趟印度。”她好像对这个话题提起了兴趣，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了亮。“我差点嫁给一个印度人，这确实是个有趣的经历。那边的人可能以为我是本地人，噢，经我研究我长的确实挺像的。当他拿出传家戒指跟我求了婚，我吓了一跳。但很可惜，我以语言不通拒绝了他。”
尹东歌惊讶的张大了嘴，却发现智媛看见他的反应后，嘴角攒出满满的笑意。
“逗你的。”她把书合上，摇头晃脑的说。“我去了趟卢旺达的布塔雷和赛轮盖蒂大草原，那里的日落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但是确实有人跟我求婚，我也确实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只能用法语跟他们简单的交流。实际沟通起来挺累的。回来听你们说韩语，我还有点不适应呢。”智媛狡黠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尹东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不难发觉，眼前的智媛跟高中时的智媛不太一样。
她比往日健谈了许多，滔滔不绝的讲述她在非洲看见的景物和人文，尹东歌不时应和着，木讷的点着头。他喜欢她说话时弯着的眼睛，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他几次走神。
“要是他在，他一定会问我‘有没有跟长颈鹿合影’‘有没有被猴子欺负’这种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智媛突然想到一个人，她完全能想象出他听到她在卢旺达趣闻的反应，不禁自言自语了一番。
“啊——你说的是谁？”尹东歌问，尚未听见智媛回答，会议室的另一边便‘哗’一下，炸开了锅。
尹东歌上一次看见这种情景是在去年夏天韩国赢了意大利的世界杯时，隔壁家邻居开心的把厨房给炸了，消防队都出动了。
赵希东在他们把房子掀翻前，怒气冲冲吼着问他们出了什么事。
“我们刚刚争取到七封前辈来做开学发言了！！您老预支点会费呗，我去买瓶香槟庆祝一下！”
一个长相猴头猴脑的男同学差点捧着赵希东的脸亲上去，幸是赵希东眼疾手快，满脸嫌弃的推开他，说。“人家七封的经理人已经拒绝过我们很多次了，怎么会突然改主意呢？”
“这还不是多亏我们法学院院花嘛。”
尹东歌看见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孩子被一群人众星拱月的推出来，女孩子的脸上飞满红霞，低着头浅笑，穿着一袭长裙，倒有几分仙气。
“我们院花亲自出马，哪有摆不平的事情，说不定啊，七封是看上我们恩妍了。这次可是他亲自打电话过来的，说一定会来参加。要我看啊，肯定是全力支持我们恩妍的工作啊。”猴头猴脑的男同学吹起了口哨，趁赵希东还在消化这个消息，在他的衣服口袋里翻钱包，当然，随后就被赵希东给揍了。
那个叫恩妍的女孩子娇羞的把碎发别到耳后，笑着说。“我母亲跟七封前辈的妈妈是好友，从前也见过。我也很意外他会如此爽快的答应我的邀请，我还以为他不记得我了呢。”
听她说完，尹东歌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原来偶像喜欢小清新型的姑娘，他一直以为七封应该喜欢成熟一点的，类似……
他顿了顿，下意识把目光落到旁边在翻书的智媛，想到了那天七封抱走智媛的画面，他脸色霎时像吞了口苍蝇一样难看。
更可怕的是，他无法否认，智媛站在比她大十岁的七封面前，丝毫没有违和的感觉。
尹东歌苦笑的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种想法从脑袋里清除，却发现这三个月里，他一直存在这种想法。
“智媛啊。”尹东歌瞥见一旁的智媛，叹了口气。“你好像有点心神不宁？”
金智媛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虽然我看不懂法语，但……智媛你的书拿倒了。”
尹东歌看见智媛面无表情的瘪着嘴，心不在焉的把书掉了个头，又掉了个头，仍是倒的。
这时，他看见旁边的那群人已经陆续往外走了，那个叫恩妍的女孩子已被她的几个朋友拉走，嚷着要买最好看的衣服，明天跟七封约会。赵希东宣布了明天开学典礼后，请大家吃西餐作庆功宴，顺便还叫上了他和智媛。
智媛礼貌的答应了，冷着脸，向着路过自己身旁的前辈问候。
这时尹东歌才恍然记起，原本的智媛应该是这样的。
尹东歌提议送智媛去车站，一直处在晃神状态的小姑娘并没有拒绝。
“智媛，七封前辈是你叔叔吗？”走到教学楼下，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智媛。“你是在烦恼叔叔来学校的事情吗？”
智媛不明所以的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噢，那天圣诞晚会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的时候，碰见他了。”尹东歌解释道，又想起他一直忘记问的问题，吞了吞口水，说。“为什么后来我怎么打你电话，你电话都不通啊？”
金智媛歪着脑袋苦笑，她觉得尹东歌的所有问题都应该去找那个肇事者——金善俊先生来作答。
圣诞晚会的事，她喝醉了，不知道也就算了。后来那几天，她的手机一直放在那金善俊那里，每当她问起有谁找她，金善俊都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没有啊，智媛的朋友都很懒呢。’
至今三个月，她仍能回忆出来他那副心虚的样子，眼神不定，然后假意撒娇。
这大致是金善俊除了棒球，最‘擅长’的事情吧。
“手机坏了，后来去卢旺达前把手机卡一起给扔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着实是在去卢旺达前把手机给扔了，是她没信心在她承诺的三个月不去主动找金善俊，而事实上，她旦凡走到一个地方，都会打电话给金善俊，报平安也好，想念他的声音也罢。只要听到他的一声‘你好’之后，她便会挂了电话。久而久之，金善俊与她达成了默契。
他不再说‘你好’，而是唤‘智媛啊，我想你了。你快回来做饭吧。’
于是她决定让金善俊娶个煮饭阿姨回来。
“七封大叔圣诞那天跟你说了些什么吗？”“所以说，七封前辈真的是你有血缘的叔叔？”
金智媛望着尹东歌真诚的脸思考了几秒，她并不打算跟他说谎。“他是我小舅的朋友，见过几面。”但也并不打算同他老实交代一切，她腹诽着。
“七封前辈好像是误会了我什么，一直在……指，不对，在教育我。”尹东歌觉得教育比指责这个字眼更贴切他的偶像。
“等等，你在说什么。”智媛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尹东歌。“你说他在指责你？”
智媛觉得她听到了一条类似于狗开始吃草了，猫会飞了这样的事情。她认识金善俊大半年以来，她从未见过好脾气先生冲谁发过半点怨气。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金善俊学着她讽刺人的技巧愈发纯熟，点评他人总是带点别的意味。
“七封前辈那天很生气的样子，指责我灌你酒。”尹东歌含糊的说。“我想跟他解释，他也不听。”
智媛低着头，专心的踢着路边的石子，听他完整的叙述过那天的经过后，金智媛在这三个月想明白的事，更加确切。她心情极好的蹦着到了车站。
她想，明天一定要穿着她最好的裙子去见他，也一定要告诉他，同后辈耍小脾气的前辈，她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开学记事【上
